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佛第章 道相争
清尾道人早年是一介散修，游历天下，也识得不少奇人异士，可从未听说过有倒骑青牛的僧人。
这老和尚或许是其他王朝的高僧，不可轻易招惹，清尾心中盘算过后，哈哈大笑：“呵呵呵，此地妖气甚重，大师能有如此闲情逸趣，贫道修道半生，亦佩服不已。”
清尾道人客气道：“既然大师来黄庭观，也是一场缘，不知大师可否赏脸，移身至凉亭中清饮一杯茶水？”
慈悲老和尚摇摇头，直言拒绝道：“老衲虽是出家人，却从不与人谈佛论道。老衲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只要清尾观主你一句话，放了老衲徒儿仇山君，不然，这偌大的一座道观，不消一日，定会被老衲身下这头牛儿啃得寸草不剩。”
“出家人不打诳语，”清尾道人冷声道：“据我所知，这只山妖，潜伏在白虎山，拜于隐燝峰齐书集座下，大师既说他是你的徒弟，那么大师是人是妖？”
慈悲漫不经心道：“是人又如何，是妖又如何？”
清尾道人手中拂尘一动，语寒似冰，“若为人，贫道欢迎大师来黄庭观做客，若为妖，贫道只得降妖伏魔！”
“小道士，你若不想整座魏京城被群妖祸乱，大可一试。”
“大言不惭！”
清尾听到“小道士”，终于忍无可忍，手中拂尘冲出，散下如江涛般的法力。
“愚昧，信邪不信佛，难以进婆娑。”慈悲老僧摇头轻叹，随手祭出一串佛珠，爆发出万丈佛光，精湛夺目。
拂尘，瞬间化为虚无。
清尾内心颤动，脸色一沉，手指急忙掐诀，道观中，骤然起风。
所有弟子手中的剑，冲霄而上，组成一把巨大的“天剑”，精光湛湛，伴随着一阵风雷声，剑似一座磅礴大山落下。
“嗯，气势倒是弄得挺吓人的。”慈悲老僧丝毫不在意，佛珠升空，一枚珠子飞出，爆射光芒。
“嘭……”砰然巨响，涟漪冲荡几百里，整座魏京城中，不少修士飞来。
“那是谁，竟敢在天子脚下动手。”
很快，黄庭观上方，人影幢幢，议论纷纷。
“听说白虎山一名叫仇山君的弟子，乃是一只山妖，被囚于黄庭观，此人不顾这里是京城，大动肝火，想必与仇山君关系不浅。”
“这老和尚也忒不长眼了，黄庭观背后有着朝廷撑腰，一昧莽撞行事，到头来，有吃不尽的苦头。喏，刑部、三司的人都来了。”
“……”
刑部尚书徐远臣俯瞰下方，禁妖塔下，遍地狼籍，土崩石溅，斗法正酣的一僧一道，徐远臣不禁皱起眉头，“这和尚从哪里冒出来的？”
另一边，有一位身披银袍，身形魁梧的高大汉子，怀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粗犷的手，抚摸着银狐的毛发，瞧见徐远臣后，嘴角一弯，身形一动凑了过去。
魁梧汉子道：“徐大人，据说你们刑部，捉了一只修成人形的朱雀，是真是假？”
徐远臣瞥了一眼粗犷汉子怀中的银狐，点点头，淡然道：“我们刑部可不负责捉妖擒魔的事，只好将这只人形山妖送至黄庭观了。”
粗犷汉子，正是大魏掌管兵权的都指挥使司头号属官胡作非。
胡作非管辖的督指挥使司，其实才建立不久，符坛之祸，大将军府被查封，朝廷便组建都指挥使司，兵符由在边疆立过重功的胡作非掌管。
如今，都指挥使司，与太尉司、大司马分掌军事、行政、监察，乃大魏王朝“三司”。
胡作非曾驻守北洲边境，从无败绩，使得北方的北楼王朝，不敢进犯大魏国土一寸。如今迁任回京，担任都指挥使司，兵权在手，加之本身乃一名道宗剑修，朝中贵胄，不少人忌惮。
这位沙场悍将，除了带兵打仗以外，唯一的爱好便是豢养各类山精狐怪，他此刻抱着的银狐，就是最近在东海那边擒来的一只九尾灵狐，不过目前只长出了七条尾巴。
听说刑部捉到一只修成人形的朱雀，胡作非猎奇心大起，以他目前的权位，从黄庭观要一只山妖豢养，并非难事。
胡作非浓眉一竖，道：“这老秃驴，莫非也想带走这只山妖？”
徐远臣默然不语。
“咔嚓！”
慈悲老僧拳头上，金色梵文流转，一拳将禁妖塔大门轰碎。
而后，化作一道青光掠进去。
“不好！”清尾道人脸色一沉，立即吩咐黄庭观一众弟子，准备收妖。
青光掠出，慈悲老僧携着仇山君而出，骑上青牛，瞬间冲上半空，蓦地见着许多人御云旁观，微微一愣。
“嘿嘿，好徒儿，若非老衲来救，你便成了笼中猴了！”慈悲骑着青牛，准备往西而去。
却被胡作非飞身拦住，“老秃驴，留下这只山妖，或可减轻你破坏禁妖塔的罪罚。”
慈悲不慌不急，笑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好端端一个人，怎地眼瞎。我的好徒儿，若是朱雀，整个大魏，有几个敢擒拿的？”
胡作非不恼不怒，打量着慈悲骑着的那头青牛，目光一下子亮了，“哎呀，这头牛也不简单呐。”
慈悲道：“你这贼眉鼠眼的家伙，还敢打老衲坐骑的主意，看拳！”
梵文缭绕的一拳，轰然而出，故作非身前，凝现太极图，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转出，道韵十足，轻轻将慈悲一拳化掉。
“老衲不把你治得服服帖帖，怎么收徒弟。”慈悲飞离青牛背，手持佛珠，与故作非斗在一起。
佛、道相争，旁观者笑。
下方，禁妖塔大门被慈悲一拳轰碎后，无数精怪掠出，黄庭观众道士忙收不暇。
清尾道人冲上半空，见着徐远臣也在此，急忙道：“徐大人，此恶僧故意毁坏禁妖塔，妖邪冲出，必乱苍生，还请徐大人向圣上言明实情。”
徐远臣道：“清尾道长请放心，此事本座定如实禀告，眼下之急，还是先把逃出的妖邪清理了，不然普通百姓将苦不堪言，圣上追责下来，罪可不轻。”
“是！”清尾道人应了一声，飘然落下。
一位戴着黑色面具的黑袍人，立在黄庭观的一栋楼上，驻望一会儿，默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