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崩塌
片刻后，万俟予只觉得身体里不断有东西往外涌，疼痛的感觉从身体内部正在往边缘转移，他踉跄着，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云熙月床边的柱子，勉强让自己站稳，额头开始冒出细汗。
云熙月现在不敢去碰他，因为她的手上还有血，如果碰他，蛊虫再有一部分被逼回去，尸体就会留在万俟予体内，她抬头看着万俟予，有些心疼，心里又骂了一遍商鸿展这个狗东西，这是放了多少蛊虫在万俟予身体里啊!
“你还好吗？”云熙月小心问道，虽然她已经看出了万俟予不太好。
万俟予艰难点头，一句话也出不来，呼吸有些紊乱，看起来很痛苦。
就这样半晌两人相顾无言，好一会万俟予虚脱般的倒了下去，云熙月急忙拽住他，一用力万俟予身子一斜，被云熙月扶着坐在了床边，他的脸刚好对着云熙月，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很虚弱。
云熙月抓过他的手腕，想探一下他的脉象，结果一动他衣袖，许多只如芝麻大小的虫蛊的尸体散落了下来，十分恶心，让人看了想反胃。
云熙月不去看那些虫蛊，给万俟予把了脉，见他无碍才放心。这时万俟予缓缓开口:“我在刑审司发生的事，你都知道”
云熙月笑着点点头:“嗯。”
“那我后来几天受刑都感受不到疼痛，也是你做了手脚”万俟予问道。
云熙月再次应道:“没错。”
万俟予表情忽然有些复杂:“那你本是不想给我解虫蛊的吧为什么又……”
“舍不得了，看着你忍着疼抱我回长明殿，我有点……心疼了。”最后这三个字云熙月说的很小声。
她对他似乎有了不该有的感情，可这不是什么好事，她心里清楚，但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谢谢。”万俟予恢复了一些力气，用手撑着床，努力着自己站起了身。
云熙月忙提醒道:“动作幅度小点哦，你衣袖里都是虫蛊的尸体，慢慢走出去，找个地方清理出来。”
万俟予颔首，他现在这个样子也走不快好吗？
万俟予出去后，云熙月忙叫稚心进来，把床边残留的虫蛊尸体都弄到地上后，不好意思道:“小稚心，麻烦先把柜子里的疗伤用的药匣子拿来，然后把地上的打扫一下。”
稚心把云熙月要的东西放到床上后，看着地上的东西蹙着眉，极其不情愿收拾着。
“小稚心，辛苦啦。”云熙月一边给自己的手心上药，一边安慰着稚心:“干完啦，我给你向御膳房要你最喜欢吃的那个糕点。”
听到这话，稚心来了劲:“好!”打扫的更卖力了。
云熙月笑了笑，给自己包扎好的伤口的同时，稚心也打扫完了地面。云熙月让稚心把药匣子收了起来，便由稚心以她的名义去御膳房要糕点去了。
万俟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全身的虫蛊尸体都倒了干净，才走出来，迎面撞上了个穿着太监服的熟悉面孔。
“你怎么这身打扮”万俟予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人。
穿着太监服的少年，面色冷峻:“我来，是有个大计要和你说的，你一定感兴趣。”
“哦有大计，你不应该去找你的伙伴说吗？找我做什么”万俟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起这人，这人他见过一面。
少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说。”少年指了指万俟予身后的假山，然后推着万俟予走了进去。
进了山洞，少年先是简单介绍了他的姓名，就开始说起了他找他的真实目的。
夜渐渐深了，云熙月披着狐毛金丝披风提着灯在房间门口站着，她早早吩咐稚心退下休息去了，所以现在就剩她一个人在门前来回踱步。万俟予这都出去多久了，还没回来，是出宫去了吗？毕竟他现在是万俟副将，是不能住在宫里的，但好歹走之前得打声招呼吧。
云熙月刚准备转身回房，突然长明殿殿门处出现了一个身影，看上去很是狼狈。云熙月走过去，灯光照亮万俟予颓废的脸，万俟予看着云熙月，眼睛开始微微泛红。
他的脑袋里不断回想着和少年的对话。
少年说:“你的父皇和母后都坠崖身亡了，归心书宗第一时间知道的消息，但为了避免动荡，封锁了消息。”
他问:“这事，云熙月知道吗？”
“知道，她是孔老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少年答着。
他没有说话。云熙月知道她知道，居然还要他去帮他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平定朝堂就在刚刚她还说她心疼他。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兄弟姐妹来不及逃出宫，宁死不做战俘，从城墙上跳下去的画面，还有除父皇母后外，其他宫的娘娘自缢而亡的画面，还有他自己拼命给他父皇和母后争取逃跑时间的画面，所有种种，他居然还天真的觉得这些和云熙月无关，他未知全貌觉得他可以原谅云熙月，可现在他活着的最后希望也没有了。云熙月瞒着他，是想把他当傻子一样玩弄吗？
似乎是看出了万俟予所想，少年说道:“云棠，我很了解她，她绝对不是为了要利用你才没有告诉你，而是不忍心告诉你，担心你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见万俟予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云熙月觉得心里毛毛的:“你怎么了”
“噗。”万俟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堪堪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