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小家
不知过了多久，头脑昏沉的屿澈从地面爬起。
他依稀记得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在嘲笑他，并坦白存活在他的意识里。
屿澈扯掉麻袋站起身，拍净衣服上的灰，身体各处的疼痛感，使他倒抽一口躁热的空气。
根据偷袭者的自述推测，这伙人也是江边五中的学生，和他可能是同年级甚至同班。
“下手真黑，啐。”
屿澈吐出一口血痰，破皮出血的右手伸进裤袋，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往家走。
这笔账迟早找你们算！
“几张票子？”
前方的巷口处，两个下身黑丝袜凉拖鞋，二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正围住一个白背心男人讲价。
“两张。”
年龄稍大的女人甩了甩乌黑的长发，面无表情地接过男人递来的红钞。
“跟我来吧。”
男人笑眯眯地抓起女人几缕头发，顺势将其揽进怀，二人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见屿澈走了过来，留下的女人有些局促地开口道：“帅哥，来玩吗？”
屿澈沉默不语，径直从她身前走过。
女人见他不为所动，上前一步语气焦虑道：“我只要一张。”
屿澈仍然自顾自走着，似乎完全没在意她的话。
“你等等，价钱可以商量。”
见状，女人快步赶上，拉住他的右臂。
屿澈本来就心生闷气，再加上她三番两次的追问，终于忍不住甩开手大声吼道：
“别问了大姐，首先我没钱，其次我不做、不做懂吗？最后我是学生，有钱也不会来做，别来招惹我！”
女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数步。
“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最近没什么生意，只有像你这种的学生来过…”女人满脸委屈，眼眶湿润。
这时，屿澈脑中突然传出一道神秘声音：“你不想交配？”
“谁在说话？”屿澈四处张望，然而却未发现第三个人在场。
他晃晃脑袋，只当是那伙人下手太狠，以至打出了幻听。
右手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屿澈不想过多纠缠，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走出城中村，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霓虹闪烁。高楼大厦耸立在黑暗中，窗户透出温暖的光芒，犹如繁星点点。
街道上，车水马龙，车灯和路灯交织成流动的光河，商店和餐馆的招牌五光十色，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穿过喧嚣的闹市区，步入黑暗寂静的低矮建筑群，屿澈来到自家院门前，抬头仰望这栋二层小别墅。
说是别墅，实际上就是栋老式二层平房，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
房子右侧墙面布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左侧朝向宽阔平稳的长江。
屿澈轻轻推开木制院门，走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摘了几颗葡萄放进嘴里，顺便把刘海捋直，遮住额头红印。
“孙子还没回来，看来老师又拖堂了。”
“嗯，咱们再等等吧。”
屿澈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恰好跟爷奶六目相对，餐桌前的老式电视机，正播着新闻。
“近日，我市出现连环杀人犯，现已用残忍手段杀害十位无辜市民。经警方侦察和尸检报告得知，凶手昼伏夜出行踪诡异，望广大市民提高警惕，夜间尽量不出门，如有必要请结伴同行。提供凶手踪迹与线索者，查实后奖励五千元，发现并报警者奖励五十万元…”
屿澈开口打破沉默：“哟，还没吃啊？不是说了您二老下次不用等我嘛，饿坏身体咋办？”
爷爷屿顺拍着桌子问道：“别转移话题，浑小子，今天怎么回事？八点多钟才到家。”
“老师拖堂嘛，我也没办法，嘿嘿。”屿澈尴尬地陪笑道，说罢，赶紧朝楼梯挪步。
奶奶王秀不满道：“这老师天天拖堂，也不怕学生出事，那点上课时间哪有孩子的安全重要？不行，我得找你们校长反映。”
屿澈害怕受伤的右手被发现，于是像条泥鳅似的溜进楼梯道，头也不回地喊道：
“奶，我在外面吃的晚饭，今晚作业多任务重，我先回房间学习了。”
“下次不许在外吃饭！”王秀看着桌上几道纹丝未动的饭菜叹气道。
“知道，奶你快吃吧，小心菜凉，还有别忘记吃药。”
“这小子，越大越不懂事，不如一直当个小娃娃，多好？”屿顺拾起筷子，去夹桌上的糖醋排骨。
“像你年轻的时候，反倒不像他爸。”
听闻此言，屿顺皱眉道：“别跟我提那个畜牲，我没这种好吃懒做的儿子。”
“行，小心别把你牙给崩掉啦。”王秀说着端起可乐鸡翅和糖醋排骨往冰箱走去。
屿顺刚准备伸第二次筷子，却发现面前桌上仅剩一盘咸菜和豆腐青菜汤。
“欸，老婆子你干嘛？把菜收走，我吃啥？”
“这两道菜是给我孙子做的，他今晚不吃，明晚总要吃，我给他留着，那桌上不是有咸菜和豆腐汤吗？”
屿顺无奈地夹起咸菜，舀了一勺豆腐汤倒进碗里：“唉，要我说这做孙子比当爷舒服，你看看。”
“赶快吃你的饭，晚了咸菜我也收走。”
屿澈没有开灯，他躲在房间门后，偷听楼下的谈话，得知自己没露馅，便缓缓松了口气。
打小父母离异，父亲屿勇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男人，年近四十只会做三件事：喝酒、打牌、嫖娼。
每次回家除去开口问爷奶借钱，就是找各种理由骗钱，直到最近两年才消停。
因为一个带女儿的有钱女人竟然看上了他，并且迅速结婚领证，可这并未改他懒惰的本性，依旧宅在家里混吃等死。
而母亲何洛离婚后前往美国，每个月会往家寄两千块钱生活费，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联系。
屿澈脱掉白体恤衫和黑短裤，走到靠墙的床边坐下，环顾自己住了十年的房间。
墙面贴着几张科学海报，靠窗一张科技感满满的深灰书桌，外加一张坐起来“咯吱”作响的软椅，以及靠墙存放衣服和课外书的矮柜。
如水般清凉的月光透过窗户，轻轻地洒进了房间里，房间内幽深而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同时，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了夏天独有的草木气息。
屿澈坐在书桌前，目光淡淡地检查身体各处的青紫和淤伤，打开台灯拿起手机拍摄照片。
做完这件事，他的视线转移到滚滚长江，然后是对岸繁华的都市。
卧室的窗口不大不小，位置极佳，能让屿澈一眼望见那标志性建筑东方之珠。
天海市，世界第二大都市。年轻人魂牵梦绕的地方，遍地存机遇，处处埋黄金，也是全球犯罪率第二高的城市。
“我一定要去那里，闯出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