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大海的味道
刚听到狗叫的时候黄蓝就知道要遭了，果不其然，下一秒烈就又发病了。
她赶忙俯身过去，学着记忆中母亲安抚小时候的她那般。温情的抱着烈，哼着乡音浓重的童谣，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记忆中场景里的她几岁？黄蓝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应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安稳睡觉的她突然被山崩一样的巨响吵醒了——明明是午夜的乡村，窗外却时不时亮如白昼。小小的她吓破了胆，哭闹着蹿到了父母的床上，投入了母亲的怀抱。
很怀念呢。黄蓝口中依旧喃喃着童谣，抱着怀中不住发颤、丑态尽出的烈。此刻，她的眼神柔和的就像教堂壁画上大慈大悲的悯劝圣母。
一个平静的傻子突然浑身抽搐，涎水直流，自然是把其他人吓的够呛。而后他们或是怕被波及，或是感到恶心，早已各自心中找了理由齐齐散去。
老板娘自然早就捏着她精巧秀气鼻子，逃也似的飞奔回了店内。那西装男却是先指了指烈屁股下面的斑黄污渍，撂下一句“自觉点收拾好别让环卫工人难办。”，之后才推门进去了拉面馆，试图对老板娘乘胜追击。
等到那条不牵绳乱逛的狗也被它主人逮住拉回去后。一时间，原本热闹的街上好像都变得冷清不少。
黄蓝没去管那些人，她只是专心致志的安抚着烈。
十分钟？二十分钟？她不太清楚过了多长时间了，反正旁边的路灯都已亮起好久，烈的症状才终于开始有所好转。
“蓝蓝，烈没有，没有事了。”，黄蓝怀里吃力抱着的那个身子终于不再颤抖，又可以说话交流了。
“没关系的，烈。难受就再休息一会吧，等等我再带你回家。”，黄蓝调整了一下坐姿，让烈的头可以斜靠在她的肩膀上，这样就不算吃力。
烈极为顺从，闭着眼，含着手指嗫嚅。
从他的身上，黄蓝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就是烈怕的东西可比自己那时多多了。怕电光，怕熊，怕狗叫其实烈一开始不怕狗叫的，直到某一次他看到了发出汪汪声的物体长什么样子从此以后他听到狗叫也会犯病了。
烈发病时那些听不灵清的低语总是夹杂着密密麻麻、歇斯底里的求饶呢。黄蓝想到这里，颇为心疼的将烈抱的更紧了。
他一定是遭到了非人的虐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黄蓝想到了更多，想起爸爸替烈洗澡的时候发现烈的篮子已经被人噶了，想起她与烈的初遇
真是不公平呢，烈这么纯良的人居然过得这么惨。
那时自己仅仅只是看他沿路乞讨可怜，给了他一个酱肉包吃，结果烈后面就在三个抢劫歹徒手持冲锋枪的轮番扫射下护住了她的周全。
黄蓝仍旧记得，歹徒落荒而逃之后，烈转过身的后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弹孔，隐隐约约还有一股子烤肉的焦糊味。
可他仍旧是那副痴愚的表情，一声痛都不吭。
妈妈曾说过一句话——“肯为你付出生命的男人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一定不算太烂。”，黄蓝不太同意妈妈的话了她当时遇到了烈，一切就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西陆e区近海，遇难客机的残骸打捞工作仍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几个蓝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此刻正趁着吃饭时间在打捞船上闲聊着。
“这么多天了，别说尸体，连一点点碎块都没找到。真是奇也怪哉，飞机上几十号人呢？难道都凭空蒸发了？”
“谁说不是呢？唉，主要黑匣子也因为坠落过快完全损毁了，看来这起事故彻底要变成悬案喽咦，朗宁，你又站船边往下望啥子？”
被唤朗宁的男子看上去约摸二十来岁，金发碧眼鹰钩鼻，极为标准的白种男性长相。此刻正将蓝色工作服系在腰间，用臂弯卡住护栏，俯下身子看着下面蔚蓝且没有一丝波涛的海面。
他完全没有理会同事的话语，仍旧是自顾自的盯着海面看，好像那之中隐藏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喊话的同事见自己被无视，就想起身走过去问了。只是他刚站起来，就被另一个同事拉住了。
“算了算了，那小子好几天前就魔怔了，先是晚上值班的时候说什么看到了很多内脏翻出来的鱼飘在海面上，结果把我们吵醒一看啥也没有。等到第二天他又说看到了海面下有一双比房子还大的发光眼球真的是太搞笑了，比房子还大，难道灭绝的灾兽复活了啊？那小子大概是灾兽片子看多了，自己吓自己得了深海恐惧症了。老哥你就别管他了，我们和组长商量好了，明天就送他回去休息下。”
于是两个人就一齐坐了回去，继续聊着有的没的，不再提起关于朗宁的话题了。
时间一晃，日头西沉就到了晚上。
今夜依旧是朗宁值班，船只随着柔和的波浪微微起伏着，他站在甲板上手提射灯，注视着如今已经墨黑一片的海面。
突然，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攥紧了他的心脏，奋力压榨他的心跳直到连成一片。
朗宁曾经去过动物园近距离看过老虎，聆听过虎啸。曾几何时他以为那就是他恐惧的极限了，但这几天的经历无情的告诉了他一个道理——恐惧是没有极限的。
“是你吗？”，朗宁张了张口，喉咙发颤，声音几不可闻。
海面好像沸腾了起来，许许多多内脏破烂的鱼儿浮出了水面，像是给天空呈上了某道叫仰望星空派的名菜。
紧接着，朗宁又看到了那双眼睛，巨大而又深邃，散发着威严的、令人战栗的金色光芒。
眼前一黑，朗宁再一次被吓晕了。只是很快他就感觉好像有谁往他脸上浇了一盆冷水，因此惊醒了过来。
脸上黏糊糊、滑溜溜的，很不舒坦。
这是啥，海浪拍上来了？刚醒的朗宁脑子迷迷糊糊的，却深刻的感觉到了脸上的液体正散发诱人的馨香。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了舌尖舔了一口。
酸酸甜甜，还有一股子醉人的麝香，唔这就是大海的味道么？
朗宁一下子就沉溺进了那扑鼻的芬芳，将一切都抛之脑后，专心舔舐，无法自拔。
“话说贝蒂，我对你的好感度有多少了啊？”
颜梦梦坐在对面帮贝蒂编织着好看的发型，莫迪想过去贴贴，想了想又暂时忍住了，只是与她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七颗星吧，可恶，为啥颜梦梦来的比我晚，你对她的好感度都已经快九颗星了啊!我要生气了啦。贝蒂～”，玩具熊嘴巴撅的好像能挂油壶。
“这个这个，啊哈哈。”，莫迪连忙坐了过去，伸出左手用贝蒂最爱的力度揉搓着她的脑袋，“嗯因为种类不一样吧，对贝蒂你是友情，对梦梦她是爱情呢。”
莫迪的右手悄悄绕了过去，一把揽住了颜梦梦的杨柳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