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几日后，西岸蛤蟆寨。
寨中两派的矛盾愈演愈烈，下山毁田的计划已经拖延了两天，小王家再次派人上山。
袁尚武私宅内，唐云当面质问道：
“袁大当家，按约定前日便该去大王村毁田，为何到现在还不动！？”
此次下山原定杨屹领队，没成想被朱重八拦下了。
因为他不满原生派整日好吃懒做，遇到拼命的事便让外来派顶上。
袁尚武心情本就不好，被唐云这么说，彻底火了：
“吵吵个甚，我不想下山吗？！”
唐云脖子一缩，想给下马威，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但袁尚武清楚，现在不能小王家撕破脸皮，要价道：
“毁田可以，须给些好处，不然寨中兄弟不满意。”
唐云做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我知道大当家为难，但今年雨水大，王家为了摆平茶马司案，已经没几个余钱了。”
袁尚武冷笑一声：“哼，真当我是傻子？王家家大业大，要些好处就拿不出来了？”
唐云阴恻恻的说：“罢了，我有个天大的好处，不知大当家是否想要？”
“说来听听。”
唐云看了眼左右，附耳说出计划。
听罢，袁尚武拍桌大怒，茶盏被震倒滚落在地：
“好大的狗胆，竟来挑拨与我，王家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唐云不慌不忙道：“大当家莫要动怒，杨屹枪棒了得，谁见了不称一声好汉？他来蛤蟆寨才几年，威望越来越高。大当家不也让他坐了第二把交椅？他为人豪爽，山寨里个个都佩服。长此以往，袁大当家这个寨主之位，真的还能再坐下去？”
袁尚武不为所动，愤怒道：“此事休要再提，杨兄是我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比亲兄弟还亲！”
“若是我家主人愿意抬高一成茶钱呢？”唐云亮出底牌。
蛤蟆寨劫道抢掠只占了少部分收入，大部分收入来自茶叶和西岸隐户的地税。
抬高一成茶叶收入实在诱人，袁尚武有些意动，却说道：
“道上之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想让我背信弃义，万不可能！”
“义气又值得了几个钱？”唐云真诚道，
“袁大当家，人心会变，你现在还能压住杨屹，是因为外来派人少。未来呢，你又有能把握？趁他还未做大除之而后快，就算有人说三道四，也只是一时而已。”
现在寨中分裂的声音不断，小王家早已察觉。
他们其实找过杨屹，企图扶持他做大当家，让王家的刀子更加锋利。
但杨屹认死理，说什么也不可能背叛兄弟。
所以，他们重新找上了没什么能力，但能够听话的袁尚武。
“不要再说了！”袁尚武垂眸喊道，心里动摇的厉害，
“你，你走吧。今天的话我权当做没听见。”
唐云嘴唇微勾，既不离开，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过了好久，袁尚武面露为难之色，仿佛在自言自语：
“害了杨兄弟，寨中兄弟如何看我？我又有什么脸面见人。”
唐云轻笑一声，很是嘲讽：“想必蛤蟆寨迟迟不动，是因为杨屹反对吧？袁大当家，你现在连所谓的兄弟都驱使不动，寨主还真的是你吗？”
他循循善诱：“听我一句劝，只要你遂了我家主人的愿，未来朱主簿也可照拂山寨。另外，你们最缺的油盐，王家平价提供。”
条件一项项极为诱人，除了杨屹那样的傻子，没有人会不动心。
唐云观察着袁尚武纠结的表情，趁热打铁：
“寨主威风，可威风的过山下王家？威风的过县中大官？”
袁尚武摇了摇头：“比不过”
“大当家赚了许多钱，可又如何呢？去了县城，也不敢张扬，生怕别人认出你是山匪。你有一儿一女，敢让儿子去小学读书写字？未来给小女婚配，还不是只能从当家中物色，送去富户家里，只有受气的份。”
袁尚武沉默了，他不敢再听下去，却又舍不得送客。
唐云继续说：“寨主不想活的光明正大？让儿女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县中若换了长官，定了决心剿灭蛤蟆寨，大当家又当如何？”
袁尚武终于可以反驳一句：“蛤蟆寨兵强马壮，莫说县中散从，就是湘军来了上千我也不怕。”
唐云问道：“呵呵。杀光了县中散从，还有弓手、巡检兵。湘军也不止一千，就算杀了一万，还有西军数十万，大当家可挡的住？”
袁尚武再次沉默。
唐云又说：“你若做了乡绅，今后风风光光进城，儿子能去县城里读书，女儿也能寻个好人家。过个几十年，谁记得你做过匪寇？说不定孙子还能科举做官！”
绕来绕去只有一句，只要你老实当小王家的狗，想要什么都有！
但他的话，句句饱含诱惑力，确实说到袁尚武的心坎里。
“让我一个人想想，唐先生请回吧。”他的称呼已经变了。
唐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拱手道：“告辞，望早日听到大当家好消息。”
坐了许久，袁尚武的小妾端来洗脚水。
他一脚踢倒水盆吼道：“莫来烦老子。”
小妾吓得不敢吱声，红着眼退出了房间。
袁尚武当了十几年山匪，靠的就是一个义字。
前些年，杨屹来山寨躲避官府追杀，还是他提议留下。
但几年的发展，寨中的人心逐渐往杨屹身上聚拢，袁尚武心中早有了怨气。
不过，杨屹的确讲义气，若不是三当家这次捅的篓子太大，他也不会让外来派按兵不动。
翌日清晨。
袁尚武躺了整整一夜没睡着，眼里满是血丝。
一个念头始终在他脑中盘桓，只要杀了杨屹和朱重八，以后就可以风光了。
他冲着屋外大喊：“把胡三叫来！”
等了许久，胡三跑了过来，裤子松松垮垮，显然刚从温柔乡中出来：
“大哥寻俺有何事吩咐？”
他枯坐良久，缓缓道：“卖马换了钱，牵了两头猪回来。吩咐人把猪宰了，摆两桌酒菜，我要请杨二哥吃酒。”
胡三嘀咕道：“那不是过年”
话音未落，袁尚武不耐地说：“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胡三哪敢不听，连声应是，退出了房间。
他虽然笨，却也察觉到了问题，大清早的，大当家火气为何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