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诡之曲
暑假来临，彭翎和易莹约好了一起在一家餐厅打工。
餐厅有白班晚班轮班，彭翎不是很敢在晚上轮班，她最近经常在不经意间就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有时候是在图书馆边，有时候在教学楼旁边的树林里。
彭翎有些害怕，但是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影子，她从来没有正眼看到过。
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导致眼花吗？
“你的封印已解。以后的生活，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平静了。”彭翎又想起小姨对她说过的话。
彭翎十分不安，不知道封印解开以后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变化。
小时候的事过去太久，就算想起也不过是模糊的记忆而已。世界对她而言，现在变得又陌生又熟悉。
不管怎么样，彭翎宁愿多做一两小时，也尽量避开晚班。
如此过了十几天，两人还是轮到夜班。
又因为一个客人闹矛盾，等二人一路地铁，到学校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学校回宿舍的路需要穿过四合院和老礼堂，绕道的话要多花十几分钟。
这老礼堂和四合院是民国时期的老风格，一入夜就静悄悄阴森森，平时她俩都是宁愿绕路的。
今天远远看到里面有灯，两人对看一眼，易莹问：“今天礼堂有活动？”
彭翎摇摇头不知，灯光总是给人无形的安全感，两人最后还是决定走穿过礼堂的近路。
彭翎二人快步走进礼堂，竟然发现偌大个大礼堂坐了很多人，大家都集中在前排，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之上。
舞台的灯光不是很亮，只一个大灯照着中间两人正在一唱一和搭戏。
旁边不甚明亮的地方，有几个穿长马褂的人正在吹拉弹唱。
彭翎和易莹两个虽然不常听戏，不过好坏还是听得出来的，只觉得委婉动听和韵味悠长。
彭翎和易莹对看一眼，决定坐下来看一会儿节目。校庆90周年是大事，选拔相当严格，节目应该相当精彩。
前面的座位都快要坐满了，两人不好打扰别人，只选了后一排挨着坐下。
待这曲终了退幕，另几人上场。
这几人着华丽的戏服，脸上妆容十分惊艳，看得出来对这次彩排非常上心。
这几人的唱腔跟前面的截然不同。如果前面是婉约派，现在台上的就是豪迈派。
几人的身段大开大合，其中一个华服武生相当了得，连续翻了十几个跟头稳稳落下，引得众人连连鼓掌叫好。
易莹都忍不住啪啪鼓掌道：“这么牛！这学弟还是学长啊！我们学校还真是藏龙卧虎！”
就算再不懂戏曲的人，这身段这唱腔，都妥妥不是普通人能上的。
彭翎小声对易莹说道：“现在是选拔戏曲类吗？我觉得这个肯定能被选上啊，这也太专业了。”
众人对这曲目反响相当强烈，一路掌声连连，等到几人都退幕了大家还意犹未尽。
接着上场的是一个着旗袍的女子，先是对着大家鞠了一躬，然后扫视了台下一番，在彭翎二人身上停了片刻。
彭翎觉得她是不是有些紧张，不由得向前倾了倾身体。
“锵！咚！”一曲幽幽的二胡拉开，伴奏锵锵锵地响起。
台上的女子跟着伴奏起了个手势开始唱了：“忆昔当年泪不干，彩楼绣球配良缘。”
易莹有些兴奋，小声对彭翎说道：“武家坡！这个我熟了，哈哈总算有我能听得懂的了。”
舞台上表演的女子声音清澈透亮，婉转动人。
她妆容艳丽，身段婀娜，一步一态尽显风情。
舞台下的观众身体前倾，竟是无一人出声。
舞台的光莹莹照下，使礼堂里既显得热闹又有些冷清。
彭翎觉得这唱腔相当好听，但是有些耳熟。
台上的女子唱的哀怨，声音在空旷的礼堂里回转，竟然有种绕梁的空灵感。
彭翎和易莹听得入迷，想鼓掌却发现周围安静得有些异常，只得放下手静听。
台上女子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换了唱腔，“从小爸妈就对我讲，黄梅戏可不是很好唱……”
旁边吹拉的几人还在拉着上一首曲子，这女子的声音清亮，竟然生生盖过还在拉上一曲曲调的伴奏。
伴奏突然就停了，只余女子清唱婉转的歌声。
她唱的是黄梅戏，一身旗袍配上优雅的步法，“为救李郞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前面的人在女子清唱时，都立直了身体紧张得向前靠。
这太一致的动作让彭翎觉得有些怪异，不过是一个彩排，有必要如此紧张吗？
她身边的易莹有些疑惑，低声说道：“怎么回事？这伴奏没跟上啊。”
彭翎听着这清唱十分惊艳的黄梅戏，突然一个哆嗦。
她想起为什么这声音觉得耳熟了！
彭翎后脖子开始发凉了。
她脸色惨白，猛地一把抓住了易莹的手，易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
彭翎不说话，只是盯着台上的女子，那女子也隔空看着她。
舞台很远，以彭翎现在的位置是看不到台上女子的表情。
可偏偏却像近在眼前似的，台上女子眼神幽怨，脸上的妆在舞台灯光下艳丽异常，大红唇也显得格外夺目。
被捏得有些痛的易莹低声抱怨：“你这么用力捏我干嘛？”
彭翎脑袋里嗡嗡的，心里慌得厉害，轻轻的说道：“你看看台上，台上的人。”
易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台上，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正转过头来跟彭翎说话。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老大，手也开始颤抖起来：“李……李芳卉！”
是她！台上人的装扮，台上人的声音！跟她们前段时间看的帖子里，别人放出的视频和照片一模一样！
虽然隔得远，但是仔细去看，台上人正是十几天前从图书馆跳下来的李芳卉！现在正在台上唱着她的成名曲黄梅戏！
易莹慌了，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声音带着点哭腔轻声说道：“小翎，咱们这是见……见……”
彭翎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两人大气也不敢出。
见易莹的牙齿开始上下打颤，彭翎握了握她的手给了些安慰，用手指指礼堂另一头。
如果从来时候的路出去，还要经过一个四合院和长长的走廊，但如果她们速度够快，就可以从穿过另一边礼堂直接到了后面的大路上！
两人强自镇定下来，佝着腰一步步往外挪。
学校大礼堂是老式大礼堂，仿民国时期的建筑，包括长凳。
两人当时为了看清楚节目，坐得比较中间，现在就得穿过长长的椅子间的空道。
彭翎能感觉台上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胶着在她身上。
她完全不敢看台上，手心里全是汗，只是短短的一小段路，她都感觉过了很久。
两人走出过道的一瞬间，突然彭翎包里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