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在看着我吗
“当然不能，我以前又没研究过这玩意儿。”程砚顺口答。
以前军方把这“帝国之心”当作什么宝贝一样藏起来，他看都没看过几眼，更别说研究。
整个帝国能接触到这东西的人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而研究，
目前还没有启动。
未知性让军方一直不敢贸然打开。
装载“帝国之心”的箱子外面标记都是“禁止”的符号，太过于醒目以至于令人不得不怀疑是含有高危险辐射的材料。
库尔收回目光，看向程砚：“今天的检查结果作为军事最高绝密，不能有任何消息泄漏。”
程砚自然知道，点点头：“那——”
他的意思是，这个检查结果该怎么跟良礼说。
良礼目前只是个下士，根本没有资格参与最高机密计划中，但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又是司令亲自带来检查身体，又是活在了粒子炮的轰击下。
怎么想都很奇怪。
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才能阻止这位下士探索不该探索的消息。
库尔带上军帽，转身准备离开：“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身体检查。”
“明白了。”
程砚刚说完，正头疼等良礼出来该编个什么理由。
扫描室突然传来警报声：“警告，患者生命体征正在减弱，即将达到临界点。”
程砚一惊。
明明刚才体征指标还一切正常？！
“警告——”
扫描室的门口红色警报不断响起。
良礼仍保持双手贴在身侧的姿势，闭着眼睛躺在胶囊里。
只听到耳边传来轻微机器运作的嗡鸣声。
轰鸣声后是一片短暂的静音，紧接着，良礼就对外界环境一无所感了。
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意识仿佛进入了一个纯白的异维空间。
但她能够透过这个空间感受自己正站在无限大的某一个角落。
她低下头，看了看伸出的双手，
接着无意识就开始抬脚向前走。
忽然，纯白空间中响起了声音，
像是闹铃的声音。
“滴——滴——”
良礼没停下，不紧不慢，
脚步又下意识去寻找声源。
良礼觉得有些奇怪，她似乎丧失了辨别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的能力，或者说，
她的大脑被什么切断了这一功能，
不仅如此，还切断了她对自己身体的反应控制。
整个的行动全都是条件反射下自然作出的行为。
没走几步，良礼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闪烁的红点。
程砚立即奔回扫描室，重新操控数据台。
心脏搏动——正常。
血液循环——正常。
呼吸系统——正常。
神经系统——正常。
一切身体指标全部正常，那为什么生命体征会濒临死亡临界点？！
良礼不喜欢被操纵的这种感觉，想要停下。
那股阻隔忽然又消失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后方和前方一模一样，都是无限大的纯白色，上下左右根本分不清，全都是白色。
纯白空间里，没有任何可以作为参照物的标记。
所以她无法测量自己具体走了多远。
只能凭借直觉估计，自己已经走出了距离原来位置很远的地方。
怪异的是，耳畔那微弱的“滴——滴——”声却始终未曾改变，
既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
如果以声音为参照的话，相当于她在原地踏步。
但是感受脚步抬起着地的过程，
她确实在往前走。
良礼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嗯？”，
仔细想想，这其实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前方的红点依旧模糊不清地在闪烁。
这样模糊的视觉，不近不远的距离似乎在诱惑着人，
继续前往探索。
“有没有任何抢救的办法，她不能死。”库尔冷静地下达指令。
程砚第一次感到如此紧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双手竟然冒出了冷汗。
他瞳孔中反射着控制台上快速滑过的数字序列。
尽管这些数字看似无误，
他却无法从中找到任何促使良礼生命体征急剧衰退的线索。
不可能，军用的仪器绝无差池，这些数据也未显示异常。
既然所有已知的因素都已验证无误——
那么问题必然出在某个未知的因素上。
这个未知因素，只有“帝国之心”。
但“帝国之心”所带来的基因改造并未对良礼的身体造成伤害，
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程砚摒弃所有数据，闭上了眼睛。
一个念头突然划过心头。
他惊异地睁开了眼睛。
难道？
“帝国之心”所带来的变化，不仅仅局限于基因改造？
如果是更高等文明所造成的影响，无法用现有数据说明矛盾产生原因。
便解释得通了——
但问题是怎么把这个良礼救回来！！！
良礼停止了前行。
她环顾四周，然后缓缓蹲下身体，
伸手即将触摸到脚下的地面。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及地面的刹那，
她突然失去重力，身体直直向下坠落。
不适应令她右手下意识攥紧，
过了反应期后又逐渐放松了全身，
任由自己感受坠落的速度。
她眼里没有一丝恐惧和害怕，反而这种失重的感觉给她带来一种安心感。
紧接着，坠落突然停止。
她的身下似乎又重新出现刚才消失的“地面”。
良礼感受到身下有一堵墙，
却看不见，只能是感受。
因为这个世界一切事物都是白色的。
她现在仰躺在“地面”上，改变了视角方向，
可刚才那个模糊的红点依旧在她的视线里。
又过了很久。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嘴唇微动：
“啊——原来如此？”
良礼的话音刚落，“滴——滴——”的声音似乎暂停了一瞬，
如果不留意根本捕捉不到这一瞬间的暂停，然后继续和刚才一样响着。
而恰恰是这几乎一微秒的暂停——
良礼拍了拍臀部，站了起来。
她抬头望向上方，
视野中依旧是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
她缓缓地说：“你，在看着我吗？”
“醒了！”
濒临死亡临界的数据只差了一个小数点，
程砚几乎想尽了所有办法，
能做的急救措施全都用了一遍，但还是没用，
就在他以为第一次的研究体要以死亡为结局时，
最低点的数字又猛地跳回正常指数，
程砚高度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
现在他也顾不上立即弄清楚这忽上忽下的数据缘由是什么了，最重要的是良礼不能死，
不仅是因为帝国之心，这可是帝国唯一一个行走的珍贵“研究对象”。
“舱门打开，请离开扫描舱室。”
良礼缓缓睁开眼，刚坐起身就看到一脸急切的医生，
程砚像扫描仪器一样上下打量了下她，确认完毕她跟进去前没什么不同，
喉咙滚动了一下，问：“刚才你在扫描里有感觉到异常吗？”
良礼直直看着程砚，过了半刻思绪仿佛才回归身体，慢慢摇了下头。
然后好奇的看着程砚，
程砚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稍作调整后，自我介绍：
“我叫程砚，你可以叫我程医生。”
良礼又有些机械地点了点头。
程砚看她这迟钝反应，有些不确定：“你还好吗？”
良礼这才张口，声音有些嘶哑：“刚才，我好像睡着了？”
“睡着了？”
“嗯，记不清了，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
程砚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点头：“好，我知道了。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今天只是对你的身体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目前你身体的数据一切良好。”
“只是刚才数据突然异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也知道自己在萨恩将军的粒子炮下活了下来，因为暴露在宇宙磁场中，瞬时间的高能量辐射对你的身体产生了异变，所以身体开始变化。目前身体状况不稳定也很正常。”
“不过你很幸运。”
“因祸得福，精神力等战斗指标全部都提升了。”
高能量，辐射？
良礼渐渐清醒，此刻面无波澜的看了眼低头翻看虚拟屏幕的程医生。
他这是把她当小孩骗呢？
她好歹也是接受了帝国最高等教育的帝都大学学生。
目前而言，宇宙磁场辐射对于身体改造方向确实是未知的，但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而且萨恩的那一枪粒子炮，机甲都给直接射穿了，因祸得福？
开什么玩笑。
她能活下来的唯一解释，只有“帝国之心”。
失去意识前的那个“解锁”的声音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听见了。
看来，这件事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不过这医生不老实说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估计是上头的人不让。
都是在大人物手底下的打工仔，良礼理解，倒也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
不对，还有一件事。
“那——对于那次身体伤害，我能领到点补偿金么？”
程砚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抬头。
补偿金是什么鬼。
她关心的是这个？
“我会向库尔司令请示的。”
又说了些医嘱：“目前你的身体还处于不稳定阶段，后续需要继续观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任何的不适可以跟我说，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以后由我担任你的主治监护医生。”
程砚在自己的手腕光环上一划拉。
良礼的信息台立即接收到一张名片，上面的身份是帝国军队十四医疗部基因治疗医生。
还开放了联络权限。
十四医疗部？
良礼咂咂舌。
那可是比帝国最高医院还要厉害的存在，
听说在战争中炸掉了半个脑袋还能给你救回来。
不过良礼可不希望自己被炸掉半个脑袋。
“程医生，日常小病可以找你吗？”
程砚抬头：“比如？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基于你现在体征表面稳定，但不能保证有突发情况，就像今天一样。保险起见，任何问题最好都通知给我。”
良礼笑了笑：“目前没有，到时候有了再说喽。”
程砚点头：“你可以出去了，库尔司令还在外面等你。”
良礼感觉这下自己身体僵硬恢复的差不多了，灵活的跳下胶囊仓。
程砚给她指了往哪走的路也离开了扫描室，去了另一个方向。
离开扫描仓的路上，良礼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好奇打量四周。
这里难道就是十四医疗部的大楼吗，
建筑装潢倒是处处透露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感，
比如眼前的洁白弧形走廊看不到头，似乎无穷无尽。
这一景象与脑海里的一个场景有些重合。
良礼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梦”。
梦里的空间，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方向的概念，
走不到的红点就像是宇宙中的一个信号塔一样，发出视觉可见的光，而实际上却遥不可及。
她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荒唐随机的梦境。
然而，梦境似乎有意识，非程序化的，
甚至对她的行为有所反应。
声音的短暂停顿，地面的预先反应······
虽然整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但她能够感觉到，
有人在“观察”她。
但那道视线似乎并不想自己发现到它但存在，
在她问出那个问题后，迅速苏醒了。
那真的是个“梦”吗？
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她现在越来越有些想知道这个“帝国之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毕竟能让帝国如此保密的东西，肯定是个宝贝吧，
倒是便宜了她？
良礼倒没有因为占了便宜沾沾自喜，
这东西也不知道以什么形式和自己绑定了，难道在她身体里？
胃里？肚子里？还是脑袋里？
她很想现在就拨通程医生的联络台问个清楚，
但估计以她现在的级别还没有资格知道，
看来，
只有自己悄悄从军队信息网中寻找答案了——
如果程砚知道自己绞尽脑汁编了理由却还是让良礼全都猜到了不说，甚至萌生去军队“偷”信息的想法，估摸是会很窒息了。
“身体还好吗？”
走廊尽头是一个房间，库尔在等着她。
良礼敬了一个军礼。
随即点头：“挺好的，程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你申请的补偿金军队会批准给你，不用担心。你现在身为帝国军人，帝国会为你提供最优待遇。”
听到这话，良礼摸了摸鼻子。
没想到程医生效率这么高，消息这么快就“传达”到司令那里了。
不过良礼可不觉得尴尬，
她很缺钱。
“既然你身体没有问题，那应该可以接收任务了。”
啊？
良礼眨了眨眼，还沉浸在有了补偿金的喜悦中，
谁知天降一棒。
任务？
的，果然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