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真相
灯火摇曳的房中，四人围坐在桌前，三名年轻人竖起耳朵，如同等待说书先生一般等待一身儒衫的钟离尚开口。
钟离尚并未像说书先生那样拐弯抹角，也没有什么开场白，看了一眼三位年轻人，钟离尚终于开口：“其实，你最大的仇家并非你心里胡乱猜测的景帝，而是当朝国师旬穆。”
三名年轻人顿时一惊。
魏参商心头颤抖，十根手指头咯咯作响。
钟离尚并不意外容貌已毁的少年反应，似又猜出魏参商接下来想要为什么，道：
“旬穆的符术修为，确实让人为之惊叹，然而却止步于天符师，寸步难进数十年，终于，在白虎山传承的《元亟符典》中找到破境的契机，便是需要天子的一缕‘天象之气’辅佐。”
“景帝是唯一知道旬穆止境原因所在的人，但姜世远、徐温两人一直是景帝心中悬浮着的两颗巨石，一旦沉落，大魏江山将毁在两人手里。景帝想要除掉二人，奈何两人实力太恐怖，难以拔除，作为国师，景帝的心病旬穆自然是清楚于心的。”
听到这里，魏参商已明白了大概，咬牙切齿，语气冷然道：“所以，旬穆便趁机与皇帝作了交易，替他除掉徐、姜二人，皇上给予他‘天象之气’，并敕封其为白虎山山神。”
钟离尚点头道：“没错，于是君臣二人，便设计了符坛盛会，只是要牺牲掉一位皇子……”
“并且牵连到东洲王府。”
“并不是这样，皇上与你父亲说起这个计划，你父亲想也没想，为了大魏几任皇帝都想要除掉的姜、徐两大势力，便大义灭亲，牺牲了整个东洲王府、青嶷山，但终究要留着一根‘引火线’，而你正是那根引火线，所以你师父清虚只得用归元皿保住你元灵，否则……”
钟离尚叹了口气，“无辜的是青嶷山，丞相、大将军亦是自愿的。说起来，姜世远、徐温虽有异心，却也没做出对朝廷、天下有害的大事，却牵连这么多人，哎！”
魏参商眸子冰寒，默不作声，继续听钟离尚说道：“在刑部，其实旬穆早已想将你诛杀，若非皇帝在场，你可能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前辈，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这一切都是旬穆与皇上之间的对弈，为何在白虎山，旬穆却没有杀了我？”魏参商问道。
钟离尚道：“那是因为，旬穆也忌惮你身上的归元皿。”
“这归元皿到底有何来历？”
“归元皿的来历，老夫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它是佛家一位菩萨留在人间的一件宝器，不知什么原因落在了青嶷山。你与归元皿人器一体，必要时，归元皿中的人物会出手，故而旬穆并不敢大意。”
果然，归元皿并非道家宝器，而让魏参商感到意外的是，已封神的旬穆竟然惧怕归元皿。
在刑部时，旬穆一剑洞穿魏参商，准确的说，是那只封印在归元皿中与自己已成为宿主关系的朱雀，魏参商能感觉到，朱雀的实力只是被归元皿压制了。
倘若没有归元皿，哪怕是旬穆不是半神，真正意义上的山神，在青色朱雀面前被诛杀，弹指间的事。
归元皿来历不凡，是佛家菩萨留在人间的宝器，封禁着的朱雀，自然也不简单。
魏参商想询问关于朱雀的一些情况，但是又忍住了，如今与其结为宿主关系，以朱雀的脾性，相信钟离尚哪怕知道些情况，未等他开口，可能已被朱雀诛杀。
钟离尚说道：“三日后，赤漆山上封禅大典，姜世远、徐温定然有大动作，旬穆手中的最后一枚棋子也将落下，这场君臣的对弈也将落幕。”
瞥了一眼窗外没有月色的夜空，钟离尚起身，打算离去，陈苏生怕师父带走自己，急忙开口道：“师父，我要留在这里，你别带我走行不行？”
“可以。”钟离尚宠溺地笑了笑，随后掌心飞出一本光灿灿的小书，小书飞到陈苏手里，瞬间没入掌心中，钟离尚道：“这是《云上·飘渺书》，你每天阅读一遍，能加快你修行速度。”
“谢师父。”陈苏眉开眼笑道，然而一身儒衫的钟离尚化作一道白色虹光，瞬间消失在房中。
魏参商见表妹气质比前些日子变化了很多，多了一股书生人的“士气”，很纯粹，看来已经成为了一名儒家修士，心里替她高兴的同时想起了外公。
看着愁容满面的魏参商，曹蒹葭道：“你是不是在想，你该找谁复仇对不对？”
魏参商点头道：“是啊，若钟前辈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父亲就是甘愿被冤的，景帝、旬穆还有姜世远、徐温，我到底该找谁复仇？”
“这是景帝、旬穆布的局，罪魁祸首不就是他们两人吗？”曹蒹葭双手撑着下巴，猛然想起一人，“刚才你忘记问害死太子的那名炼符师了！”
“我听外公说过，那个炼符师叫宋夷，不过已被斩首了。”魏参商顿了顿，道：“不过，那天晚上在都指挥府中，有个神秘人在姜世远眼前带走了一人，从姜世远举止看来，似乎那人身份不简单。”
曹蒹葭凝神思索，道：“可能那人知道一些对姜世远不利的事，所以姜世远才会那么在意。”
“可能吧。”魏参商想起那个神秘人，不敢确定是不是大师兄林动，然后问向陈苏，“小苏，你和外公怎么会到仇山小筑去的？”
“是有位大哥哥告诉外公，说姑妈、姑父还有如是表哥葬在沧阳城外的乱葬岗中的，爷爷就在仇山小筑住了下来。”陈苏眼睛微红，眸中泛着泪花。
魏参商忍住悲痛的情绪，接着问道：“沧阳城变成一座空城，以及乱葬岗‘闹鬼’的事你知不知道？”
陈苏点点头，道：“沧阳城确实是因为两个人斗法变成空城的，爷爷因为保护我，受了很重的伤，若不是那位大哥哥出手，可能爷爷早就……”
陈苏哽咽道：“乱葬岗中‘闹鬼’，其实也是那位大哥哥，两年时间里，凡是接近乱葬岗的所有人，都被大哥哥杀了。”
魏参商大吃一惊，那神秘人是在阻拦有人靠近乱葬岗，试图掩盖外人知道某些事，譬如父亲、母亲、大哥就埋在乱葬岗上。
会是大师兄吗？魏参商心里猜测，随后又问：“那位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陈苏摇头道：“不知道，大哥哥从来不告诉我和爷爷他的名字，每次都说爷爷还有我和一个人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