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问询（1）
自工地发现尸体到现在已过去四个小时，司马洲将吴二、赵黑二人带回警局交给同事。他没在第一时间内做问询笔录，而是提着外卖袋子去了法医科。
“王学姐，下午好啊，焦糖珍珠奶茶，要奶、要茶、半糖、不加珍珠，热的。”
法医科王雪，司马洲在新城警校读书时的学姐，大他一届，两人同校不同专业。皆在学院团委锻炼工作过，私交甚好。
王雪此时正坐在法医科办公室电脑前，登记着工作信息。她抬起头伸手接过奶茶。
“司马，你这奶茶是？想加塞儿吧？我听小李说了，郊区工地有命案啊。”
“真不愧是我学姐吖，消息灵通啊。一具男尸，好姐姐，加个班儿呗。”
王雪摇晃着手中的奶茶，一脸不屑的说道：“司马，行啊，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我的口味。
你这奶茶真是不能白喝啊，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知道我喜欢奶茶，加个班儿倒是可以。但我这小组两三个人加班。
我没得说，其他同事吗，听说咱们局对面儿新开了个湘菜饭馆，好吃不啊。”
司马洲手中的保温杯冒着热气，模糊了他的嬉皮笑脸。从出警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休息，提前叫了外卖（奶茶），刚回警局便将奶茶拿到法医科。
自警校毕业，从事警察这个职业那天起，除了结婚、过节陪双方父母吃饭外，他从不喝饮料、饮酒，甚至凉水也很少喝。
同事们笑话他“坐月子”，更有与他交好的朋友称他“宫寒”。
司马洲却向大家普及：有个好身体是对警察这个职业的尊重，是对家庭的负责，这就是他司马洲。
他吹着热气喝了一小口水说道：“我的学姐啊，弟弟我水都没来得及喝，我想着新城市的大雨，我姐怎么能没有奶茶喝呢。
既然姐喜欢吃湘菜，不干活、不加班儿，也要带姐去吃。
哪天让你弟妹秀一下厨艺，你看我这浑身肉膘，都胖了，什么湘菜、川菜、粤菜，你弟妹拿手的很。”
王雪自读警校时便喜欢喝奶茶，来到警局工作时也是一样，经常看到外卖小哥出入警局大院。她笑着将鼠标键盘往里一推，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小李，我王雪。刑警队今天接的新华区工地男尸拉回来了吗，咱们加个班儿，司马队长请客。”
“谢谢姐，还得是我亲学姐……”
司马洲心里清楚，死者是钱氏集团的公子哥，家属一定会向市局追问案情进展情况，趁现在手头只有这一个案件在破，还是要抓紧些，弄清案情，给家属一个交代，还死者一个真相。
他回到刑警队，刚刚踏入警队办公室，远远望去，郑林拿着文件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队长，死者身份查清楚了，报警人和发现尸体的人在接待室等着，等您回来闻讯。”
司马洲接过郑林手中的文件夹，上面写着：
【死者：钱世烨（27岁），新城大学金融系毕业，毕业后在新城市钱氏集团公司任职至今（董事长助理）。
家庭成员：
父母双亡（死于12年前的交通意外）；
爷爷钱迭（80岁）：新城市钱氏集团董事长，做生意前曾在新城市警校担任教师（公安局局长周瀚海的老师）；
奶奶田达静（81岁）：某大学退休教师；
姑姑钱冉冉（55岁）：钱氏公司财务部总监；
姑父王乐达（55岁）：钱氏公司销售部经理；
表哥钱世祖（29岁）：英国mba留学归来，集团副董，协助外公管理集团。】
司马洲看着死者的家庭成员资料，当看到死者爷爷曾在警校做过教师，且是新城市公安局局长周瀚海的老师关系时，他不由皱起眉头，合上了文件夹说道：
“有意思，这一家子有意思，这还是个家族企业，他这表哥，是他姑父倒插门吗？
林子，走！先问询发现尸体的人，你问，我旁听。”
司马洲同郑林带着赵黑走进问询室，屋内早有一名同事坐在电脑前，随时根据问询进展记录。司马洲坐在郑林旁，“林子，递给他一杯水，看他紧张的。”
赵黑双手捧着水杯，喝了几口，那抖动的身躯像似被那杯水温暖了一样，从寒冷走向光明，停止了抖动。
“警、警察同志，您、您问、问吧。”
司马洲皱着眉头看着郑林，心想这问询时长不得多上两倍三倍啊，一句话七个字，能说出12个字，至少两遍。“林子，问吧。”
郑林：“姓名？”
赵黑：“赵、赵黑。”
郑林：“曾用名或者是绰号，有没有？”
赵黑：“绰、绰、绰号。他们叫、叫我老、老黑。”
…………
郑林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叹了出去，五分钟，只登记了身份信息。心中无数只羊驼走过，真是费劲啊，终于要进入正题儿了。
“赵黑，讲一下，你发现尸体的整个经过。”
提到尸体，赵黑再次紧张起来，一副胆小、可怜楚楚的样子再次跃于肢体之上，双腿抖动，拿着水杯的手轻微颤抖。脸上时时刻刻写着自卑，透露着贫穷、紧张模样。
司马洲见赵黑的样子不免心生同情。十几年前，他也是小山村走出来的大学生，若不是母亲坚持让他上大学，今时今日还在那个小山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儿又一辈儿。
“赵黑，别紧张，如实讲就好。就讲讲你是怎样发现尸体的；去那边做什么；死者生前，你有没有见过他；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司马洲说道。
赵黑接连喘着粗气，平复着自己紧张的情绪。
“吴二、二哥，明天回、回老家，辞职不干了。正好、下雨，我们聚餐。
我喝了、喝了点酒，尿频，厕所太、远，我就、在楼里尿、尿的。回宿舍抄、抄的近路。
听到铁架建材掉、掉了，我过去看、看了看，回去时被、被绊倒，起来就、就看见一只、一只手。”
郑林对赵黑讲话结结巴巴的样子有些烦躁：“然后呢，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