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跪地之辱
夜晚，四少主府四处掌灯，灯火通明的宅院无不彰显出这户人家的奢华。
看着饭厅里突然出现的主仆二人，楚泽原本还笑着的脸上顷刻多了一丝不悦。
今日顾思佳偷偷出府的事，他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这会儿她倒是自己来了。
相比起楚泽难看的脸色，白露的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见了鬼，她按下内心的复杂，很快恢复成平常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门口的两道人影。
其实也不怪他俩这个反应，要知道，过去三年顾思佳可从没有在府上和他们一起吃过一顿饭。
顾思佳无视两人吃惊的眼神，自顾走到饭桌，坐到楚泽边上。
她扫了眼对面，果然看到了白露眼底的恨意。
她内心冷笑，却也只是淡淡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给我拿副碗筷。”
她自来熟的朝楚泽身后的婆子招手道。
婆子看了她一眼，又瞟了眼白露，最终还是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
“怎么，没听见？”
见婆子没动，顾思佳脸上顿时没了笑意。
“奴，奴婢······”
原本还想再看看情况的婆子，被顾思佳这么一盯，没来由的脚软。
虽说顾思佳才是正儿八经的夫人，可这么些年，府中上下都是听白露的，现在白露没发话，她怎么敢动。
“好了，去拿。”
楚泽双眸微沉，出声制止了这场“闹剧”。
顾思佳再怎么说也是他楚泽的正妻，平时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他没看见也就算了，但在他面前，该有的体面，他也不会吝啬。
接过婆子递来的碗，顾思佳也不客气，秉着不枉此游的理念让春竹每道菜都给她夹来尝了尝。
春竹见顾思佳如此不客气的做派，心下一片大喜，连动着手上的动作也十分给力，什么好吃的贵的全都一股脑的往顾思佳碗里夹。
“这口感，软不拉几的不好吃。”
“什么啊，硬邦邦的，不好吃。”
“这好吃，软绵酥脆的，不会是锅包肉祖宗吧，哎，美中不足的就是肉有点柴了。”
每吃一道菜，顾思佳就忍不住在心里点评一番。
别说，这古代的吃食跟现代的差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什么都软拉吧唧的，还不如玄机阁的大食堂呢！
顾思佳旁若无人在心里自顾自的吐槽，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两位那越发难看的脸色。
终于，在春竹夹完桌上最后一块肉后，白露忍不住了。
“姐姐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少主府克扣了姐姐的吃食。”
听到白露的话，顾思佳这才如梦初醒般。
她狐疑的转过头，想要问她们刚才在说什么。
但转头看到桌上状况的那瞬间，她一下就明白了。
看着自己眼前那满到冒尖的小碗，顾思佳顿感脸上某处一片火辣辣的发烫。
她转头盯着春竹，结果春竹自信的回给了一个“怎么样夫人，我厉害吧？”的笑容。
顾思佳哭笑不得。
这丫头还真是······差一秒就怕把自己饿死了。
“姐姐，饭菜可还合口？”
白露轻笑出声，脸上带了一抹善解人意的柔情。
“自然是合口的。”
顾思佳也回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什么情深似海的姐妹。
“那就好，我看姐姐刚才好像特别爱吃这道酥玉白肉，京都虽大，却找不出几个真爱吃这甜口的，姐姐爱吃妹妹的家乡菜，妹妹实在高兴，以后姐姐若想吃，只管告诉我，我让厨房给姐姐做最正宗的。”
顾思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她口中的那道菜，正是刚才那个“锅包肉祖宗”。
她其实是个标准的南方人，基本不怎么吃甜口菜，但锅包肉真的除外。
白露这话说的乍一听倒是不错，不过······
“妹妹莫不是忘了，我才是少主夫人。”
顾思佳不慌不忙，接过春竹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
白露一怔，激动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僭越了。”
她咬着唇，红红的眼眶泛着泪光，好不可怜，可顾思佳却并不打算停下。
“还有，若我没记错，我母亲除了我兄长，就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姨娘倒是生了个妹妹，却也没你这般大，我实在记不得，我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大一个妹妹。”
她语气淡然，就像在说什么不重要的家常话。
可白露听着，却觉得每句话都在狠狠打她的脸。
楚泽讶然，瞟了眼依旧老神在在坐在桌前吃饭的顾思佳。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稳了？
“姐姐是还在怪妹妹吗？妹妹知道，姐姐这些年看着妹妹一个妾室上下打点府中事务，丢了少主的脸面，妹妹虽身份低贱，却也有自知之明，姐姐若心里不畅快，妹妹也只好磕头谢罪了。”
说着，她双腿一屈，真就要跪下。
顾思佳被她这举动吓到，下意识的想从凳子上挪开，但转念一想，她现在代表的可不止自己一个人。
原主被白露明里暗里欺辱了这么多年，现在是在楚泽面前，她才肯屈身受这跪地之辱，若是私下，还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可憎的嘴脸。
所以，这个礼，她得受！
毕竟不受白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