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龙蛇古院
出家!
仇山君一愣,语气坚定道:“慈悲大师,你就大发慈悲,放过晚辈吧,晚辈虽然无家,但不会出家。”
“做个俗家弟子也不行?”慈悲问道。
“不行。”
“呵呵,施主不急于否定老衲,老衲有的是时间感化你遁入佛门。”
“慈悲真是你的法名?”
“当然。”
如果身上有飞行符,仇山君会立刻飞回白虎山。
慈悲老僧不依不饶,好不容易遇到命中注定的衣钵传人,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门有曰:道可道非常道。俗路是道,出家亦是道,修炼符术是道,佛法是道,兼而修之,何乐不为?”
仇山君道:“道不同尚且不相为谋,况且一个人怎能同时修两家符术?”
“天下大道本归一,若寻到方法,儒、释、道三家符术便能齐修一身,修炼,无非是夺天地造化与人体内的‘洞天福地’融合,从而能催生一些异象、能量。”
慈悲老僧继续循循善诱,道:“修道者要有‘道骨灵根’;修佛者要有‘慧根悟性’;修儒者要有‘浩然之气’以及你们炼符师所谓的‘五行命泉’,在老衲眼中,全是狗屁。”
“总而言之,离经叛道便是修炼之道!”
仇山君听他惊世骇俗的一席话,心湖大震。
“怎么,看施主表情,俨然不信老衲所言。”慈悲老僧道:“你们白虎山有一本古经,叫《元亟符典》,其中便囊括了世间种种修炼方法。旬穆之所以能被朝廷封为山神,并非他功勋卓著,而是他捉摸出了儒、释、道、符齐修的窍门,大慨是与当今圣上有所交易,故而证道成‘神’。”
慈悲老僧的话,让仇山君心思动摇,也很好奇,他提及旬穆,似乎很熟,停下脚步,问道:“大师,那你为何只修佛法?”
“一言难尽呐!”慈悲老僧喟叹一声,道:“老衲若是早日悟出这些道理,也用不着苦苦劝诫你皈依我佛了。”
仇山君只是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龙蛇古院已到,这座被松涛、古树隐掩的名胜古地,人流进出不绝,说是古院,却雕梁画栋,建筑恢宏,堪似一座皇宫大院。
仇山君大步流星走进去,慈悲老僧看了看青牛,将其拴在院门口一棵老槐树下,生怕仇山君走丢一般急忙跟上去。
进入大门,左右各雕刻着一条龙、蛇,给人一种仿佛“点睛”后便龙腾蛇奔的震撼之感,栩栩如生。
龙雕下,是一方青铜筑台,镌刻着“水龙吟禅”,蛇雕下面则是“土蛇奔霄”。
仇山君默念几句,不解其意。
但是,身体中的归元皿却有了动静,仇山君与归元皿可谓主、宿一体,稍有异动,立刻知道。
归元皿不知为何,似在不安,准确来说,应是古铜钵盂中的“天地”在颤动。
仇山君亦是随着局促不安,莫名心慌,仿佛置身囚笼中,窒息感浓重,心跳渐渐加剧。
仇山君心中大奇,小时候与哥哥来此,并无异样。
“小子,赶快离开这里!赶快……”兀然一道声音在仇山君脑中响起,仅他可听见。
“你是谁?”仇山君一惊,四处张望,慈悲老僧见他神色有些紧张,不由得问道:“施主怎么了?”
“没事。”仇山君摇摇头,本想来此处看看有无自己需要的东西,但是此刻没来由的心慌、不安,让他不得不急忙走出古院。
慈悲老僧亦是莫名其妙,跟着走出,又见仇山君面色苍白,汗珠盈额,喘气湍急,凑到前面问道:“施主,你真的没事?”
仇山君再次摇头,擦了擦汗水,问道:“大师,你可知这座古院的来由吗?”
慈悲眉头一皱,道:“此古院历史过于久远,只怕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来历。不过,老衲觉得此处,倒有点像一座祭坛。”
“祭坛……”仇山君一凛,很难想象,祭祀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大的祭坛。最主要的是,归元皿似乎很忌怕这里,仇山君打算就此回白虎山,于是便向慈悲老僧告辞道:“大师,晚辈要回去了,无缘做你徒弟,请你另寻高徒。”
仇山君拔腿就要走,慈悲老和尚急忙拉住,道:“喂喂喂!敢情老衲扯了这么半天,施主丝毫不动情?”
仇山君笑道:“大师良言,晚辈听之有益,但……晚辈确实没出家的打算,哪怕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所以,还请大师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放过晚辈一马。”
见仇山君雷打不动,慈悲老僧真想直接将他打晕抗走,但想着既然是求人拜师,应该得有诚意,一番天人交战后,慈悲老僧掌心多出一本黄皮书,打算以此书作为“引诱”资本,“施主知道这本拳经吗?”
仇山君凑眼望过去,黄皮书封面,简简单单两个字——拳经。
慈悲老和尚道:“这本《拳经》,可是不少佛门弟子,甚至那些个其它派别的修士都深怀觊觎,若施主考虑拜老衲为师,这本拳经只是拜师礼,开胃菜。如何?”
仇山君亦曾听说过佛家有一门拳法,俗世武夫简单随意一拳便可崩山破云,修士一拳,真正做到“鬼哭神嚎”,实为不世之宝,但仇山君还是果断拒绝,道:“无功不受禄,大师好意,恕晚辈不能收。”
投以宝物视而不见。
慈悲老僧心里更加满意,脑中一转,不知在想什么主意,片刻后眼神黯淡,表情颇为遗憾,道:“哎,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强收之徒不孝’,罢了罢了,老衲另寻他人便是。”
仇山君松了口气,竟有种如重释放的感觉,再次告别,径直往西北方向而去。
慈悲老僧望着他消失在人群之中,遗憾表情瞬间一变,收起拳经,笑道:“命里缺的人,老衲岂可放过你?管你什么白虎山黑虎山,只要有草之地,老衲便可以放牛。”
慈悲老僧心情大好,恨不得大呼一声阿弥陀佛,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里是京城,突然嚎一嗓子,怪丢人的。
慈悲老僧悠哉乐哉,转头后脸色急变。
“哪个瘪犊子把老衲的牛偷走了!”
觉得嚎一嗓子丢人现眼的老僧,蓦然出口成脏,龙蛇古院大门口,无数目光盯着他。
丢人有时不现眼,但是丢牛,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