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 章 信物
“你说你是这儿的主人?那你怎么被关起来了?”承宗问道。
“说来话长啊!”那人感叹了一句,接着继续说道,“我本是一个道士,三年前云游到这里,看到这处地方,真是一块洞天福地,就在此修了一座小院,开始隐居潜修。
一年多前,一个孟夏时节。一天下午,大概也是这个时间,来了一伙人,说是到山里采药,天晚想要借宿。我原本不打算答应,他们有六个人,我只有一个人,而且院子地方狭小,不太方便。但他们说有个避雨的地方就行,而且还要给一些银两作为报酬。我修道之人,讲究的是道法自然,相逢便是缘,就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他们做了一桌酒菜,并邀我入席,一同饮宴。那晚直喝到三更时分,方才作罢。
等到天明醒来,我才发现被他们绑了起来。那几人不是采药的乡民,而是落草的贼寇。
他们抢了一户人家,在逃往山里的路上发现了这处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地,便假装借宿,鸠占鹊巢。
他们把我绑起来以后,就把我关了起来,然后把我丢在了这个山洞里。”那人说完,看向了山洞外面。
“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承宗问道。
“不知道。”那人摇摇头说。
“他们为什么没…要把你关着?”承宗本来想说为什么没把他杀了,想着这样问不太合适,硬是改了。
“我也不知道。我问门口的看守,他们从来不跟我说话。”那人说道。
“你们呢?知道他们的底细吗?”那人顿了顿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但我们知道他们和什么大日佛国有关系。”承宗回答道。
从他们被抓,到太清上人说的上面,他能猜出来,这群土匪强盗和现在佛崖镇的人是一伙的。
“大日佛国?你说他们和大日佛国有关?”那人往承宗他们这边靠过来,显得很是激动。
“你知道这个?”承宗和承嗣本能的往后挪了挪。
“这群狼崽子,现在竟然和中原人无异,分辨不出来了!”那人咬着牙说道。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吗?”承宗惊异道。
“那些人个个身材矮小,行为怪异,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想到,现在他们不仅身材和我们一样高大,行为举止也一模一样!”那人越说越觉得那些人的可怕,他们为了占领中原,竟然把人种都换了!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啊!早知道,就该把他们杀光杀尽!
“我们就是知道他们是大日佛国的人,想要去县里报官,才被他们抓住的。”承宗这才把他们的底说出来。
“被他们抓住,想要出去,怕是要变成尸体才行了。”那人颓然的坐了回去,又靠在了墙壁上。
“你们是怎么知道那什么佛国的事情的?”那人问道。
承宗把这一路的经历给那人大略讲了一遍,那人听到佛崖镇原先的人都被杀了做成了腊肉,现在镇上全都是金族人时,双手紧紧握着,指头都发白了。
“哎!天下,要大乱了。”听完承宗的话,半晌,那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然后拖着锁链一步一步地走向黑暗深处,任承宗怎么问,那人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雨,渐渐停了。山洞内的光亮也渐渐暗了下去,从门内一点一点挪出到门外,然后缓缓消散在了黑暗之中。
今夜,是一个月圆之夜,银盘似的圆月挂在天上,如水的月光驱散了黑暗,给世间的一切都穿上了一件氤氲的光甲。
清凉的风,拂过沉睡的承宗和承嗣,山涧哗哗流淌的水声,树林里此起彼伏的虫鸣,不仅没有吵到他俩,反而像是催眠曲一样,让他们睡的更加深沉。
在这万籁俱寂,众人皆眠的夜晚,在那黑暗深处,这块土地曾经的主人,太清上人这个名字曾经的主人,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庄严肃穆,手中不断地掐着指肚。
天亮了,外面的喽啰送来了餐食,几个窝头,一盆米汤水。承宗和承嗣还没有醒来,可能真的是太疲惫了,他们现在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醒来。这一觉,可能是两人这段时间来睡的最久的。昨天听到那人说的话,俩人也许是认命了,心里没有了负担,这才畅畅快快的睡了一觉。
睡醒的两人看到眼前的吃食,各拿了一个窝头准备吃的时候,又突然间停下,对着洞内喊了一句吃饭了。
没多久,就听到锁链的声音,那人缓缓走了出来,拿了两个窝头,又回到了黑暗里。
日子,随着光影的长长短短一天天过去。在这几天里,山洞非常的安静。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只有承宗和承嗣两人的一些低语。
直到第六天,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才终于结束了。一个喽啰把承宗和承嗣带出了山洞,带到了那个开满花的小院。
承宗和承嗣一进到院子,就看到太清上人坐在屋檐下的一把竹椅上,柔和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远远看去就像神仙下凡一样。
“来啦!”太清上人笑着打了声招呼。
押解的喽啰解开了绑着手腕的绳子,俩人活络活络手腕,没有答话。
“你叫米承宗,你叫米承嗣,对不对?”太清上人点了他们的名字问道。
“对!”承宗答道。
“你们的父亲叫米振宗,母亲叫米白氏,对吗?”太清上人又问道。
“你怎么知道?”承宗惊讶的问道。
太清上人没有答话,而是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一名喽啰端着一个盘子走到了承宗和承嗣身前。
承宗看着盘子里的物件,总觉得似曾相识,这时,承嗣一把抢过盘子上的一串手串大声喊到:“哥,这是…这是娘的手串!你看,这颗珠子和别的珠子不一样,是有一次我们把手串弄散了,爹重新配的一颗珠子。”
承宗抢过承嗣手中的手串,那是一串红色玛瑙手串,一共十八颗,有一颗颜色暗红,是承宗的爹用朱砂配的。承宗看了一会儿,又看向盘子里另外的一个物件,是一只小巧的黄铜烟斗。那是米振宗的心头好,除了抽抽烟解闷外,更重要的是,这只烟斗是承宗用一只狐狸换来的。
“我爹娘的东西怎么在你这儿?你们把我爹娘怎么样了?!!”承宗愤怒的站起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