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赤帝子斩白蛇
萧何刚从宫内回来，就接到小厮递上来的一封信。
“大人，今日午前有位年轻公子前来，见大人不在便只留下书信一封，匆匆离去了，李管事不放心便嘱咐小的送了过来。”
他拆开信，读了几句，一眼扫到末尾，萧何大惊，急忙问小厮。
“来得人可有问别的？还是直接留下信走了吗？”
小厮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大人如此动容，赶忙回话。
“那位公子问大人何时归，管家说大人您一般申时回来，因为拿着大人的信物，管家就请他进来坐坐，结果他只说了四个字。”
萧何眉头微拧，‘山长水阔’是何意？
接着又匆匆读了一遍书信，一瞬间有些懊悔，忙碌了几日，举荐的大事都忘了，还谈什么东征。
一早上的官服都来不及换，冲外头大喊：
“备马！”
扯过缰绳，翻身上马，一声轻呵，马儿前蹄微跃。
动作迅捷，行云流水般挥鞭就跑，震的夏侯婴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这……丞相平日温文尔雅的……今日……怎么……急头白脸的。”
夏侯婴一介武夫，思维转的慢，自觉恍然大悟后，便急忙要入宫，却又觉得不妥。
心下急得如同锅上蚂蚁，想找个人商量，一抬头只有个同样蠢萌小厮和他大眼瞪小眼。
如何奈何呀！
“连丞相也要跑路，这可怎么办？”
一路往南追，萧心急如焚，顾不得身后大声呼喊的夏侯婴，直向还未封闭运输粮草的西城门，那里有条小道直达凤凰山，再远去向西就是……九江！
他意图再明显不过，何来山长水阔，来日再会！
此人若归楚，实乃我汉之大祸！
顾不上其他，无论如何定要将人留住，大不了他这张老脸也不要了。
“…驾…”
萧何一边策马，内心却也是五味杂陈。
呼啸般追至西街山，见百姓不知何因，乌泱泱聚众在此。
但他追人心切，来不及究其缘由，一鞭挥在马屁股上，大喝道：
“都散开！”
正在远远观望十里之外西街山处的帝王脉的百姓转头刚听到呵声，就见一个快马加鞭的官袍男子疾驰飞来，纷纷惊慌四散，堪堪躲避下，将城门道让了出来。
官袍男子扬鞭，一声轻呵，人影已经飞奔在几十丈远了。
不过，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太干扰到众人，大家依然紧紧盯着西街山处的巨大盘影。
因为，听说今日有人要来斩了这条白龙！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勇气，但这勇气却很荒诞！
然而虽然嗤笑此人不自量力，但围观的好事者依然兴奋期待，不知是那个吃饱了撑的，就算你是王侯将相，还能通天了不成，居然要屠龙！
西街山下人声鼎沸，众人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
白龙龙身攒动，盘在半山的弥雾中若隐若现。
龙眼怒目圆睁，须发翻动，一对光洁如玉的龙角高高昂起，龙颈直直地腾空，龙头微抬，雪色须发狂舞。
一瞬间，震慑四方。
百姓见状神色惊慌，纷纷远离。
唯有一人，立在碑处。
正是扬言要屠龙的人士。
他身份高贵，头戴赤金冕旒，黑发皆束入冠内，赤甲护胸，一身暗红华服，衬得他身姿伟岸。
抬手加持一把鎏金宝剑，紧握住剑柄，剑身染血，暗金打造的护腕贴着小臂紧袖，这小臂肌肉紧实有力，猛然间聚力，他挥臂将剑尖指向前方。
“弓箭手何在？”
身后兵士弓拉半满，隐隐有些发抖，但听见刘邦问话，声音稳如磐石，铿锵有力，稍稍回了点神，前两排扑通一声跪地道：
“末将在！”
刘邦神色威严，犹如帝王现世，将剑尖抬高三分，直指龙首，大喝一声。
“放箭！”
“咻！咻！”
几十道利箭破空而出，直取白龙之首！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翁”的一声，箭影透过弥雾，便缓缓的失去了动力，直直地栽落下来，毫无阻障，仿佛……什么都没有碰到。
众人鸦雀无声，白龙身躯巨大，依然立在空中漠然冷对。
不过，有细心的人留意到，它那双碧瞳稍稍变换了颜色，亮如金石，锁定了下方那个将剑尖对准它的人，却再没了动作。
这吓得一众百姓瑟瑟然，都屏着一口气，生怕白龙活了发怒。
刘邦根本毫无畏惧，细细观察着盘旋在空中的幻影。
方才一幕说明白龙绝对不是实物，一如海市蜃楼，但……那道滔天的气息，蛮横、又霸道充满侵袭之意，而且的确是冲他而来。
退却？不！敌人愈是张牙舞爪就愈是孱弱，何况一个死物！
如果上面的是个幻影，那么答案就在碑后！
刘邦提着剑，目光锁定在了石碑上。
“赤帝”两个字体，肆意不羁，简单粗狂似乎在提示着什么。
几个胆大士兵，靠近了点，眯着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却又惧怕不敢再靠近。
人群中忽地传来一声大喊：
“把石碑推倒了就行了，它的命脉就断了。”
大家听着，觉的似乎有道理，认为应该把石碑打烂，众人议论纷纷。
“对呀！白龙出不来西街山，咱们不能靠近，打碎了石碑它就虚弱了。”
身后一个侍卫，试图走近询问刘邦是否打碎石碑，却被他一个手势止住了脚步
刘邦微微转过头，眼睛眯了眯，扫向众人。
他弯了弯唇，本是持剑的手转了个角度，剑尖冲下，两指滴溜着剑柄弯臂上抬，腾出一根食指。
“嘘……”
喧闹的人民群众立即会意，点头如捣蒜，安静了下来。
大家屏住呼吸，看着刘邦重新握好剑，蓄力而击，砍向石碑。
然而，半晌也没听见意料之中的撞击声，石碑也完好。
刘邦手中那柄剑，却刺进石碑后方。
站在近处的人踮着脚，努力瞧了瞧，只看见了半截雪白色条状物，在石碑根部甩来甩去。
突然，赤帝石碑向前倒来，重重地拍在地上，匍匐在刘邦脚下，击的尘土飞扬，但石碑却完好无损，不过大家终于看清了碑后的东西。
一团绕成绳状的白蛇，大约一尺来长，不过婴儿手臂般粗细，腹下细鳞晶莹透亮，染了一层赤红的液体，七寸处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不能动弹，徒留着蛇尾来回晃动，似乎痛苦不已。
它张着口，嘶着声，对着刘邦吐信子。
身后随从连同后方围观的一众都呆若木鸡，刚回过神，空中的巨大白龙突然张口，一声龙吟震彻长空。
接着又是连啸两声，波动四方，震的空气都凝固一般，骇人不已。
众人只觉得耳膜嘶鸣，晕了一会，又是一声长啸。
音波摄人，传向大地四方，整个中蜀都为之一震。
刘邦心中如滔天巨浪般翻滚，但此刻不是时机，按耐住情绪，拔出剑漠然转身，身后随行的侍从忽地伏地道：
“恭喜汉王！他日必得天下，我王神勇！”
百姓们沸腾了，原来他就是守在中蜀，仁德仁心的汉王。
联想到那日所说的帝王脉，以及今日面对白龙丝毫不惧的君王气度。
一些人纷纷跪下，大呼道：
“汉王神勇！”
效仿是种潮流，其他人随之跟风。
“汉王神勇……”
“汉王神勇……”
这时，一旁匆匆而来的小兵赶来报信，刘邦听后，面色沉了又沉。
果然是丞相，又问了两句，顿时大惊失色。
他汗马功劳的丞相……跑了！
自小玩到大的兄弟，夏侯婴也跟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