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 章 西门庆和李瓶儿初会
西门庆看见了，便扬声咳嗽，假装在门口走来走去。瓶儿躲在门内，不时探头偷瞧。
两个眉来眼去，已在不言之中。
一日，西门庆正站在门首，忽见小丫鬟绣春来请。
西门庆故意问道：“姐姐请我做什么？你爹在家不？”
绣春道：“俺爹不在家，娘请西门爹问句话儿。”西门庆就等着这一声，连忙进来。
瓶儿出来，道了万福，道：“前日多承官人厚意，奴铭刻于心，感恩不尽。他从昨日出去，一连两日不来家了，不知官人曾会见他来不曾？”
西门庆道：“他昨日同三四个在郑家吃酒，我偶然有些小事就来了。今日不知还在不。若是我在那里，恐怕嫂子忧心，肯定会催哥早早来家的。”
瓶儿道：“正是这般说。”
说着话，小丫鬟拿茶来吃了。
西门庆担心花子虚来家，不敢久恋，就告辞了。
转眼又到九月重阳。花子虚请西门庆过来赏菊。又邀应伯爵、谢希大相陪。传花击鼓，欢乐饮酒。
天黑时分，西门庆去外边解手。
不料李瓶儿正在外边站立偷觑，两人不小心撞了个满怀，西门庆回避不及。
瓶儿走到西角门首，暗暗使绣春走到西门庆跟前，低声说道：“俺娘使我对西门爹说，少吃酒，早早回家。晚夕，娘如此这般要和西门爹说话哩。”
西门庆听了，欢喜不尽。小解回来，到席上只是装醉。
一更时分，西门庆故意东倒西歪，叫两个小厮扶回家去了。
应伯爵道：“他今日不知怎的，吃了几杯酒就醉了。既是东家费心，难为两个姐儿在此，拿大锺来，咱们再喝他四五十轮，不醉不归！”
李瓶儿在帘外听见，急得不行，暗暗使小厮天喜儿请花子虚来，吩咐说：“趁早院里吃去，别在家里聒噪，闹得我心慌！”
花子虚道：“去院里可以，那你别再使人来催我回家。”
瓶儿道：“随你几时回来。”
花子虚巴不得，于是和应伯爵他们一起，带着小厮，连两个唱的，去院里了。
西门庆装醉到家，走到金莲房里，脱了衣裳就到花园里，只等李瓶儿请他。
良久，只听得那边赶狗关门。
不一会儿，丫鬟迎春扒着墙，推叫猫，看见西门庆坐在亭子上，便向他招手。
西门庆端来一张桌凳踏着，暗暗扒过墙来，这边已准备好梯子。
李瓶儿见花子虚走了，便素体浓妆，立在穿廊下。看见西门庆过来，欢喜无尽，忙迎接进房中。
灯烛下，早已安排酒肴果菜，壶内满贮香醪。
瓶儿双手高擎玉斝，亲自递给西门庆，深深道个万福：“蒙官人费心酬答，这杯淡酒，聊尽奴一点薄情。”
西门庆道：“二哥还回来吗？”
瓶儿道：“奴已分付不回来了。两个小厮都跟去了。家里再无一人，只是这两个丫头，还有养娘冯妈妈看门首。前后门都已关闭了。”
西门庆听了，心中甚喜。两个人交杯换盏，一起饮酒。
迎春斟酒，绣春拿菜。
吃得酒浓时，锦帐中香熏鸳被，两个丫鬟撤开酒桌，拽上门去了。两人相拥上床。
房中二人云雨，不料迎春在窗外，听看得明明白白。原来这迎春丫头，年已十七，颇知事体，见他两个偷期，悄悄用簪子挺破窗寮纸，往里窥觑…
听见西门庆问瓶儿多少青春。
李瓶儿道：“奴今年二十三岁。”因问：“他大娘贵庚？”
西门庆道：“房下二十六岁了。”
金莲道：“原来长奴三岁，到明日买分礼过去，看看大娘，只怕不好亲近。”
西门庆道：“她性子极温和。”
金莲又问：“你过这边来，他大娘知道吗？如果问你，怎么回答？”
西门庆道：“她们都在后边第四层房子里，只有第五个小妾潘氏，在这前边花园内，她才不敢管我。”
瓶儿道：“他五娘贵庚多少？”
西门庆道：“与你同年。正月生的。”
瓶儿道：“又好了，若不嫌奴，奴就拜她五娘做个姐姐罢。”
说着，将头上金簪拔下两根来，替西门庆戴在头上，说道：“千万别叫花子虚看见。”
西门庆道：“这我知道。”
当下二人如胶似漆，盘桓到五更时分。窗外鸡叫，东方渐白，西门庆恐怕子虚回来，整衣而起，照前越墙而过。
两个约定暗号，只要花子虚不在家，这边就使丫鬟在墙头上暗暗以咳嗽为号，或先丢块瓦儿，见这边无人，方才上墙，这边西门庆便用梯凳扒过墙来。两个隔墙酬和，窃玉偷香，不由大门行走，街坊邻舍怎的晓得？
西门庆扒过墙来，走到潘金莲房里。金莲睡在床上，还没起来，因问：“你昨夜又往哪里去了？也不说一声。害我苦等一夜。”
西门庆道：“花二哥邀我往院里去，吃了半夜酒，才来家。”
金莲将信将疑。
一日饭后，同孟玉楼在花园亭子上做针指，猛地见一块瓦打在面前。
孟玉楼低着头纳鞋，没看见。
潘金莲四下张望，影影绰绰只见隔壁墙头上一个人影探了一探，就下去了。
金莲忙推玉楼，指与他瞧，说道：“三姐你看，好像是隔壁花家那大丫头，估计是上墙瞧花儿，看见我们在这里，就下去了。”
到了晚上，西门庆从外面吃了宴席，回来就进了金莲房中。
金莲与他接了衣裳。西门庆饭也不吃，茶也不喝，趔趄着脚儿，只往前边花园里走。
潘金莲觉得好生奇怪。怎么这几日来家也不说话，也不吃酒，连春梅也少看了。往常没个正经的话唠，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于是留了心，在门后偷偷看着他。
坐了好一回，只见先头那丫头在墙头上打了个照面，这西门庆就踏着梯凳过墙去了。
潘金莲回到房中，翻来覆去，一夜不曾睡觉。心里暗暗骂道：好你个西门庆，好不容易送走一个李桂姐，这才安分了几天，又爬墙偷人去了！难怪最近回来得这么早。一回来就往我这里跑。我还痴痴地以为你回心转意了，没想到，你是把我这里当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