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金石之乱

    慕容辰因对方的无礼而感到愤怒，心生恶意，本欲以“严厉的手段”回应，然而在情绪冲动之下，他未能完整表达其意图。他转而询问林逸轩：“阿轩，对于此人，我们应如何处理？”他显然在犹豫，既不愿像处理普通事务那样随意处置，又无法下定决心采取极端手段。

    林逸轩平静地拍了拍车身，冷静地分析道：“我猜想，不久之后，城中的禁卫军或方士可能会找上门来。我们的行为无疑已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在提及此事之后，林逸轩意识到有另一项重要事务需要处理，于是对慕容辰说：“稍后请随我一同前往市集。”

    在此地，人们习惯将城池称作“市集”，这是有一定依据的。因为只有当市集达到一定规模，其才能够被称为城市。根据我早晨与大夫的交谈，虽然近期小扬州遭遇困境，市集上的一些摊位暂时空缺，但整体并未陷入瘫痪状态。只要支付得起相应的费用，我们仍能在市集上购买到多种物品。此外，市集一直是各类前沿消息和小道传闻的集中地。

    市集位于往东方向，需穿越两条街道，沿途行人稀少，这或许是市集过于集中的不足之处。然而，林逸轩更倾向于街边零星分布的店铺，因其便利性而深受喜爱，购物时仅需几步之遥即可到达。

    当林逸轩一行人抵达市集门口时，他心中涌起一丝疑惑，甚至暂时质疑是否走错了地方。这座土楼虽体量庞大，却仅设一扇小门，依据传统风水学的观点，此种““屋大门小”的构造显然带给人一种压抑感，对于财运的汇聚亦不利——这种对风水学说的忽视，确实显得较为不合常规。在门口，一块花布帘子随风轻摆，而一位守卫则端坐于门侧。他首先抬起头，审慎地审视了林逸轩等人，随后又低下头，细致检查了他们的影子。随后，他发出指示：“请各位前行数步，然后右转……现在，你们可以进入。”

    随着帘子的掀起，一条狭窄的走廊映入眼帘。走廊四周，墙面均被铜镜覆盖，铜镜中映照的人影略显模糊，脸色略显偏黄，仿佛孩童黄疸之状。慕容辰直觉这些铜镜或有照妖之功能，于是驻足观察。

    经过仔细观察，他们发现镜中镜外均为同一面容，且转身之后，亦无尾巴等异常之物显现。

    行至走廊尽头，推开门扉，眼前顿时开阔。这里宛如室内市集，至少设有四个入口，每个入口均通向一条长街，街道两侧摊位密布，较大的摊位就地搭起棚子作为分隔。尽管人数并非拥挤不堪，但相较于外界，这里的热闹程度显然高出数倍。

    慕容辰的情绪明显高涨，原本跟随在林逸轩身后的他，已不知不觉地越至前方，并催促道：“走啊。”

    林逸轩微笑着，边行边观察。这里有售卖书籍的摊位，张绳悬挂着地图；有售卖杯碗碟盆的，虽制作粗糙但显然耐用；还有售卖衣服的。林逸轩认为，红楼内虽物资贫瘠、技术落后，但人们总能创造奇迹，从无到有，从有至佳。正如诸葛亮的木牛流马，以及那些削铁如泥的刀剑铸造，都展现了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力。

    慕容辰突然驻足，目光聚焦在前方一处售卖刀具的摊位。林逸轩敏锐地察觉到他对此产生了兴趣。此摊位上陈列的刀具，虽多数寻常，但悬挂在摊位显眼位置的那把刀具却格外引人注目。其长度逾尺，自刀柄至刀身，线条优雅流畅，展现出非凡的工艺之美。

    令人惊奇的是，这把刀具的刀柄与刀身材质相同，仿佛天然生成的藤蔓缠绕在刀身之上，形成了独特的视觉效果。整体呈深黑色，而刀刃则显得异常锋利，光泽耀眼，其质感之佳，令人心动不已。

    摊位的主人，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热情地迎向慕容辰，并主动介绍道：“公子，请随意挑选，我这里的刀具都是上乘之作。”慕容辰指向那把引人注目的刀具，询问其详情：“那把刀，如何？”

    &34;这把刀并不出售，价格高昂，但确实品质上乘。&34; 那汉子将刀取下，随后取出一截试刀的木头，以极小的力气劈下，平静地说道，&34;请看。&34; 众人观察到，刀身轻松穿透木头，竟未发出任何声响，刀过之处木块自然脱落，其轻巧程度仿佛是在削豆腐一般。

    卖刀者显然在运用策略，虽口称不卖，但行为举止却明显在引起人们的兴趣。慕容辰果然被吸引，持续与那人询问价格，林逸轩在旁听得心中暗自发笑。

    慕容辰尝试以条件诱惑：&34;若我以十袋米或五十两银子交换，如何？&34; 话语间显得随意。

    然而，那人只是摇头，脸上带着一种倨傲的神情，或许也是因为判断慕容辰无法承担其价格。林逸轩对此感到些许反感，便伸手拉他：&34;阿辰，我们走吧。&34; 慕容辰频频回头，对那把刀流露出深深的不舍。

    该人突然发出一声叹息，目光紧紧锁定在林逸轩的手腕上。

    林逸轩低头查看，方才发现自己的手串不慎露出。此人的观察力果然敏锐。

    该人随后以略带狡黠的笑容表示：“你手上这个手串，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林逸轩冷静地回应：“你想佩戴它？”

    在某些情况下，物品的流转如同为宠物择主一般，既要考虑其价值，也要考量买主的合适性，林逸轩并非轻易愿意将物品交予他人。

    该人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我怎会佩戴，自然是打算转手出售。”

    慕容辰立即催促林逸轩离开，以沉稳的语调表示：“我们走吧，我仅仅是出于好奇而询问。我并非没有刀具，我们可以前往别处探寻。”

    林逸轩试图再次确认：“你确定不需要吗？”慕容辰坚决地回应：“我仅是随意浏览，而且，我已有一把刀，且用得十分顺手。”林逸轩指出了事实：“然而，你的刀已经多次出现磨损。”慕容辰尝试以平和的方式回应：“我可以对其进行打磨，随着每一次的磨砺，我与它之间的羁绊也越发深厚。再者，因情感的联结，我更是难以割舍。”

    他明白，当对某物难以找出其显著优点时，人们往往会以“情感”为借口来掩饰。林逸轩再次询问：“你真的不需要吗？”慕容辰坚定地抬起头：“是的，我确定。”

    林逸轩以沉稳的语调表示：“你的表情似乎显得相当沉重。”随后，他转向那个摊位，稳步走去。

    慕容辰稍显困惑，目送林逸轩接近摊位，并取出手串。当那人伸手欲取时，却空手而归。

    尽管不清楚林逸轩与摊主的具体交流内容，但可见摊主一直在点头表示同意。不久后，摊主接过林逸轩递出的手表，并将刀套入皮套中，随后又递给了林逸轩一叠厚厚的纸张。

    林逸轩返回时，首先递给了慕容辰一张纸，并以专业的口吻解释道：“请看这些钱，它们具有独特的价值。之前我未提及，红楼内流通的是金箔钱，这是由于小金陵地区拥有丰富的金矿资源。”

    慕容辰接过物品审视，发现此钱币与日常所用纸钱大小相仿，然而其独特之处在于中央部分巧妙地镶嵌了一片规整的金箔，触感轻薄且柔软。

    他不禁疑惑地问道：“此人竟还给予你钱财？”

    林逸轩点头确认：“确实如此。我与他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我向他说明，尽管我能在其他市集购买到同等品质的刀具，但我的手串在红楼之内却绝无仅有，若他转手卖出，至少能获双倍利润。经过权衡，他最终决定增加我的报酬。”

    随后，林逸轩将刀具递向慕容辰。然而，慕容辰迟疑片刻后表示：“此物我不可接受。”

    尽管内心渴望，但他深知此刀价值不菲，且是林逸轩以金钱交换所得，自己并未付出分文。

    林逸轩听后，平静地回应：“你是否过于多虑了？我何时说过此刀是赠予你的？”

    慕容辰抬头，不解地询问：“那你将此刀递予我，是何用意？仅仅是为了让我欣赏吗？”

    &34;在我们五人之中，你与红裳的战斗力尤为突出。拥有一件得心应手的武器，无疑将极大地提升你们的实力。鉴于你使用的刀非常出色，我相信它能为我们的安全提供更为坚实的保障。因此，我决定购买此刀并借与你使用。&34;

    慕容辰轻声道：&34;原来是要我出力啊&34;

    他最终接过了刀，皮鞘缓缓滑开，他不禁露出了微笑，这把刀的确非常适合她，既不过于沉重，尺寸也恰到好处。他心中打算，日后将为其制作一个刀带，以便能将其挎在腰间。

    林逸轩提醒他道：&34;这把刀需要时常保养，我会定期检查。请记住，你仅有使用权，所有权仍在我这里，这点务必明确。&34;

    慕容辰点头表示理解：&34;我明白了&34;

    林逸轩随后低头看向慕容辰。

    ……

    在漫步四条长街之后，我并未发现任何值得购买的物品，它们的品质均不及我所期望的。然而，我获得了一次意外的见闻。

    在茶摊品茗之际，我无意中听到邻座茶客之间的交谈。起初，他们似乎有所顾忌，仅以低声交流，但随后便展开了更为开放的讨论。

    茶客甲提及：“平安洲的人此次在小扬州遭遇挫败，他们返回后是否会面临严重的后果？我听说贾琏的脾气相当严厉……”

    茶客乙则冷笑回应：“你的理解过于片面了。这怎能称为败仗？小扬州并非关键之地。实际上，这是声东击西之计，他们派出的小股部队，时而扰乱小扬州，时而侵扰无稽崖，皆是策略，让人难以揣测其真实意图。我所得知的消息更为惊人，贾琏已经悄然进入了小金陵。”

    座中一片惊呼。

    茶客丙严肃地指出：“此举岂非自蹈死地？小金陵之地，禁卫军与方士密布，岂可轻忽？”

    茶客乙则不以为然，稳重地回应：“若是畏惧这些，他怎会起意反叛？各位还是小心为妙，千年之前那场金石风波，或许将再次上演。”

    茶客甲终于找到了反驳的机会，他理性地陈述：“你此言差矣。两个月前，贾家人在小金陵以大衍筮法卜算，结果显示通灵宝玉和金锁尚未现世。”慕容辰闻言，面色时红时白，显得颇为尴尬。

    而林逸轩则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稳重地向邻近的茶客套话。那位茶客倒也健谈，知无不言，他透露道：“据说千年之前，红楼曾有一次大乱，细究之下，与当前局势颇为相似，甚至连乱党的名字都颇为巧合。那次的乱党名为‘金石’，而此次则称为‘平安洲’。”

    那段混乱的历史持续了近百年，连小金陵地区也遭受了长达五十年的侵占。幸而，禁卫军与方士势力重新崛起，成功将乱党彻底清除。此后，民间广泛流传一种说法：禁卫军与方士手握重权，普通民众若欲图谋不轨，无异于以卵击石。金石等人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得益于他们所掌握的两件宝物——通灵宝玉和金锁。然而，随着他们的覆灭，这两件宝物也神秘地消失了。

    值得注意的是，贾家并非所有人本姓贾，他们其实是一个以占卜、测字、算命为职业的方士团体，习惯以贾姓自居。他们的绝技是大衍筮法，曾预测出“通灵宝玉，莫失莫忘，金锁重现，不离不弃”的谶语。因此，通灵宝玉和金锁的再现一直被视为忌讳之事，在公开场合皆被避免提及。

    在茶摊中，原本喧嚣的议论声突然被一曲《葬花吟》的旋律所打断，众人纷纷静默。原本忙碌于品茗或摸牌的茶客们，此刻都恢复了各自的姿态，即便是那些手中刚刚摸起的牌，正反面也已归位。

    林逸轩闻声望去，只见一队三人正穿行而过。他们脚蹬皮靴，身着黑衣，衣料挺括，腰间系有皮带，挂着佩刀，手中紧握短棍，左肩之上绣有精美的彩绘图案。这支队伍正是禁卫军，他们金戈铁马，勇猛无畏，令人敬畏。

    旁边的茶客低声提醒林逸轩：“别看了，他们在巡逻呢。最近这段时间，人少了些，往常他们的巡逻队伍至少五人。”

    …

    在返回途中，林逸轩以正式且沉稳的语调向慕容辰询问：“请问，你持有的金锁是否仍在？”

    慕容辰初时稍显困惑，但随后迅速领会，意识到林逸轩所提及的金锁实指薛宝钗所有之物。

    随后，林逸轩以理性且官方的口吻指出：“关于先前那位人士所言，虽可作一定参考，因即便是捕风捉影的传闻，其中亦不乏真实之成分。然而，我们亦需保持审慎，不可全然轻信。须知，真正的事实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而外界流传的版本，往往已经经过了多次的扭曲和变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