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垠城堑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这山林里的天，说冷更冷了。
两人大快朵颐，毫不忌讳这无毛怪生前吃过什么。
吃饱了就有力气，一路不停歇，直到登上一座较高峰顶。
放眼望去，远方依旧是无尽山脉，山脉白雪皑皑，高低不同隐于云雾中，若隐若现。
眼底又是一片荒芜戈壁，蜿蜒百里。
而在两者变换之处，山脉之下，戈壁之前，一道东西延伸无限长的高墙相隔而断。
高墙宏伟无比，只是历经沧桑，破损严重，巨大缺口倒塌之处比比皆是。
这城墙犹如天堑之墙，蜿蜒起伏，气吞山河，日光照射下，远看其上，朦胧有层层青光，犹如苍古巨龙，经历悠久岁月。
城墙之外十里许，一道鸿沟自西向东，依稀能听到内里河水咆哮声。
这场景太震撼，两人年龄有限，本就见识不多，这般场面根本无法理解。
虽然万里连云际，争及尧阶三尺高。
半日光景。
破败台阶，拾阶而上。
到处都是岁月摧残的痕迹，到处都有断壁残垣。
齐天安抚摸一块块巨大青砖，其上青苔留下道道痕迹。
一块块青砖上，道道篆刻痕迹虽已模糊，但仍有可见之迹。
“君独不见城堑下，死人骸骨相撑拄。”
“悠悠卷旆旌，饮马出城堑。”
“去他妈的，老子誓不斩尽魁，死不归。”
莫西关静静看着这一幕，呢喃道：“古战场吗？”
齐天安也被震撼到，之前见到了一队队战士与那无毛怪的厮杀涌至眼前，仿佛数以千万计的无毛怪汹涌而来，而城墙上下，一队队战士相比之下又显得那样渺小与无助。
这又哪是一道简单城墙。
每隔数里便有台阶，台阶之上又是烽台。
烽台太多，数之不尽。
又不知此地是否戏过诸侯？
两人极目而望，城墙下到处尘沙滚滚，黄土飞扬。
鸿沟旁一棵参天大树郁郁葱葱，树下一小片水洼，水洼不大不小，一座茅屋置于洼旁。
一片荒凉地，出现如此景象，显得很是突兀。
长风吹过，齐天安生出一股沧桑感。
前方何地是个头，何时才能找到秦仲。
“这是怎样一个世界啊？”莫西关双手抚摸着城墙，感慨道。
齐天安无声打量一番，嘴角竟露出一丝丝笑意，“这是一个一帮无毛畜生想要颠倒黑白之地。而人们在拼命抵抗的世界。”
“你怎么知道？”莫西关一脸疑问。
“李怀秋说的。”
“李怀秋是谁？”
“李怀秋？他是我一个故人。”
“你这里有故人？”
“算是吧。刚刚认识的故人。”
思绪收回，齐天安索性坐在早已长满苔藓，由宽大青砖铺就的城墙之上。
摸出匕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几节树枝，挑选出最为趁手的一个，精心削剪成剑柄模样，又在上方劈出一个缝隙，小心的拿出一片较长鳞甲，费力钻出几个小孔，镶嵌至缝隙内，再用榫卯结构，将两者合二为一。
挥舞几下，虎虎生风。
递给莫西关，“送你。”
莫西关接过，手指轻轻抚摸鳞甲，直觉一股寒意传来。
“你是我见过同龄人里最有能力的一个，没有之一，”莫西关如是说。
齐天安撇嘴，心里犯着嘀咕，“你还是我见过同龄人最生荒的女人。”
可嘴上却谦虚道：“男孩子，小时候哪个没有武侠梦，我生在农村，没钱买玩具，就自己动手弄。当然，像我一样的多了去了。”
莫西关蹲在齐天安跟前‘哦’一声，问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还有四天时间，你能找到那秦仲吗？”
齐天安看一眼莫西关，并没有取笑之意，摇摇头，“至少我尽力了。谁知道这是哪里，怎么出去？走一步算一步吧。”
莫西关捋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这里挺好，适者生存，我倒是不想回去。”
他倒是挺同情她，“如果我是你，也不想回去，在哪儿都一样，起码这里可以随心所欲。不过我父母健在，这几日找不到我定很着急，我不想他们劳苦半辈子，如今又为我泪湿衣襟。”
莫西关一愣，看着齐天安，可在其眼里根本没有取笑之意，更没有一丝丝不妥，只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在述说，许久回过神，望向远方，“你让他们自行找寻出路，就真的安全？你留下的无毛怪难道不会变了性子把他们全啃食了，何况还有其它成群结队的无毛怪出没。十日后以烽烟为号，可在这茫茫大山中，袅袅青烟又怎是好看见的。”
不等齐天安解释，莫西关自顾自的为齐天安解释道：“其实我能理解你。他们跟着你，确实不如自己找寻出路来的安全，起码命运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况且即便是出了事也与你无关，你更无须担责，心里亦不会有什么负担。”
齐天安呵呵笑着，“以咱们的年龄哪那么多讲究，什么担责、负担的，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带着他们，一确实是累赘，二嘛人多目标太大，秦仲可说过，谋可寡不可众，我是去找人，不是去野游。还有呐，我留下的无毛怪保不会变性子，因为我喂它吃了这个。”
齐天安掏出瓷瓶，在莫西关面前晃了晃，“倘若他们遇到其它成群无毛怪，恕我直言，能保住冯凝雪与林子恒就好，至于其他人只能听天由命，我不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我不滥杀无辜，也不充老好人，更没有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花肠子，我只是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能想着他们已经很不错了。”
“还去吗？”莫西关起身，虚无缥缈的盯着远方道。
“当然。”
“可那茅屋。”
“你也看到了？那里有人。”
“所以？”
“所以我才送你一把匕首，我这能力对那些畜生管用，对人不行，那人是敌是友都不知道，以我这小体格子，再吹牛也没用，到时只能各安天命。”
莫西关很赞同齐天安的话，叹一口气，不是无奈，更像是放下，饶有兴致的找到一块最大最平整的青砖，用那自制匕首，努力刻了几个秀气小字。
“来过，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