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鸢首
门被小顺子推开，屋内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孟子柯抱着小江生坐在角落的椅子里，不知从哪儿弄了个波浪鼓逗着玩，似乎对屋子里的剑拔弩张浑然不觉。
无数道目光射在顾清歌的身上，如箭似冰。
尤其是手边碎了一个凳子的女子，看着顾清歌的目光尽是恼怒，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
顾清歌淡淡望了过来，心中也知定然是那位惯会媚上欺下的薛霏大人了。
侧方的桌边同样坐着一名女子，鸢尾服饰，银冠束发，沉默干练。
视线未动静静品茶，态度不明。
但周身散发出的内力，已然让顾清歌心中明了，动起手来恐怕不是对手。
想来应该是红棉所说的夜鸢中的头号杀手，也是最先成为鸢尾的斩夭。
斩夭身后不过五步的楼梯旁，倚靠一中年男子，身形修长体态健硕，但面上一条长疤，贯穿左眼至鼻梁，显得尤为可怕恐怖。
应当是专司刑讯的鸢尾破苍，也是内力深厚，武功高强。
琴音自纱幔后响起，顾清歌闻声看去。
正是醉花楼的当家人芸娘，善交际通媚术，最是明晰人情左右逢源。
顾清歌见她浅笑颔首也明白至少芸娘暂时不是敌人。
鸢尾十人已见其五，都是有根基有资历各掌一方的狠角色，若非自己空降，都是有可能成为鸢首的热门人选。
另外四人如神如月一般坐镇各方分部，不得重用，远派他方。
本也与鸢首的位置无缘，不过是看风向行事之辈，倒是不足为虑。
气氛一时凝滞，小顺子含笑打着哈哈，轻声开了口。
“见过各位大人，奉娘娘之命，送鸢首大人前来走马上任。日后便是同僚，还望各位大人同心协力，相互扶助才是。”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一时竟无人应声。
薛霏啐了一口，站起身来，指着顾清歌的鼻子骂道。
“哼，夜鸢提署是凭本事说话的地方，什么时候也要看家世门第了？忠宁郡主已经死了，她现在不过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死人，竟想让我等俯首，做梦！”
小顺子微微蹙眉面露几分不悦，沉声道。
“娘娘已经托付夜鸢令，薛大人是在质疑娘娘的判断吗？”
那薛霏狂妄一笑，鄙夷的看着小顺子。
“不过是个阉人，还敢借着娘娘的名头狐假虎威。你不过是赵嬷嬷的一条狗，还够不上娘娘的边儿呢！”
小顺子咬紧了后槽牙，嘴角确是上扬的弧度，皮笑肉不笑的见了一礼，指尖已经藏于袖下。
顾清歌默然看着，上前一步拦在小顺子身前。
“你若有不满，只管冲我来，拿着旁人撒气算什么本事？都是为娘娘做事，大家都是狗，谁又比谁高贵呢？”
顾清歌语调凉凉，默默将裹着红棉的头颅的布袋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随着话语轻轻打开，红棉的正脸正对着薛霏，倒是让薛霏的气焰降下了几分。
此次前往江东，灭门沈家是秘密任务，除了孟子柯和神如月，其他人并不知情。
薛霏乍一看，顾清歌竟然取了红棉的性命，心中多了些忌惮。
但她这么多年对太后谄媚讨好，本以为红棉叛逃后，自己最是有可能接任鸢首。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自然是心中不愤，梗着脖子冷声道。
“少在那里惺惺作态，想收买人心也看看对象，一个阉人你护着能有什么用？杀了一个叛徒，便觉得自己了不起，论武功论资历论功劳，在座谁不排在你前面，你做鸢首凭什么？”
顾清歌挑着眉，手指拨弄着袖口，眉目半合嘲讽一笑。
“凭娘娘爱重，不够吗？”
薛霏一时语塞，脸微微涨红，气的不轻，一时说不出话来。
芸娘见状无奈摇头，这鸢首大人可是有备而来呀。
顾清歌整理好袖口，淡淡抬眸，声音明亮。
“各位也知道我本非江湖人，出身官宦，养于将门。无意弄那些以权压人的手段，也不是那媚上欺下之人。既娘娘信任让我接管夜鸢，那从前的规矩便也该改一改。优胜劣汰物竞天择，但出生入死亦是同伴。明人不说暗话，诸位可愿与我结伴同行？”
这番话一出口，所有人均是面色一变，神情各异。
破苍双手抱臂垂首轻叹。
斩夭放下了唇边的茶杯，默默打量起顾清歌的侧脸。
薛霏则是直接不屑一笑，嘲讽道。
“官小姐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这里是夜鸢提署，在这里找同伴，可笑至极。”
倒是孟子柯爽朗一笑，一手抱了个孩子，另一只手还故作风雅的扇着扇子，溜溜哒哒的走到顾清歌身边。
“大人不愧是大人，这说的话就很是让人舒心。美女相伴人生乐事，那我孟子柯岂能错过！”
这已然算是公开支持，顾清歌微微侧头对着孟子柯感激一笑。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孟子柯今日的这份情足够让顾清歌记在心中。
薛霏愤怒的瞪着孟子柯，连声骂道。
“见着美人就走不动道的浪荡子，还真是个墙头草。”
孟子柯沉下脸来，翻转折扇，已然有了想要动手的念头。
顾清歌按住孟子柯的手，轻声道。
“抱着孩子呢，火气别那么旺。”
随即捏了捏护腕，垂首低笑道。
“我这人简单，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同伴，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真是给过你许多次机会了。”
目光一定，手握寒锋，瞬息之间已经来到了薛霏身后。
薛霏只觉喉间一凉，已是尸首分离，轰然倒下。
电光石石之间，没有人看得清楚顾清歌是怎么出的招，但上任第一日便只因口角之争，就处死一位鸢尾。
这等行事，骇人听闻！
便就是孟子柯也看的傻了眼，后知后觉的盖上了小江生的眼睛。
斩夭默默自桌边站起身来，看向小顺子，手指着薛霏死不瞑目的尸身。
“这等场面，公公不管？”
小顺子恭敬回了一礼，温和道。
“娘娘说了，夜鸢提署已有鸢首，这内部的一切事宜，由鸢首大人全权处置。”
见着太后竟然放权至此，斩夭也不再多言。
行至顾清歌面前，淡漠拱手，轻声道。
“参见鸢首大人。”
见斩夭已然俯首，破苍和芸娘也来到斩夭身后，拱手行礼。
“参见鸢首大人！”
“参见鸢首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