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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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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员外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王庆义说话客气了三分,探问道:

    “余郎君文采斐然,可否为家父作首祝寿诗?”

    余晨淡然一笑,缓缓道:

    “王二郎抬爱,能为王员外贺,荣幸之至。”

    闻言,大王员外心里舒坦,对他的观感又好了些。

    余晨知道,一味示威,不可长久,还得来些软的,软硬皆施才是正途。

    王庆义笑着说:“好极好极,还请余郎君和夫人移步宴厅。”

    他又朝一旁侍立的下人道:

    “你带二位过去,我和家父还有事要谈。”

    “是。”下人领命,躬身道:“郎君、夫人,请。”

    待他们走远,王庆义敛去了笑容,坐回座位问大王员外:

    “父亲,你觉得这二人来大王村是何目的?”

    大王员外陷入沉思,好半天才说:

    “许是和他说的一样,走水路遭了劫匪。”

    “他那番说辞,孩儿不敢全信。”王庆义直言道,

    “余晨不过是半大的小子,若真是大族子弟,又怎会让他独来成都府。”

    大王员外默了一会儿,沉着脸说:

    “余晨说的那些事,俺觉得不假。此人年纪尚小,便懂得处事说话,就算不是望族子弟也是寒门之后。”

    见王庆义还想多说,他摆手道:“好了,余晨专门前来贺寿,你疑心什么。”

    “孩儿只是担心他别有企图,万一是小王村的阴谋怎么办?”他还是忍不住说道。

    大王员外端起茶盏品了品,冷声道:

    “哼,小王村,以前还不是都叫王村,俺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小王员外本是王村三等户,前些年巴结上了县里主簿,才有了如今身家。

    而大王员外祖居王村,四五代人的发展,占据了村里半数的土地。

    近年来,小王员外靠着主簿的关系,将沟儿口另一边的土地悉数吞下,才造成了王村变成大小王村的局面。

    他也无数次朝大王村伸手,却都没能占的便宜。

    大王员外心里不担心,但还是安排道:

    “晚上你大哥回来,你问问县里有无动静,要是有,尽早做好安排,免得遭了算计。”

    “孩儿明白。”王庆义点头应是,起身搀扶他,

    “父亲还是先回宴席吧,也看看余晨给你做的贺诗。”

    大王员外抚须笑道:“嗯,且看看吧。”

    王宅的宴会厅不大,只能铺下四张桌子,院中还有十几张,供不算重要的宾客落座。

    小厮一路领着余晨到了主厅,看得出王员外还比较重视他们。

    而苏映则是去了偏厅,宋朝风气虽然开放,女性地位比历朝历代高了许多,但男女不同席的规矩仍旧存在。

    余晨本想硬拉着她去主厅,苏映却以‘入乡随俗’拒绝了。

    厅内桌上,好酒好肉不少,比打谷场的宴席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

    余晨这一桌都是年轻人,个个儒袍打扮,像是县中富户的子弟。

    其中一人倒是热络,主动起身打招呼道:

    “郎君面生的很,不知怎么称呼?”

    余晨略显意外,终于没人在意衣服了,拱手回礼道:

    “在下余晨,成都府人,见过诸位。”

    听到成都府,那人眉毛微动,热情道:“原来是余兄,叫我郭文就行,快请坐。”

    另外几人却只是坐着回了两句,算是打过招呼。

    余晨也不介意,坐在了空位上。

    喝过几杯酒以后,余晨算是明白郭文为何这么热情了。

    其他几个人明显不搭理他的样子,这倒是奇了怪。

    能坐主厅,不都是富家子弟么?

    郭文和余晨坐的近,探头小声道:

    “嗨,余兄莫要见怪,这些都是读书人,我和他们玩不到一块。”

    余晨看着他身上的儒袍,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脸无奈地解释:

    “家父逼我穿的,我就一浪荡子,读不进书。”

    余晨了然,笑着说道:

    “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读书也并非唯一,文兄不必如此介怀。”

    郭文学过《礼记》,知道这句话,奇怪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原来余兄也是读书人,你竟不数落我?”

    余晨笑笑:“为何数落,文兄多虑了。”

    周围人听见余晨这么说,对他更没了好脸,更有以礼记为本经的书生驳斥道:

    “余兄切莫误人子弟,吾本经《礼记》,书中有云: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国之根本,皆在教化。读书求学,方为正道。若皆如你所言,不以读书为重,天下何以成才?”

    余晨微笑拱手:“郎君所言不无道理。”

    书生范博广见他承认,更是说道:

    “皆弃读书而求他途,岂不违背了圣贤之训?”

    郭文不爽道:“范博广你啥意思,我们说话关你何事?”

    范博广不屑地说:“你个憨子,乡野之人的歪理你也能信?真是贻笑大方!”

    余晨微微皱眉,本懒得多跟这些书生废话,却见不惯他这般做派,朗声道:

    “范兄可以不认同,却没必要中伤他人。”

    范博广挑着眉看他,余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说:

    “范兄本经《礼记》,可知‘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知道又如何?”范博广嗤之以鼻。

    余晨快速检索脑子里的存货,缓缓道,

    “此言明示,教化之本在于因材施教,顺应天性,若一味强求,反易失其本心。我并非轻视读书,而是认为人各有志,不可一概而论。正如《礼记·大学》所言,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若知自身所长,方能定心静志,安而虑得。强求读书,未必适宜所有人。”

    范博广冷哼道:“莫非要教人弃读书,逐末而不务本?”

    余晨不卑不亢,淡淡道:“范兄,《礼记》不是你的本经吗,又为何有此质疑?”

    “我”范博广一时语塞。

    余晨微笑,语气不容置疑:“《礼记·礼运》所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各尽其才,各显其能,方能国富民强。难道范兄没有学过?”

    范博广愣了一会儿,勉强说:“尽是歪理”

    他摇头笑道:“原来礼记是歪理,范兄慎言,此话说与我听便可。”

    这时,另一名书生连忙说话解围:“余兄言之有理,范兄只是一时失言,切莫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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