第54章 何时起
一片漆黑混沌的空间中,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云长生看着远处盘膝而坐的身影,直直的向着那个身影走去。
他的步伐落下,出现了那座熟悉的山,出现了苍白的雪。
桃花、温泉、猴子、瓦房,还有林里的动物也紧跟着出现。
云长生也盘膝坐下,静默着没有说话。
师徒二人就这样坐在风雪里,彼此注视着,一如当年。
雪花落于俩人的发丝,零零散散的,像是棉絮,风一吹,又像是蒲公英般飘落。
“看了这么久,还是不知师尊为何会这般喜欢雪?”
最终还是云长生打破了平静,语气带着疑惑。
他的声音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粒石子,当那一圈圈涟漪扩散。
不似太上忘情时,就算伪装的再像,但只要仔细观察,总是能够分辨出来,那些疑惑深情都是假的。
而是真真切切的,属于人的情感。
正在上上下下打量云长生的林夕恍然间回过了神。
她的眼神很奇怪,有些欣慰,有些不舍。
最后抿着唇笑了笑,回答了云长生的问题。
“从小到大一直感觉前面是黑的,看不见光明,看不见未来。”
“到了合体期,发觉大哥当年是想夺舍我,从那之后,就喜欢雪了。”
“那时感觉天地间只有雪是白的,白的纯粹,白的干净,就算融化了,也是清澈透明。”
林夕说完,忽然起身站了起来,然后往前走了几步,一直到与云长生只有一步之遥,这才坐定。
俩人的距离很近,近的能闻到彼此的气味,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很巧合的,天地间吹来一缕清风,围着俩人绕了一圈。
俩人脸侧的发丝被风拂起,丝丝缕缕的发丝一根根缠绕。
那些发丝像是有了灵魂,纠缠的越来越深,好似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们可是结发夫妻呢,为什么还叫我师尊?”
“之前你可是叫了我七千八百六十四次娘子,如今是想翻脸不认人?”
“长生不敢。”云长生被林夕挤兑的哑口无言。
不过也对,七千八百多声都叫了,也不差这一声了。
虽然此时此刻,这一声比之前的,会显得特殊一点。
“娘子。”
他就这样叫了一声。
声音不似太上忘情时那般,带着漠视,反而很温暖,就像当年四季山上,那个经常迁就师尊的弟子。
林夕笑了笑,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容慢慢晕染了整张脸,整个灵魂。
从梦境开始时,她牙牙学语,云长生的那声娘子明显就是敷衍了事。
再到现在心甘情愿的叫了一声娘子。
这自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由于俩人很近,林夕一抬手,就拽住了云长生的衣角,就像从前的许多年。
“以后不要说不敢。”
“不管在我的村子,还是在你那边的村子,怕老婆的男人,都是没出息的。”
“呵。”云长生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俩个风姿出尘,宛如谪仙的人,硬是被扯到了俺们村子这种话题……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家……娘子竟然还是个聊天鬼才。
“师尊是如何做到的?”笑完后,云长生还是用起了习惯的称呼,他抬手指着这片梦境问道。
太上忘情自古以来不可逆,可如今却被破了。
虽然只是在梦里,但也让云长生觉得震撼。
还没等林夕回答,他又问了句:“师尊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要急,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
自从云长生叫了一声娘子,林夕嘴角始终微微翘着。
她紧了紧拽着云长生衣角的手,樱唇轻启,缓缓道。
“你之所以会在这个梦境里诞生感情,自然是因为七情花的缘故。”
“七情花在你心中留下了一抹颜色,而这个用太虚之道构建的梦境,无限放大了那抹颜色。”
“就像是入魔的你,入魔的我,心中原本若有若无的欲望被无限放大了一般。”
“不过这也仅限于梦里,还需要你的主动配合。”
“于是有了冯老头飞升这件事。”
“你说过的,能让冯老头放下执念飞升,你就相信爱情对于修行的积极作用。”
“然后配合我,尝试着爱上我。”
“不管你是真的相信还是假的相信,不管你是真的配合还是假的配合。”
“只要你愿意付诸行动,哪怕只是迎合我,骗骗我,都会在这个梦里慢慢诞生感情。”
“至于目的。”
林夕说到这,语气顿住,美眸轻抬,目光紧紧的盯着云长生。
她的身体微微倾斜,螓首缓缓凑近云长生的脸颊,带着温润湿气的唇瓣印在了男人的脸上。
只是轻轻碰了碰,然后又赶紧分开,只留下了淡淡的,清雅馥郁的余香。
“你……讨厌这种感觉吗?”
这是俩人第一次认真的讨论感情上的问题。
林夕此刻是清醒的。
云长生也没有太上忘情。
“……娘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温润的触感消失,云长生心中溅起了一丝波澜,却始终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是继续问了句。
林夕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她拽着云长生衣角的那只手不自觉的开始用力,指节微微有些发白,掌心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目的吗?”
“你的人生经历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秘密。”
“而我的人生经历,你却知道的不多。”
“所以我把我的人,我的心肝脾肺,我的骨髓,我的灵魂,全部都给掏出来。”
“让你仔仔细细的看一看,让你彻彻底底的了解我。”
“然后再问你一句,这样的我,你喜欢吗?”
“或者说,如果你现实里的本尊被破了太上忘情,你还愿意像这个梦里一样,一直一直的陪着我吗?”
林夕的声音落下,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天上的风雪骤然停止,雪花滞留在了半空,被吹弯了腰的树苗也一直维持着弯腰的姿势。
俩人彼此对视着。
一双眸光带着期待。
另一双眸光犹如周边的风雪,同样静滞了下来,像是在深思熟虑。
不声不响的布了一个局。
为了七情花杀了许多人,得罪了许多人,这才让云长生保留了一丝情感。
为了让冯老头飞升,让云长生配合,不惜欺师灭祖。
最后居然只是为了问一个问题。
如今你彻彻底底的认识了我,那么,你愿意继续陪着我吗?
云长生脑海里回荡着林夕的问题。
他沉默的看着她。
她眼含期待,眸中流动着浓烈的爱意。
曾经的林夕想要力量,因为过往的经历告诉她,世间只有力量不会负她。
哪怕当年想把云长生培养成值得她信任的人,也觉得这是妄想,因为人心会变。
躲在黑棺里,随着云长生游历,看遍了悲欢离合,见证了以云长生的修为,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仙临异象。
那时的林夕相信,人心再怎么变,云长生始终不会变。
“师尊好狡猾。”云长生忽然笑着说了句。
“为何如此说?”林夕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云长生为何会这么说。
“师尊让我在这个梦里活了近千年,让我在山上看着世间,看遍了人间事。”
“让我的心境尽量的与你靠近。”
“想让我可以充分的理解你,甚至是感同身受。”
“被你看出来了啊。”林夕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这本来就是这个梦境的目的之一。
这么漫长的梦,不仅是想将自身剥的干干净净的给云长生看,也是想让云长生更加理解她。
“所以,你的答案呢?”
“长生自上山之始,除了多多的事情,从未拒绝过林夕的要求。”
云长生目光从迟疑变得平淡悠然,他看着目光越来越期待的林夕,继续道。
“如果只是像梦境里这样陪着师尊,那我自然是愿意的。”
“就像师尊出生时,为林言之所厌,经常被打,我替师尊挨了棍棒。”
“就像在四季山上那数百年年的孤寂,我从未想过离去。”
在那年的风雪里,彻底失去了希望的云长生被林夕救起。
自那时起,只要是林夕的要求,云长生无不遵从。
所以就像林夕想的那样,所有的事物都会变。
唯独云长生会始终爱着林多多,也几乎不会拒绝林夕的所有要求。
于是一缕缕黑色的雾气从林夕的身影中飘出,那个魔还在张牙舞爪的嘶吼着,最终消散一空。
因为云长生永远不会背叛林多多,也不会背叛师尊,所以,魔散了。
心魔也彻底消除了。
这个梦境最初的目的,也终于达到了。
林夕感受着突然空灵的心,忽然觉得,她是不是可以更贪心一点?
“就像爱林多多那样爱我,可以吗?”林夕忽然问了一句一句,然后接着道:“还有,说了,要称呼我为娘子。”
可她的声音落下后,身前的男人却迟迟没有回应。
林夕仰起头,耳朵倾听着云长生的心跳,目光注视着云长生的瞳孔,不漏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终于,男人的声音缓缓落下。
“那一年,师尊招惹了我,最后告诉我,你是师,我是徒。”
“如若再以下犯上,就要将我驱赶出四季山。”
“于是我有了心魔,封印了那一段记忆。”
“后来师尊遭遇情劫,斩出了林多多,也发现了我的心魔。”
“你一遍一遍的提醒我,林多多是林多多,你是你。”
“你们是不是一个人。”
“我听从师尊的话,林多多是林多多,林夕是林夕,这是两个人。”
“我将我的爱给了林多多,我也认同了林多多是单独的个体。”
“后来,林多多也真的成为了只为云长生而活的林多多。”
“红尘百年,林多多也彻底的成为了另一个人。”
“就像当年的我如果不是被你救起,而是被合欢宗救起。”
“此时的云长生该是一个浪荡公子。”
“你能说那个浪荡公子和现在的我是同一个人吗?”
“所以林多多是林多多,林夕是林夕。”
“长生始终爱着林多多,也始终尊敬师尊。”
“师尊让我坐看人间潮起潮落,让我品味了数百年的孤寂,让我的心境尽量与师尊靠近。”
“那师尊就该明白,像我们这样的人,重新爱上一个人,会有多难。”
云长生凝视着林夕的眼睛,最后道。
“师尊。”
“对不起。”
“我再也不可能像爱林多多一样,去爱另一个人了。”
云长生知道林夕这些年付出了很多。
可就像当年那颗桃花树下,容晓羽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云长生同样知道容晓羽付出了多少,但是感动是感动,不爱就是不爱。
所以他只能说对不起,不想继续耽误容晓羽。
经历的事情越多,就越不可能如同青春年少时那般,奋不顾身的去爱上了一个人,为了那个人付出一切。
那颗心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硬,越来越冰冷。
只有回忆里的那个人出现,心脏才会再次火热,为那个人加速跳动。
如果那个人不再出现,那也宁可孤身一人。
这或许也是许多修士独来独往,始终没有伴侣的原因。
“呵,我先招惹的你。”
“一切都是我的错!”
“可就像你说的那样,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可能会轻易的去爱上另一个人。”
“就像现在的你,面对一个十七八的小孩子,你会爱上她吗?”
“那你想过为什么那样的我会去招惹当年的你!”
“我也不想将一切弄成这样。”
“当年的我只想修道,只想掌握力量,只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再也不用担心背叛,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欺负我。”
“而不是想着去爱上一个人!”
林夕放开了拽住云长生衣角的手,她的目光带着悲切和无奈。
眸中闪动着雾气,显得很委屈。
“哪怕是醉酒,当年的我也不该会去招惹你。”
云长生闻言默然。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一件件事在脑海中划过。
许久许久后,他终于想明白了原因,眸中闪过一丝释然。
然后抬头,看了眼天空。
当年的事终于有了答案。
林夕醉酒前后判若两人,确实是很不正常。
不管喝没喝醉,以她当年的心境,都不该去招惹云长生。
这又不是云长生写的话本。
“原来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吗?”
情劫啊……
“当年的事,确实不该怪师尊。”他叹息着道。
情劫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已经无从考证。
也许是云长生抓住林夕脚踝时。
也许是林夕醉酒,调戏云长生之时。
也许会更早,譬如云长生行上四季山,林夕夸了句“洗干净了,模样长的还行”,情劫就开始了。
也许是在那漫天风雪里,林夕救起云长生时开始的。
许多事情经不起思量,虽然后两种可能性比较低,但以林夕那比锅底都要黑的运气,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曾经的云长生以为自家师尊是个欧皇。
毕竟七八百岁就快要成仙了。
这么好的天赋,林夕不是欧皇,谁是欧皇?
直到亲身参与了林夕的人生,才知道林夕除了这身资质,其他事情一点都不欧……
出生就差点被溺死的地狱开局。
三年来数次在被打死饿死的边缘徘徊。
好不容易摆脱了林言之的魔爪,却落到了一群催债人手里,差点就被卖进了青楼。
好在天资出众,被秦厉看中,上了四季山,修了仙。
虽然秦厉这个师尊有点不负责任,百多年不见人影。
但比起当初的地狱开局,四季山的生活显得还算可以。
原本以为就这样一路顺风顺水的修成仙人。
可谁曾想,踩中了欺天之阵那失败的三层概率,遭了情劫,落入了天道的手掌心……
面对如此师尊,云长生实在是说不出怪罪的话。
只能说云长生的运气一如既往的糟糕,这才会拜入林夕这个“天弃之女”的门下。
“师尊。”
俩人对视了一眼,想起自身那糟糕的人生,皆是叹了一口气。
师徒俩的运气一个赛一个的黑,谁也别说谁,云长生的开局也没好到哪里去……
之后更是被林夕的情劫殃及池鱼,导致最后修了太上忘情,数次在化道的边缘徘徊。
“师尊,娘子这个称呼,是师尊自己放弃的啊。”
俩人默契的避过情劫不谈,继续开始辩论之前的问题。
“那时我还在融合林多多的记忆,还没有醒。”林夕发挥死缠烂打的精神,誓死捍卫这个称呼。
“在这个梦境里,我将你救起时,你就能听到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当时是何种情况,你不是知道吗?”
“原来如此。”云长生点头。
怪不得那时的林夕思绪乱糟糟的,原来是在融合林多多的记忆。
误会又解开了一桩。
林夕看着低眉思索的云长生,决定再接再厉,继续进攻。
爱不爱的先不扯。
她要换个路线。
比如说,找云长生负责。
名分有了就行,感情吗,可以慢慢培养,他们今后有的是时间。
就算不飞升,作为正常渡劫修士,俩人至少可以活几万年。
对比起渡劫修士这漫长的岁月,俩人还非常的年轻。
林夕不信,数万年的时光,数万年的夫妻,她不能在云长生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所以……
“云长生,我问你,四季山上,是不是你抓着我的脚不放!”
“你不仅抓着我的脚不放,你还脱我衣服!”
“你不仅脱我衣服,你还啃我!”
“你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情,如今是想不负责任吗?”
“我如今这样,如果你不负责,谁来负责!”
“在凡间,做下了这种事,却又不想负责的,那就是登徒子,会被人给乱棍打死!”
“……师尊何时学会的胡搅蛮缠。”云长生被林夕说的哭笑不得。
当初明明是各取所需,你破情劫,我解心魔。
认真算起来,说不好谁占了谁的便宜,四舍五入一下,勉强算是两不相欠。
“我不管!”
“女人失了名节,如果传出去了,我还怎么嫁人?”
“你这让我怎么活,嘤嘤嘤……”
好了,破案了,终于知道林多多为什么会经常嘤嘤嘤了……
原来林夕这个本尊就是个嘤嘤怪。
只是从前摆着师尊的架子,这才收敛了性子而已。
“呜呜呜……你不对我负责,我就……我就不活了!”
“我……我撞死在你面前!”
林夕一插科打诨,之前有些沉重的气氛早已消失不见。
云长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没管林夕又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而是在思考哲学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这真的是我的师尊?
我的师尊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气质端庄出尘,喜怒不形于色,教徒时非常严厉,一丝不苟。
面前这货是谁!
把他师尊还回来啊,混蛋!
云长生想到这,忽然怔住,然后太上忘情时的记忆疯狂涌来。
仔细想了想,比起面对太上忘情的他,现在的林夕已经矜持了许多。
毕竟这女人,是个连骨头都不放过的狠人。
突然释然……
不过,既然林夕摆烂,那云长生也决定摆烂。
他摊了摊手,眯着眼笑说道。
“先不说你这个渡劫修士如果想要嫁人,那求娶的人能从水府庙排到天问山,就连山崖上都能挂满人。”
所以根本不存在嫁不出去这种说法。”
“所以我们还是先来说一下,身为一个渡劫修士,怎么撞,才能撞死。”
云长生看着林夕的脑门,想了想。
“凭我的修为,就算肉身不存,神魂也能独自修行。”
“师尊已经渡劫期,想必也能做到。”
“所以师尊如果想要一头撞死,首先需要把神魂全部封印在脑袋里。”
“然后找一个足够尖锐的物体,刺进脑袋,将里面的神魂搅碎。”
“这个雪云剑或者云雪剑应该都能做到。”
“为了防止师尊死灰复燃,还要在尸体中设下封印。”
“如此,才能撞死。”
噌!
云长生抚过林夕的抓着他衣角的手,一柄长剑猛然出鞘。
正是在梦境里被具现出来的云雪剑,小萝莉剑灵还懵懂的眨了眨大眼睛,不明白这是哪里。
“师尊可以在梦境里先实验一下。”
“如果效果好,师尊可以尝试着在现实里试一试。”
云长生将林夕抓着他衣角的手掰开,他将云雪剑递到林夕的手里。
然后把身体挪远了一点,免得殃及池鱼。
之前那张沉闷的脸上带着笑,像是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林夕:……
这个欺师灭祖的逆徒!
林夕看着手里的剑,又瞥了眼正在眯眼看笑话的云长生,很想把剑糊在云长生脸上。
山顶寒风瑟瑟,停滞在半空中的雪不知何时又飘了起来。
雪花落在俩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微冷。
人心却在这纷飞的雪中回暖了起来。
就连云长生自己都没发觉,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多了起来。
或许已经发觉了,但是不愿打破这温馨的氛围。
对于林夕,他始终尊重,就算太上忘情时,最坏的想法也只是想让林夕飞升。
而且送林夕飞升前,还想助林夕破了心魔。
“师尊,渡劫修士一头撞死这种技术活,弟子也是头一次听说,希望你让弟子长长见识。”
林夕闻言美眸一翻,小嘴里嘟囔着欺师灭祖的孽徒。
欺师灭祖就算了,可欺都欺了,那你倒是骑上来啊!
想着想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于是云长生也跟着笑了起来。
师尊开心,云长生也就开心,如此简单。
不管岁月如何变迁,云长生始终希望林夕能过的好。
也希望就算他不在身边,林夕也能过的好。
“突然觉得,为你这样的人渣,一头撞死很不值。”
林夕收起剑,有些傲娇的昂了昂雪白下巴,然后在雪地里挪着身子,又一次靠近了云长生。
她纤手试探着抓住云长生衣角,见云长生没拒绝,美眸越眯越小,眼角弯弯的,长长的睫毛也跟着愉悦的上下轻颤。
“我们还是继续讨论一下,你该如何对我负责这件事情吧。”
林夕不顾云长生的挣扎,态度强硬的将螓首靠在云长生的胸膛。
感受着男人的心跳和温度,她掰着手指头,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大清算。
“是不是你娶的我?”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这我没瞎说吧。”
“洞房花烛那晚,是我和你吧?”
“娶都娶了,如今却想不负责?”
“小心咱们娘亲半夜托梦骂死你!”
温香软玉,云长生却没什么反应。
他盯着怀里的林夕,像是在透过林夕,看着另一个人。
“师尊说过的,凡间的婚礼,不作数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
“我与羽弟弟成亲的时候……”
“……不准在这时候提其他女人!”
林夕微微有些坐蜡。
继续用这个理由,那就要把容晓羽也给算上,这有点不划算!
不对,这应该是非常的不划算。
然后,她就拿出了让云长生惊为天人的理由。
“小长生啊,这些年我对你还不错吧。”
“师尊待长生一直很好。”云长生点了点头,承认了这句话。
“天地君亲师,师恩只排在亲人后面。”林夕闻言,将云长生搂的更紧了一点。
“如此大恩大德,相公准备如何报答啊?”她仰起脑袋,将额头磕在云长生的下巴上,然后轻轻蹭了蹭。
之前叫的小长生,后面又叫的相公。
这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但云长生肯定是不上套的……
“师尊,你知道吗,如此大恩大德,一般有两种表达方式。”
“其中一种是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我决定就用这一种。”
林夕:……
不是说有两种吗?
“你话本里写的都是如此大恩大德,xxx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师尊,这你就错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在话本里出现了很多次。”
云长生反驳了一句,然后伸手把在他下巴上蹭来蹭去的脑袋给按住。
这么大年纪了,就别撒娇卖萌了,师尊您已经过了走这个路线的年龄……
要是被林夕听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怕是不能全须全尾的的走出这个梦境。
“你放屁!”林夕脑袋被按住,心里有点不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骂完后才觉得不雅,捂着小嘴抬头看了眼云长生,见云长生不在意,就又将脑袋靠了回去。
她想了想,将云长生写的话本一个个具现了出来,然后非常认真严肃的说道。
“你写的话本里,以身相许出现了两百零一次,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只出现了十七次。”
“所以你本人还是比较认可以身相许这种报答方式的,对吧!”
林夕说到这,看着面前的话本,越看越不对。
为什么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的,都是因为对方长的丑?
“你是不是在说我长的丑!”
“我没有!”云长生立刻矢口否认,这要是承认了,挨一顿揍是难免的。
“既然没有,你喊这么大声干嘛!”
“……”云长生有些后悔写那些话本了。
“你就是在说我长的丑!”林夕见云长生尴尬的样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继续趁胜追击。
见到越喊越大声的林夕。
云长生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某些蓝星女人的身影……
就不该将话本写成那样!
“我没有。”
面前的是林夕,不是某些蓝星女人,所以云长生不厌其烦的解释着,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林夕的圈套。
“没有,那你证明一下,拿出证据来啊。”
“怎么证明?”
“嘿嘿。”林夕眸中闪过一丝慧黠,那些以身相许的话本全部飘了过来。
“怎么证明,你话本里不是都写了吗?”
她又傲娇的昂起下巴,手上开始不规矩。
云长生还在想着怎么证明,他身上的衣服就被一件一件扒了下来。
他见此,刚想挣扎。
林夕就非常大声的喊了一句:“你敢拒绝,那就是在说我长的丑!”
“……”
当温润的身体贴上来时,云长生才恍然发觉,他中套了……
事后……
事后……
事后……
事后……
半年后……
某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抬头,仰望着天上飘零的雪,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说好了讲道理吗?
为什么又开始暴力胁迫了?
面色红润的女人站在男人身旁,在那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我教你修炼,你教我育人,一报还一报,这很公平。”
“……”
旁边的男人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
这女人不仅看了他写的话本,还偷翻了他的字典!
教书育人是这样理解的吗!?
“鹅鹅……鹅鹅……鹅。”女人见到男人窘迫的模样,笑的非常无赖。
什么爱不爱的。
你话本里可是写了,日久生情!
她只是照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