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被中二信件扎了手以后，南正荆这个晚上都只用左手吃火锅。
写信的家伙，你别让我逮住了噢，准有你好果子吃的！头套给你薅一地！
饭后。
“这个手的变异情况暂时不在医疗范围内吧，等下礼拜报志愿，有了结果以后升档就能解决这个问题，爸妈不用担心。”
面对爸妈的关心，南正荆边说边挥动右手自证。
不痛不痒没有异味，除了变化以后那粘稠油腻，混沌盘曲的触手掉一点点san值外，一切正常。
当然，这种变化只是从南正荆的角度上说的。
自从灵魂进入这副身体以来，他就一直是他。
系统的界面是一直自带的，特殊能力的预言和预警是一并觉醒的，南正荆能够看破周围人是否具有能力和怎样的能力，有时也会收集到一些“学习内容”，可唯独别人的想法，他还是琢磨不清楚。
即使用着类似的界面，即使正在面对面交谈当天的收获，即使正一起吃着火锅唱着歌，南正荆都无法完全确认对方是否接收到了这些讯息，抑或是自己是否能从中读取到对自己有益的信息。
而据南正荆所知，只有平淡无奇，稀稀拉拉的数字在上面，既没有写出路，也没有写命途和评价的才是他父母面前界面上的一切。
这或许便是普通人的极限了。
得知自己儿子并没啥异样，同时也要忙着攒学费的南师福夫妻二人放下心来，工作日该上班上班，该做饭做饭。
南正荆则跟着郭卜纯继续他的授教之旅。在长达一周来回折腾的过程中，南正荆第一次体会到了老师的难处。他仿佛在和三个人交替对线——有时候上课认真，有时候作业认真，有时候订正认真，但从来没有一起出现的情况。
身为s级的异能者，做出这种伪装确实容易，但每次看题、做题、填答案之人的思维倾向都惊人的一致。
能选长的选项不选对的选项，阅读能选四个不一样的就选不一样的，哪怕答案是aabc都要寻选个a（a划掉）dbc，以及解答题从不分点。每个类型有三种不同的毛病，南正荆猜测很可能是分裂人格。
当然，只要雇主给钱多了，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一个礼拜的功夫，南正荆给姑苏仪婉整治得服服帖帖——因为现在的小孩好东西没接触到，坏的学了一大堆，所以南正荆还给小姑娘上了几节思想教育课。
论学习的重要性。
论合理学习的重要性。
学历不重要但是学习是获得能力的标准道路以及最简单道路之一。
南正荆不禁感慨——曾经劝学的回旋镖竟然打到了我的头顶。
“快报志愿了吧，你选的咋样？”
“啧，卜纯你就放心好了，咱可是实打实的文化前茅。”
南正荆打开电脑前拍着胸脯保证道。在今天之前他已经查了至少30次自己的分数和填报过程示意，可以说只要不是不可抗力，4个炸两张王，不是胜利预定就是未来可期。
自己家没有电脑，南正荆在表姐家打开的网页。
键入账号和密码，右手触手缠绕的装有填入信息的卡在粉紫色的粘液包裹下变为一撮灰烟。
网页加载得很慢，十点的钟声响了几遍都没能在头破血流的争抢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南正荆等了半小时还没结果，于是开始刷新。
三次刷新后他盼来了填报的页面。
第一志愿091132，华东异化大学，专业是
第二志愿
一直到第十志愿，南正荆才放下心来。他检查了一遍，随后“提交完毕”。
接下来只要安稳地等通知书下来就好了
然而
南正荆确认提交表格后面前却是一片空白，如同时间清零般毫无反应的初始界面令他心头一紧。
整个界面和未登录时一模一样。
南正荆确信自己点击确认以后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都没有。
可是一点信息没留下，一点反馈也没有。
宛若卡崩的初始界面给他的头顶结结实实地浇了盆冷水。
“喂，你填好了没，因为是记录异能者，所以会直接通知进行入学异能测试。正荆你在听吗？”
“我在。”
南正荆脸都快按在电脑屏幕上，整个界面还是没有任何反馈。他惊出一身冷汗，仿佛身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掌控他未来那一小团命运。
“嘿，你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是的，很糟糕，我好像确认了以后，连我的账号都没了。”
“啊？啊，我帮你问问，你别急。”
郭卜纯似乎毫不惊讶，南正荆却已经自闭。
先前的网页是退回原点没有回应，现在不需要刷新，登录进入的界面填写的信息像是一朵点燃的玫瑰般绽放粉色的花火，信息一点一点被消除，最后整个窗口变作黑白相间的国际象棋纹路。
是谁动了志愿系统？
南正荆大口喘气，他的脸上和手上青筋暴起。他试图挽救，但填入信息再被消除信息的过程像是死循环般不断重演。
报告，联系工作人员，还是找一些可靠的人？
南正荆没经历过这些，认识的人也十分有限，他除了有点成绩，人脉也只是父母的。
也便是普通人的。
问了表姐表姐夫，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唯独这个系统出了问题。
他们也是普通人。
跳出这个框子的差错，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
南正荆瘫在椅子上，藤编的椅子硌得人生疼，他紧紧握住扶手，想起身做些什么，但是无从下手。
“好的好的，请您帮忙查一下我表弟的情况，谢谢谢谢。”
表姐夫尝试联系教育系统的管理者，但这种异常他们也是新娘子上轿头一遭遇见，需要时间。
“没事的，不可能凭空消失和消除的，放心。”
表姐夫宽慰道。
“谢谢。”南正荆深吸一口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冷静思考的过程中，南正荆刚换的手机传来铃声，远き呼び声の彼方へ回荡在耳畔。
“喂，您好您是谁？”
南正荆对这个号码毫无印象。
“尊敬的邪神大人，昨天的信件您有读吗？”
“什么‘邪神’，我们这旮沓没这人。你找错人了吧？”
南正荆忘了昨天那一茬，下意识想挂了，但心底里冒出一个没来由的想法：“等一下，你说谁？”
“邪神大人呀，就是您。
南正荆先生。”
南正荆真没想到这帮人恶心他的手不够还蹬鼻子上脸，要不是异能管理局压根不管这种恶作剧，今天他就得报警。
“先不论你们这奇怪的称谓。你有啥事儿吗？”
南正荆现在心头上这口大油锅还烧得滚烫，实在是没心思去搭理这帮二五眼。
“是这样的，我们把您那些没用的信息从您光辉历史中删除了”
“你说什么？！！”
南正荆一蹦三尺高。
不是，哥们
“是你们干的好事？”
“是的大人，您对我们的工作还感到满意吗，毕竟以您的资历去最好的异能研究大学都是小菜一碟”
“我说不满意你们能给还回去吗？”
南正荆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我就想当个触手怪，但不想当个自闭饿死的触手怪。
“不能的大人，这个不是我们负责的，‘达克讷斯’大人特意为您准备的这份礼物，如果您有任何不满可以找‘达克讷斯’大人的特使‘一号’协调。我们位卑低劣，实在是无可奈何。”
“不是我都叫‘邪神’了，这都不行？”
南正荆也是无语。
“是的。请您去找特使协调。”
“嘿，你们动的可是官方系统，他们等会儿就查过来，把你们都给干掉。给个痛快话，现在能不能整，我很急！”
“不能的，‘邪神’大人，这是规定。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毕竟能不能找回来，您说的官方可不说不准，它的决定权在特使和‘达克讷斯’大人那边。”
“你在威胁我？”
南正荆这才回过味来。
“那封信是你们的标志物，你们找我干什么？”
“字面意思，‘邪神’大人。我们在找你，而你，需要我们。”
啊？
嘟嘟嘟，忙线的声音传来，有人想要加入这场混乱的语音。
看着眼前空白一片的档案文件，南正荆还是下定了决心：“联系方式，特使的。”
他一边听电话那头的絮絮叨叨，一边记录下一长串的字符。
南正荆的惯用手现在是触手，所以写下来的字符歪七扭八，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得懂。
“期待您的光临，‘邪神加坦杰厄’大人。”
谁取得这个鬼称呼啊！
南正荆又气又尴尬，脚趾都快抠出一个三室一厅。
对方不紧不慢地挂断，南正荆才接了下一个通信。
“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
“公孙海棠是谁？”
南正荆听到了不可能被提起的管理局干部的真名。
“她要见我，在哪里？”
郭卜纯给了他一个地址。
真是见了鬼了
一个“特使”，一个异能管理局话事人，竟然在同一个地方！
“等一下，这个地名虽然写法不一样，但是我怎么在哪里见过？”
“废话，我们这个礼拜去过好几回了。”郭卜纯不知道南正荆是装傻还是真记不得。
啧。
这个节骨眼，辅导用心也要被找上门了吗？
南正荆大开眼界。
只能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