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甘愿领罚
盛怀安将这半年的去向和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对于父亲，他不敢有任何隐瞒。
盛老爷听完，沉默良久。
“你可想清楚了？选定了可就没有后悔药了。”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盛怀安脸上，他眼睫微垂，自带一股洒脱的俊逸。
他默了一秒，语气稀松却异常坚定。
“盛家也该是时候重拾门楣了。”
自他太爷爷被贬回乡，他们盛家从人人敬仰的京都高官一下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贪官污吏，为了全家百十口人的生计，爷爷才不得已从商养家，这些年他已经数不清受了多少白眼，纵使他们盛家如今家财万贯，乐善好施，也抵不过人家一句轻飘飘的贱商。
所以他若后悔，就不会冒死送密信回京，更不会不知死活的去阻拦太子的队伍。
从他在边境接下那封信开始，他就已经成了局中之人。
盛老爷闻言，紧紧握了握拳头，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既如此，那便放手去做吧！”
他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鼓励的拍了拍盛怀安的肩膀。
盛怀安抬眸，不可置信。
“爹是同意了？”
他说完，又极快的摇了摇头。
“不行，此事太过危险，动一发则牵全身，稍不注意便会家破人亡！”他沉吟道：“我会尽快安排地方，送爹娘和大姐前去暂避。”
他是想让盛家重回巅峰，但前提绝不是以自己的家人为代价。
看出盛怀安的忧虑，盛老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怎么，你这是看不起自己的老子？别忘了，现在我才是盛家的家主！”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这就是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盛怀安何其有幸能生在这样的家里。
他眸光晦暗，心头暗暗立下誓言。
只要他盛怀安活着一天，就一定要让盛家重新站在世人面前！
翌日，天极王宫富康大殿。
“诸位爱卿平日里不是热络的紧，这会儿怎么倒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了？”
楚天冷眼扫过大殿，大殿全然鸦雀无声。
见底下个个埋着头，生怕被提及的谨慎模样，他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折子径直砸向下面正跪着的兵部尚书陈显之头上。
陈显之不敢躲闪，随着一声闷响，他头上顿时冒出一股鲜红，顺着脸颊流下。
众人见状，内心惶恐，立即将头埋得更低。
“陈尚书，朕命你监管好边境，你就是这样给朕监管的？自己好好看看吧！”
楚天横眉冷对，怒道。
陈显之不明所以，颤颤巍巍捡起折子看了起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顿时深吸了口气。
“陛下，此事是臣失职，臣甘愿领罚！”
看完，他整个人汗流浃背，立即主动认罚。
众人闻言，面上皆是惊异之色。
陈显之可是天极出了名的高傲，在职十几年不仅不屑于与朝堂官僚过多来往，有时还甚至于敢当堂对峙王上，如今他竟然这么快就主动认罚，简直令人咂舌。
与此同时，大伙儿也不禁对折子上所呈之事充满好奇。
“罚？你确实该罚！”楚天怒喝。
“北境流民窜入我天极半月之久，京都竟然毫无察觉，你身为兵部尚书，统管军部上下，耳风也如此闭塞了吗！”
“瞧瞧，这还有一本！”
楚天青筋直冒，看完随手拿起一本折子，发现又是关于边境之事，面色又黑了几分。
陈显之趴在殿前，忍受着楚天的怒火，一动不敢动。
天杀的，这些事他怎么一个也不知道！
陈显之欲哭无泪，心里却在暗暗思忖。
这些折子为什么会绕过他直接呈给陛下？
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楚泽将堂上的一切看进眼里，他动了动眸光，恰好对上对面三少主向他投来的视线。
因着楚墨大病刚愈，楚天特允他多休息两日，于是乎朝堂上方现在就只楚尧和楚泽两人。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的停留了两秒，楚尧才微收下巴，收回视线。
下朝后，楚泽如往常那般独身走在出宫的道上。
临近宫门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楚尧双手环抱，神情散漫的倚靠在宫墙上，见楚泽过来，他悠悠站直了身子，看样子是在这里等了一会了。
“一个人未免有点孤单，多个人想来四弟不会介意吧？”
他讪笑道，没等楚泽同意与否就朝他走了过去。
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被拉的老长。
“你我兄弟二人多年未见，此番回京本该主动招呼聚聚，奈何杂事缠身，实不得空。”他讪讪一笑，又道：“改日，三哥定选个好地儿将哥儿几个都叫来好好聚聚，聊聊我走这几年京都发生的趣事。”
“三哥有心了。”楚泽浅笑道，语气里尽显疏离。
他与楚尧在朝堂上虽没有什么太大的政治争执，但私事上却有一个人尽皆知的不愉快。尽管他与楚尧二人从没有开口谈论过此事，但他心里清楚，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道鸿沟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也是所有知情人眼里必须存在的。
而且，之前楚尧陪顾思佳在宫里跪了一宿的事，他到现在心里都还有点不得劲儿。
感受到楚泽的疏离，楚尧低笑一声，却是没说什么。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楚尧瞟了眼身侧满脸漠然的楚泽，沉吟道：“北境流民一事，四弟怎么看？”
“三哥觉得呢？”楚泽不答反问。
他知道楚尧不是没事找事的人，楚尧身为边境副统司，统管边境几个大营，而自己刚入朝堂不久，二人之间又有积怨，他实在没理由来询问自己的意见，现在无非是想来自己这里探探口风。
楚尧默了两秒，随即道：“流民入境之事，我回京时曾有意向陈尚书透露些许，可眼下已然过去六七日之久，朝上才传出风声，可见制造风声者非同寻常。”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楚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