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是要命了

    良礼低头看着透明玻璃杯中的液体：“良药还是毒药，我觉得，得亲自尝了才知道。”

    说完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紫色的液体滑入唇瓣在口腔内回荡。

    “很甜，很香···”

    “回甘时的芳香也很爽口。”

    良礼觉得自己把此时此刻能想到赞美食物的词全都用上了，

    真不容易。

    她看向对面的温凌星，

    只见温凌星也抬杯轻抿了一小口。

    “可是在我这里，它似乎并没有你说的那么香甜。”

    良礼只当温凌星是好东西见识过太多了，才会觉得这玩意儿索然无味。

    帝国之子什么没尝过？

    又有什么能让他觉得好新鲜的？

    可实际上，良礼这倒是错怪人家了。

    温凌星的精神力确实强大到无人可敌，但与之相对的，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和情感淡漠而迟钝。

    皇帝陛下曾经的精神力还能够压制自己的儿子，但随着身体的衰老，她的精神控制能力也不可避免地下降。

    也就是说，目前整个帝国，精神控制最强大的人就是温凌星，

    具体控制范围无人知晓。

    只要他想，这个帝国的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傀儡。

    他们的精神控制能力强大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却无法避免地失去了对世间喜怒哀乐的真切感受。

    友情、爱情、亲情，这些常人眼中珍贵的情感，在他们的认知中却显得可有可无。

    并非他们不懂这些情感的意义，而是无法真正体会那种爱到极致，以及情感剧变时心脏骤然收缩的瞬间。

    站在力量巅峰的人永远是孤独者，追逐极致必须付出代价。

    良礼喝下那一口就在等待自己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然而并没有。

    难道是她预料错了？

    温凌星，真的只是单纯来请她进来喝喝茶？

    可喝茶就喝茶呗，

    干嘛非要喝这种意义不明的茶，

    很容易让人误会用意的好吧——

    疑惑间，正好和那双紫色的眼眸对上。

    她看不穿，这人到底想的什么。

    请她喝茶确实是借口。

    温凌星握着杯子的白色手套轻轻摩挲着杯壁，

    上两次，他都没有能够正常读出良礼脑海中的意识，

    他本以为可能是旁边太多人会有干扰，而良礼这个生命体比较特殊，

    但今天，在他的私人空间，

    这整个空间都被他的意识和精神网所覆盖控制，

    但奇怪的是，

    他还是读不出良礼脑海中想的是什么，

    良礼就这样坐在他面前，但仿佛不是一个生命体，

    他们之间，

    没有任何链接。

    因为什么呢？

    至今以来，只要是有意识的生命体从未出现过这种例外情况。

    或许跟“帝国之心”有关？

    库尔司令将这个良礼送过来他身边，确实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温凌星回想第一次读取良礼意识的方法，

    放下杯子，

    轻轻拉扯起右手的手套。

    “哐当——”

    “啪——”

    猝不及防，良礼突然从沙发上滚落，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碎片散落一地。

    她蜷缩在地板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种熟悉的、撕裂般的疼痛又来了，

    来的毫无预兆，

    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凭空出现在她的体内肆虐，将她的血肉和骨骼无情地掰开拆解、重组。

    疼痛从血管开始蔓延，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经历着一场剧变。

    那些曾经构成她身体的分子正在被一个个地清晰替换，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重塑她的存在。

    良礼的皮肤开始变得滚烫，骨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这是一场残酷的重塑。

    肌肉在皮肤下抽搐、扭曲，内脏也在这场可怕的变化中不断翻腾。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烈火，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承受锤击。

    意识在剧痛中逐渐变得模糊，只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崩溃、瓦解，然后又在痛苦中重新构建。

    很荒谬，她明明在陆地上，

    却像是一个溺水的人，

    泡进了冰冷又滚烫的海里，

    没有任何人在场，

    无声无息地坠落——

    嗯——

    从手心那里突然传来一股凉意，

    良礼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不要睡过去——”

    “没事的——”

    “我在这里——”

    等良礼恢复过来一点意识的时候，

    发现自己正泡在水里，

    是真的水，

    还被人搂在怀里。

    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怀抱，

    身体的疼痛似乎在被治愈般的渐渐缓解，

    好像疼痛可以忍受一些了——

    ——是谁——？

    温凌星眼睁睁看着良礼上一秒还在好好说话，下一秒却突然抽搐着倒在地上。

    他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良礼扶起，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

    她的身体在他臂弯中不停地颤抖，皮肤滚烫得吓人。

    &34;良礼下士，能回应我吗？&34;温凌星声音仍旧镇定，双眉却不自觉皱起。

    他试图轻轻拍打着良礼的脸颊，又使用手环的轻微电击唤回她的意识，

    但她似乎已经陷入了很深的封闭状态沉睡，无论外界如何刺激，完全无法回应。

    良礼的体温仍在升高，

    刚刚温凌星脱下了手套，

    这次没再隔着手套，而是直接触碰了良礼，

    两人紧紧挨着，

    可温凌星看到的并不是上一次良礼对他幻想的那些不太礼貌的事情，

    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她的痛苦，

    鲜活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流失，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撕裂她的身体，

    温凌星紧了紧搂着良礼的手臂，

    体温不能再继续升高。

    他抱起良礼大步冲向浴室，浴池内的水已经调成凉水。

    他轻轻地将良礼放进浴池里，

    却在准备起身时被意识全无但力气大得惊人的良礼一把拽了回去。

    ！

    &34;哗——&34;

    为了避免砸到良礼，温凌星迅速抱起她的腰身，转身将自己的后背撞在浴池墙边。

    昏迷中的良礼顺势面对着他再次扑进了他的怀里，像一只八爪鱼般紧紧抱住他不放，

    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绝不撒手。

    温凌星通过精神力链接分担了良礼此刻基因重塑的疼痛，

    但他本身对于痛感的阈值就极高，

    只是，水下少女与他紧贴的身体却让他觉得，

    真是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