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 章 西门庆纠结是否娶瓶儿
西门庆道:“你别着急,也别烦恼。我跟大娘子和五娘都说过了,只要把你的房子盖好,孝服满了,就娶你过门。”
李瓶儿哭道:“你既然是真心想娶我,就先把我的那几间房子盖了,再慢慢修花园盖假山也不迟。娶我过去,哪怕到你家里就住一日,我死也甘心了。省得我在这里度日如年。”
西门庆道:“你说的我都懂。”
李瓶儿道:“实在不行,我烧了灵,先搬到五娘那里住两日。等你盖了新房子,再搬也不迟。你到家和五娘好好说说,我等你的消息。过几天三月初十,是他百日,我好念经烧灵。这房子狐狸精怪好厉害,我着实害怕。另外,我是真的很想你,只想早日和你在一起。”
西门庆连连答应,在瓶儿处歇了一夜。
次日回家,一五一十对潘金莲说了。
金莲心想,这还没过门,就开始低声下气了。可怜她如今还不知道西门庆的本性,没得到前,把你如珠似宝,一旦到手,过了新鲜劲儿,就把你晾在一边。在我之前,李娇儿、孙雪娥,已遭厌弃;与我同期,孟三姐冷冷清清,我若不是刘理星使手脚,说不定早被他打死了,在我之后,李桂姐,年方十八,貌美如花,不过是尝了个鲜,又被李瓶儿迷得七荤八素的。看如今这个情形,李瓶儿即使嫁过来,也红火不了多久。
想到如此,若是不让她进来,瓶儿估计只有死路一条了,便道:“我觉得挺好的。巴不得腾两间房给她住。不过你还是问下大姐姐。我可做不了主的。”
西门庆把李瓶儿要嫁一节,从头至尾说给月娘听。
月娘沉吟半天,心道,一个潘金莲,就让男子汉迷得神魂颠倒,一两年都不到别的房里去。如今又来一个如花似玉的李瓶儿,两人要是做了伴,这西门府其他姐妹,都跟守活寡一般。而且那几千两银子和箱笼,神不知鬼不觉地过来了,如今李瓶儿要嫁进来,那我岂不是帮她白看了一场。
于是便劝西门庆道:“你最好还是不娶她的好。第一件事儿,她孝服不满;第二件,你当初和他男子汉相交甚好,朋友妻不可欺,你若娶了她,会落人话柄;第三件,你又和他老婆连手,用他的钱买了他的房子,还收着她寄放的许多东西。常言道:机儿不快梭儿快。我闻得人说,他家房族中花大是个刁徒泼皮。你若是着急忙慌地娶了她,万一惹上花大,又告你一次,反倒惹祸上身。奴说的是好话。赵钱孙李,听不听随你!”
几句话说的西门庆哑口无言。
西门庆走到前厅来,坐在椅子上发呆,暗想:如今我怎么回复瓶儿呢?去了,不知道怎么拒绝。不去,她又眼巴巴地等着我。况且她一门心思为我,金银财宝都给了我,我若负了她,实在是说不过去。
寻思了半日,又转回金莲房里来。
金莲问道:“大姐姐怎么说?”
西门庆把月娘的话告诉了一遍。
金莲道:“大姐姐说的也是。你又买了他房子,又睡他老婆,当初又与他结拜过,再娶他老婆。外人的确会说三道四。”
西门庆道:“别人闲话我倒是不怕。只怕花大那厮乱咬人,揪住他孝服不满,在中间搅事,平白惹一场官司,总是不好。唉,现在怎么办呢?我又不好回绝她。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我也难受。”
金莲揶揄道:“哟!看不出来,咱爹竟然是如此怜花惜玉的人,这瓶儿听了,不知道会有多感动呢!难怪要死要活地要嫁给你。”
西门庆完全听不出金莲酸溜溜的意思。
金莲也觉得没趣,便接着道:“就这点事就难住你了。这女人一落泪,你就慌了神。你平日里做生意的精明劲都跑哪里去了?依我说,你到那里只说:‘我到家对五娘说了,她楼上堆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药料,还有兔皮,你去那里住,那些东西也没地方放,你就再等些时日,等把你的房子盖了,让匠人们抓紧时间装修油漆,正好你这边孝服也将满。那时娶你过去,风风光光,从从容容,不是好多了。总比搬在五娘楼上,荤不荤,素不素的好,再说了,你们俩挤在一处,成甚么样子!’这样让她吃一颗定心丸,她也没法再催你,也不至于让她失望。”
西门庆听了大喜,抱住金莲就亲了一口,笑道:“还是你最懂我!”片刻也等不得,一转身就跑到李瓶儿家。
金莲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曾几何时,他的一片心,是不是也这样放在自己身上过?如今,竟然要靠帮他出谋划策追求别的女人,才能得到一个亲吻!
瓶儿一见到西门庆,就着急地问:“如何?”
西门庆道:“五娘说了,等一收拾油漆你的新房子,你就搬过去。如今她那边楼上,堆的破零零的,你这些东西搬过去也没有地方堆放。还有一件,只怕你家大伯子说你孝服不满,到时候找我们麻烦,那可怎么办?”
瓶儿道:“他不敢管我的事。财产分割早已见过官了。我先嫁由爹娘,后嫁由自己。常言:嫂叔不通问,大伯管不的我暗地里事。我如今日子过成这样,他也不会再来为难我。他但凡放出个屁来,我教那贼花子坐着死不敢睡着死。大官人你放心,他不敢惹我。”
瓶儿又问:“你那几间房子,什么时候可以收拾好?”
西门庆道:“我先替你盖这三间楼,油漆做好的话,至少也要到五月初了。”
光阴迅逝,转眼两月有余。
金莲看着三间玩花楼一天天盖起来。想到两年前的西门庆,为自己置办这一桌一椅。
端午佳节,西门庆整日整夜未归。金莲想着两年前的这天,西门庆流连在她家里。
金莲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仿佛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用尽一切心机,去得到一个玩具,一年,或者一个月,然后觉得无趣,再循环往复,去寻找,去得到,再束之高阁。
只不过,这个玩具,是个会开口说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