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当此时只听啪的一声
凌晨四点,郭卜纯盘腿坐在床上,床上的简易投影投射出公孙海棠的身影。
“所以,您是说这次袭击不是邪神教派干的?那可真是稀奇了。”
“不光是你,我那几个同僚知道这个结果以后也大为诧异。没想到他们偶尔也会做好事。”
公孙海棠坐在沙发转椅上翘着二郎腿,脚尖掂着带毛球的拖鞋。
郭卜纯也很惊讶:“听说出面的还是个‘大人’级别,也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犯了他们的事儿。”
“听说是‘言和会’,要不然也不会惊动国安的人。话说有消息,我只是说有消息,你们的同伴里,有人就是国安的。但他们向来行事低调,雷厉风行,所以多留心吧。”
郭卜纯没接触过国安局的人,也是好奇:“大家都一家人,留心什么?”
“要说现状,那确实是的。”
公孙海棠不知何时开始说话藏一半掖一半的。
“有啥瓜了?不妨说说。”
公孙海棠站起身,隔着投影戳郭卜纯的额头:“你老是打听一些有的没的,和你没关系。你之前给那家伙打听的事儿给自己降到e级去了你忘记了?虽然降级除名是暂时的,你可别忘了你执行官身份还捏在谁手里……”
“明白明白,了解了解。二级执行官公孙海棠大人,踩我。”
公孙海棠一脸鄙夷,伸出的长腿缩了回去:“咦——没想到你本性暴露是这样子的人。”
“啧,也不看谁教的。”
“滚,我不认识你。 ”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们这儿麻烦事儿多。”郭卜纯摆摆手,“说个题外话,仪婉大小姐怎么个事儿?黏着南正荆不放的样子,像是着了魔。”
“谁知道呢?‘言和会’的人不招供,暂时信息链是断的,只能猜测是某种副作用。”
“副作用?指什么?你不会怀疑我义子给仪婉下蛊了吧?”郭卜纯连连摇头,“和我可没关系嗷,就算是真的我也没参与,不知情。”
公孙海棠没料到这家伙扔兄弟比扔衣服还快,沾了口红的唇笑开了花:“那倒不至于,呵呵。”
“什么嘛,我看人还是挺准的。”郭卜纯拉紧自己套在身上的薄被,“啧,有没有感觉这天越来越凉了。”
“你把空调关了不就好了。”
公孙海棠手指一点,郭卜纯这里的空调滴一声陷入休眠。
思维补写,郭卜纯晃晃脑袋,自己放下了遥控器。
看来她又强了不少。
“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你说哪一个?”
郭卜纯打了个喷嚏:“还,阿嚏,还能有哪一个?”
“放心吧,拴住一个灵魂类的异能者,最好的办法是和另一个灵魂类的套在同一个套索上,那么只需要一个柱子就行。”
郭卜纯沉默了。
灵魂类型的异能者,正如公孙海棠和南正荆初次见面说的那般难以寻觅,最关键的是不可控。
所以一般留下或者毁灭。
可这玩意儿又很特殊,迄今为止有记录的只有两个,算上莫名其妙从触手怪进化为会使用灵魂操作能力的异能者的南正荆也才三个。
第一个人的信息无法查询。
所以明面实际上只有一个能完全参与此类事件。
可是——似乎看护她的力量又很少。
太奇怪了。
郭卜纯在思考,义子先前的口号在耳畔不断回响。
“只是这样,倒也太无情了些。”
“只是通俗的说法而已,我们可不能像以前那样荒诞。”公孙海棠站了起来,在昏暗无灯的走廊里哒哒哒地行走,“这次入学考你注意一下吧,有啥情况及时向我汇报。就这样,先挂了。”
啧。
郭卜纯眼前一黑,炫光的黑影褪去后才稳稳坐起。
换做以往,任何一名执行官出事都不会这么风平浪静,这一回不仅是执行官出事儿,还有s级的学生卷入其中,结果公孙海棠方面的通知却这么冷淡。
异能管理局和“言和会”之间这般和谐,背后肯定有大事发生。
要知道,上一次异能管理局和“言和会”之间的摩擦直接导致了管理局的内部重组。
郭卜纯轻蔑一笑——内部重组吗?比想象的还更有意思。
日出东方,云开霞光,波辉变幻,此间风扬。
不知不觉,黎明时分。
没有了小队集训之后,异能者身份入学的一年级不必早起,所以南正荆买了早饭包子和牛奶后可以一个人坐在绿化花坛边上,悠闲地看文化生走正步。
他很累,黑眼圈是最好的证明。
他同时很兴奋,眼里的光采不会骗人。
道爷,我成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自己的体力跟不上。
面前的军训迷彩们一二一地喊口号,向右看齐,南正荆喝着牛奶,想不起来值得高兴的事情。
就在南正荆苦恼之际,迟琴雪肩膀上缠着白色毛巾,一根马鬃似的黑马尾在空中蹦跳,满头大汗,气息急促地跑过南正荆面前。
离考试没几天了,锻炼作用对南正荆意义不大,他压根没考虑过。他只是好奇,迟琴雪这么早就出门锻炼是为什么。
入学前听说过晨跑加学分,不过路线一般是绕大圈跑就行,短的路线则是绕过那边的实验十八楼和向日葵田,再穿过二食堂和通海湖,根本不会路过男生北大门这块围合。
当然也可能是女生围合离这里近的缘故。
心里杂七杂八乱想,吃得嘴里没味的包子和最后一点牛奶进肚了,南正荆仍浑然不知地咀嚼空气。
爆炸那天是六年左右第一次再见,没想到重逢就在第二天,只不过事情太多,南正荆也没想明白那一串24位数串是哪个聊天app的id。
要不,上去问问好了。
迟琴雪跑过了视线之外的墙角,南正荆才下定决心,手里的垃圾摔进垃圾桶,迈开步子跑起来。
女孩儿的步伐不快,匀速地像是被设定好的机器一般。南正荆转过墙角仍能看见她的身影。
“等等”
南正荆跑了一段,刚开口就是肺部火焰窜烧的疼,胃部也开始不合时宜地叫嚷,酸疼腹胀。
迟琴雪没有回头,只是从慢跑变成缓步走,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汗。南正荆捂着肚子追了一条街才追到她。
“嘿,嘶,早上好!”
南正荆捂着肚子,打招呼笑不出来。
“早。”
“晨跑吗?”
“嗯。”
“能带我一个吗?我想稍微练习一下,为后天入学考做准备。”
“嗯。”
往后就是并排跑。
迟琴雪汗滴顺脸颊滑落,印象里的清香,隔这些年也不变。
还是和以前一样比南正荆高,比南正荆有肌肉,比南正荆脑袋转的快,比南正荆还不爱说话。
我不是话痨吧,南正荆姑且是这么看自己的。
哈哧哈哧跑一段路,五十多米,南正荆问了七八个问题。
最后,他顶着肺要炸掉的危险,问出了最想问的:“上次你给我的数字是啥意思嘞?”
迟琴雪愣了一下,刚扭头,脚步一断,从略带坡度的跨溪水泥桥上踩空一度。
不知道谁设计的,水泥桥接地这部分不是平滑过渡,而是突然接入地面——迟琴雪拧转身体但早已失去平衡。
南正荆一直盯着迟琴雪的表情,这会儿变故突生,向前长踏一步,触手伸长,绕过迟琴雪的背部将她托住。
本来是南正荆一个空中劈叉,稳稳落地的场面,可迎接南正荆的是响亮的啪的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
南正荆站在原地,捂着通红的半边脸颊,回味着右手触手的触感——我这也没碰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