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高考中的悲剧
1977年12月,高考如期而至。
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一个上身穿着军绿色棉袄,下身穿着蓝黑棉裤的女人正静静地躺在床铺上熟睡。
她长了一副标准的瓜子脸,但脸色有些蜡黄,头上梳着的两个麻花辫在枕边耷拉着。
只见她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浑身乏力,头昏脑涨。
刘小静看了看床边坐着的男人,缓缓的问了句,“现在几点了?”
“都……快……十一点了,你……看太阳……都多高了。”
丈夫刘金锁一边用手摸了摸头一边略显心虚的说。
“什么?”
刘小静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我今天是要参加高考的啊。”
“是我昨晚在你的汤里放了安眠药,你就死了高考的心吧!”
刘金锁面无表情的说。
刘小静歇斯底里的质问丈夫,“你为什么要给我吃安眠药?”
“你总是说,如果你考上大学,在城里安顿下来之后,就把我和孩子接到城里去。可是,谁知道以后会咋样?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儿子好。”
“为什么你这么自私?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困死在这里?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高兴?……”刘小静崩溃的大哭。
自知理亏的刘金锁借口说去外面给刘婷找点吃的。
刘金锁出去后,刘小静一个人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着,“得知恢复高考消息时的激动心情;为了备考点着煤油灯刻苦学习的一个个夜晚;一次次幻想只要考上大学就能改变命运时流下的泪水……”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被刘金锁的自私给打碎了。
绝望的刘小静将桌上的一整瓶安眠药都吞了下去。
当刘金锁回到屋子里时,刘小静已经奄奄一息,她用尽全身力气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后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你的自私毁了我一辈子……”
在饮马沟插队的刘小静与队里的大龄青年刘金锁本不该存在任何交集。
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却改变了刘小静的命运轨迹。
1974年,刘小静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足足躺了快一个月。这期间,都是刘金锁在精心的照顾她。
为了给刘小静补充营养,刘金锁没少下功夫。
他经常偷偷给刘小静开小灶。
刘小静喜欢吃红烧肉,刘金锁每次来回要跑好几里路给刘小静买回来。
当年,买肉是需要肉票的而且肉票非常紧缺,那里的知青差不多半年才能吃上一回肉。
有了刘金锁的照顾,刘小静很快就康复了。
从此以后,刘小静对刘金锁除了感激之外,还多了一份爱慕,两个人便顺理成章的谈起了恋爱。
后来,由于刘小静发现自己怀孕加之自觉回城无望,1974年春节,两个人便结婚了。
1976年,刘小静生下了一个儿子。
刘小静特意给儿子取名叫刘希望,因为她希望儿子有一天能替她回到上海去生活。
儿子出生后,刘小静和刘金锁一如既往的生活着。
日子虽然穷,虽然苦,但好歹刘金锁懂得疼媳妇,这点倒是让刘小静感到了一丝丝的欣慰。
刘小静也已经做好准备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余生,因为她认为,这都是命。
但是,刘小静没想到高考的恢复和刘金锁的自私彻底的改变了她的命运。
刘金锁土窑内。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起来看看我啊,都是我害死了你……
刘金锁趴在刘小静的身上哭天喊地,可是刘小静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应。
她就那样静静的躺着,曾经哭泣留下的泪痕在脸上清晰可见。
刘金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很快就传遍了左邻右舍,传到了大街小巷,传到了生产队队部和石碾台等“信息集散中心”,最终传遍了整个生产队。
附近的村民和生产队的知青们都以极高的新闻敏感度,自发而迅速的奔赴事发第一现场,来获取第一手新闻素材,然后再不带有任何客观性的对事件劈头盖脸的八卦一番。
看热闹的人从四面八方涌进了刘金锁的家。
有的人爬上了墙头;
有的孩子爬上了树;
有的住在刘金锁家对面的邻居充分利用地形优势,索性登上了房顶;
有的胆子大的知青和村民直接进屋获取“权威消息”并热心的向外面辟谣---不是两口子打架,是刘金锁家的娘们死了。
片刻功夫,大队领导和刘金锁同姓的长辈从人群中挤进了屋。
他们轮番开导刘金锁,说着“事已至此,节哀顺变,让死者早日入土为安”之类的车轱辘话。
与此同时,刘金锁一边扇自己的嘴巴一边鼻涕哈喇子眼泪往下流的哭诉,“你说的对啊,都是我的自私害死了你,都是我的自私毁了你的一生。我不该向你的汤里下安眠药害你错过高考。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我对不起你啊……”
伴随着刘金锁声泪俱下的忏悔和哭诉,权威消息源源不断的从屋里传出来,并经过众多人员的接力传递,一次次澄清各种被歪曲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