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人盯上
天边染霞，夕阳渐沉，河水潺潺，轻轻浅浅。
此时的集市已经没了摆摊的农人，只剩下一两家客栈还亮着灯盏。
苏映脱了鞋袜，坐在石阶上泡脚，余晨则在一旁搓洗着袜子。
他带来的五双袜子，已经有三双破了洞。
此时洗了晾干，以后缝补后还能穿。
苏映也没好到哪里去，袜子只有两双。
兴许是女生的袜子比男生贵，勉强没破。
他们没有选择住客栈，是因为一晚上要价三百文，两间就是六百文。
实在住不起，还不如搭帐篷来的实在。
苏映看着余晨卖力的搓洗，忍不住笑：
“你别在上游洗，免得脚气传染我。”
余晨噗嗤一笑，拿起袜子凑近她：
“谁告诉你我有脚气的，来你闻闻。”
苏映赶忙避开，气鼓鼓道：“讨厌死了，邋遢鬼！”
“哈哈哈。”余晨笑的没心没肺。
此时此刻仿佛回到了年少时的快活。
他拧干袜子，丢到泼水洗过的石板上，嬉笑道：
“驱蚊霜给我用点，又有蚊子咬我，你看这里起包了。”
说着，他指向自己小腿。
苏映有些无奈，从包里掏出驱蚊霜，提醒道：
“省着点用，这瓶就剩一半了。”
余晨嘴里说着‘知道了’，实际上跟不要钱似的往身上抹。
说来也怪，蚊虫只咬余晨不咬苏映，这瓶驱蚊霜反而便宜了他。
他们的帐篷早些时候在没人的空地搭好了。
本想在集市路上搭的，却被巡路的弓手驱赶。
这个年代的弓手类似于城管，不是弓箭手，隶属于县衙。
实际上，他们要是花二十文好处费，还是可以在街上搭帐篷的。
但他不知道有这么一条土规定，只得换地方。
天色彻底见黑，空中没有月亮。
余晨判断可能要下雨，拿着折叠铲在帐篷边上挖了一条浅浅的排水沟。
苏映蹲在一旁用手机帮他打灯，好奇道：
“朱八哥跑哪儿去了？是不是把咱们搞忘记了？”
“不知道，忘了也好，你想上山当土匪吗？”
苏映想象了一下，当即摇头：
“不想，只是有些奇怪，他主动给钱给纸笔，却不来拿东西。”
朱重八并没有忘记他们，下午买完油盐，山寨兄弟来催他回去。
他随意找了一圈，没寻到他们便匆忙离开。
前一日也是如此，正追赶着猎物，就被叫了回去。
原因很简单，山寨和嘉州茶马司沆瀣一气。
最近有一批马船运送西南战马，顺岷江而上，从长江转运到江陵。
这是茶马司内部消息，但和嘉州茶马司无关，所以伙同盗匪打算劫船。
昨日有消息称，马船已经抵达犍为。
山匪们苦等半日却不见踪影，今天又来消息，只能再次埋伏。
没想到仍是假消息，山匪白在江岸边喂了半天蚊虫。
朱重八气的不行，跟三当家大吵一架，摸黑跑下山来寻余晨。
他找了许久，找到两人扎营的地方，一眼瞥见了准备动手的王大海等人。
但他没有直接出手，要是现在上前，只是帮个小忙。
要是他们打做一团，再出手相救，那便是雪中送炭。
朱重八伏在远处的田地里，把朴刀刀头装在木棍上，静待时机。
余晨今天没有练刀，生怕唐刀被人发现，起了什么别样心思。
他坐在火堆边上，闭目沉思，梳理着脑海中的历史知识和古文学知识。
更远的江岸边上，几个泼皮无赖正趴在田埂边，商量着对策。
余晨他们都是外乡人，白天有个泼皮跟踪，晚上很容易找到藏身处。
应该不能算是藏身处，他们选的是一块不大的空地，离河岸较近，只要走到附近，一眼就能看到火光。
北宋蜀地常年有叛乱，武器管制极为严格。
他们手中多是棍棒，只有王大海手里有杆上了梭镖头的矛。
泼皮们行动前，王大海商量起分账事宜：
“这两个外乡人，今日能在当铺拿出五贯钱的物什，想必还有些家底。跟以前一样，钱我拿五成，其他平分。”
店小二却不乐意：“王四哥，是俺们报的信，怎么说也得多给点吧。先前你可是答应好俺的。”
王大海皱了皱眉，明显很不爽，店小二又说：
“俺们可以不要钱，把那小娘子给俺就成。”
闻言，几个泼皮都有些异动。
虽然他们不像店小二见过苏映真容，但看他如此急切，也想尝尝美人的滋味。
王大海像是烦了，踹了店小二一脚，不满道：
“我说你个贼娃怎得如此不耐，原来是女人蒙了你的心。”
“这里可是沟儿口，不是乡下，抢点东西没人管，抢女人亏你想的出来！”
他转头看向几个喽啰，呵斥道：
“你们几个也收了那别样心思，我们是游侠，不是土匪，谁敢乱来我第一个劈了他。”
王大海从不承认自己是泼皮无赖，只当自己是劫富济贫的游侠儿。
另外，连山匪都不敢在沟儿口抢人，闹大了官府是要管的。
几个喽啰连忙称是，奉承他是仁义好汉。
要是他们能打的过王大海，却是不会听他胡言乱语。
店小二闷闷的，又改口道：“那钱俺要多拿一成。”
王大海啐了一口，大骂道：“拿拿拿，娼妇养的玩意儿，真是穷疯了。”
店小二嘿嘿一笑，丝毫不在意娘亲被人比作娼妇。
王大海观察了一会儿，安排道：
“等那男人睡着了，冲上去敲他闷棍子，能打晕最好，打不晕赶紧捆了。”
一个泼皮担忧道：“王四哥，那人手里扶得是刀？要是咱们把他逼急眼了，砍咱们怎么办？”
王大海一巴掌拍过去，斥责道：
“没卵子的玩意儿，那就是个哄人的棍子，一破落户能有什么刀兵？”
没了顾虑，泼皮们摩拳擦掌，就等余晨睡着。
过了半晌，另一个泼皮低呼道：“王四哥，那厮睡着了！”
“上！”
趁着夜色，七八个泼皮举着长棍慢慢靠近。
店小二掉在最后面，他没有武器，也怕挨打，却又不想分钱分少了，只得远远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