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闹别扭
王帆默默地走到了亭子里，坐到了闻妍雅旁边。
闻妍雅拿了一包鱼食，一枚枚地往池塘里砸，那些冒头吃鱼食的锦鲤都被她砸了脑袋。
然而这些鱼食触水就变软、膨胀了，完全是在用棉花丢人。
“雅姐……”王帆叫了一声。
两个人相差只有一岁，王帆这边正好高中毕业，闻妍雅此时正是大一下期的暑假。
“别这么叫我，我可不是你姐姐，一点儿都不听话。”闻妍雅板着脸，又砸跑了一条锦鲤。
“那，小雅？”
“……闭嘴。”闻妍雅耳根子红了，扭头瞪了眼王帆，“也不准这么叫我，你现在不准说话！”
王帆沉默着坐到了闻妍雅旁边，她并没有反对，也没有躲开，只是沉默着喂鱼。
大多数时间，这姑娘都没心没肺的乐。家里人要让她好好上学，她偏要流窜于各个网吧，做一堆很多男孩儿都不敢做的事情。通报批评、翻墙……很多高中男孩儿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全都做了个遍。
野得不像个女孩儿。
偏偏她家里势大、成绩还好，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家里人，真就没人怎么说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好了，你可以说话了，”闻妍雅语气低沉，这下子没砸鱼了。
王帆点头，也没说正事儿，反而去她怀里也抓了一把鱼食，“这么多鱼，一个人喂不是要喂到明天早上，我来帮你吧。”
“哦。”闻妍雅安静下来的时候，很有高岭之花的风范，长长的睫毛垂下，真就有一堆男人愿意为她前赴后继。
“雅姐家里这些鱼养多久了啊？”王帆丢了一颗鱼食到池塘里，看着这些鱼，他知道要花不少钱。
锦鲤可不是谁都能玩儿的鱼。
“年纪比我大，”闻妍雅思索了一下，“毕竟我有记忆以来，这些鱼就在这个池塘里面了。”
“雅姐肯定很喜欢它们吧，”王帆看着这些鱼，毕竟养了这么久，再怎么都有感情了。
闻妍雅点头，眼睛一转，突然笑了，“说起来小时候我还拿我妈的毛线做了根鱼竿去钓它们呢，不过它们太聪明了，没上钩。”
“……闻爷爷没说什么？”王帆汗颜。锦鲤可不是钓着玩儿的。
“他说如果我钓起来，今晚就吃鲤鱼，”闻妍雅叹了口气，笑着说，“可惜等我能钓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想钓了。”
“毕竟也养了这么多年了，”王帆笑着丢下去一颗鱼食。
闻妍雅点点头，“小帆你果然懂我，上学期有个相亲的，听我说了这事儿之后，马上就说‘一条几十万的鲤鱼，怎么可能！’但其实对我来说，人要比钱重要。”
她看着王帆，“人要比其他的东西都重要，不管少了什么东西，只要人还在，一切都还有机会。小帆，你别去了。他们特战部队那么多，一支部队解决不了，就多来几支好了。为什么要让你去呢？为什么要搭上你？
“明明你都没有训练过，就算去了也……
“你知不知道，我上午找你半天没找到，都以为你要跳江了。万一你真的出事了，我又找谁和我一起上网、钓鱼、玩儿游戏呢？”
其实只要她想，周围就会出现个无数个和她兴趣爱好一样的男人。如果是她这样的大小姐，所有的男人都乐意弯腰讨好，甚至打碎膝盖奉承。
可她又把话说得这么绝，好像王帆离开，她就连自己都丢了一半一样。
“闻爷爷是想让我去军队建功，然后——”
“我知道！”闻妍雅打断，埋头说，“爷爷他总说我傻，其实我不傻的。他想提拔你，让你欠他人情，等他离去以后可以好好照顾我。
“可是小帆，如果你出事了，那我……”
她又说不出话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很多话说过了就是会害羞，感觉不对劲。就像刚才那些话一样。
太近的距离相处了太久，两人现在更像是亲人了。
夏国的含蓄文化里面，亲人之间反而更难袒露爱意、珍惜这些情绪。
“我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王帆笑，拉起袖子秀了下肱二头肌，“只说打架，我现在可比得上一个特战队队长哟。”
“我爸之前是特战队的总队长……”闻妍雅按住了王帆抬起来的手臂，
“他也说过和你一样的话，可他再也没有回来……听我的，小帆，别去了好吗？你什么样子我都可以的，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
王帆抬手擦了擦她的眼眶，他对女人的眼泪耐受力很低。尤其是对闻妍雅。
真想不去了啊…
王帆真以为世界上应该没什么东西能拦住他了，结果并不是，还真有，他没想过两滴眼泪的力量有这么大。
上一世她又是带着什么心情送我离开的呢？发现再也见不到我的时候，她也像今天一样掉眼泪了吗？
有的时候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直到把闻妍雅抱进了怀里，闻到了她身上柔软的栀子花香，王帆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闻妍雅身体一僵，然后软软地靠在了王帆的胸口。
“别去了，小帆，好吗？”她带着仿佛乞求的语气。
“嗯，”王帆深吸一口气，好像给自己充满了电，他又拉开了闻妍雅，
“我要去，雅姐，不如说，这次我非去不可。”
“为什么！”闻妍雅以为王帆应该听话了，可她实在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固执。
明明昨天之前还是个单纯好骗的软柿子随她拿捏，怎么今天就这么不听话了，就这么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受够了王家那些人欺负，所以开始对权力产生渴望了？闻妍雅胡思乱想。
“雅姐你不是说人是最重要的吗？”王帆看着池塘里的鱼，“闻爷爷为了你，能舍弃他养了几十年的鱼。所以，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要尽可能的变得更强。”
闻妍雅沉默了，抬手擦了擦脸，“净说些不入耳的话，”她把脸甩到一边。
“哈哈……”王帆挠挠头，他一直不是特别会说话，这点他自己也清楚，所以并没有否认，“这点就麻烦雅姐多担待了。”
“真全是为了我？”闻妍雅又问。
“也并不是，”王帆实话实说，“我个人来说，也需要更多的力量，仅凭目前的我，感觉实力还是不太够。所以我也想锻炼锻炼。”
“那就好，”闻妍雅眼眶还有一点红，站起来居高临下说，“这次我就大发慈悲的放你去了，下次你好好听我的，臭弟弟，听得明白？”
王帆咧嘴一笑，“臭弟弟听明白了。”
稀奇古怪的称号，但也不算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