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身世
齐天安极其潇洒的扭头就走。
带着一股毅然决然。
像是将军上战场,又像是豪侠闯江湖。
杀了王阔,留下无毛怪,魏祥等人应翻不起什么风浪,也不敢翻什么风浪。
齐天安想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冯凝雪等人跟着他,因为他们确实是累赘。
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担心。
一路继续向北。
被敲了一闷棍的齐天安赶路不到一里地,开始大汗淋漓,头也变得昏昏沉沉。
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大树,使劲摇晃脑袋,嘀咕道:“这一棍后劲还真大。”
闭目小歇,经历的种种开始在脑海里一一闪现。
这里是哪里?还能不能回去?自己与那一众人又为何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自己会在这里过完余生?
一连串的自问,让齐天安本就发懵的头更疼。
“去他大爷的,既来之则安之,死了算天黑,不死天还亮。”
最后又想起秦仲,“矬子男,只知道你懂的多,没想到你对朋友还如此真诚。既然你能做到,咱也不差事。等着就是。”
“呼,找矬子男去,”小歇一番,齐天安吐一口浊气,撑着树强行起身。
脚刚迈出,顿感天旋地转,心里暗叫不好,“完了,起大劲了。”
‘咣当!’
齐天安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一堆篝火烧的太旺。
添进去的干柴不断传出‘噼里啪啦’响声。
随着响声,一个个火星四处乱窜。
齐天安躺在篝火旁,鼾声大作。
不多时,一道黑烟缓缓飘起。
黑烟透着一股焦糊味道。
“嗷!”
齐天安一嗓子嚎叫,整个人直接窜了起来。
“疼疼疼,”齐天安双手捂着裆部,边跳边叫。
篝火旁,一道正抱腿小睡的纤细身影被惊醒,茫然片刻,指着齐天安,惊慌道:“着了着了。”
齐天安低头一瞅,慌忙道:“水、水、水。”
可哪里又有水。
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裤子褪了下去。
“呼,舒服。”
低头一通扒拉,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伤到子孙袋。”
抬头。
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裆部。
“我靠!”
齐天安赶忙捂住裆部,转过身去。
像是又想到什么,腾出一只手又护住了屁股,飞快的藏到一棵大树后。
“莫西关?你怎么在这里?”
莫西关也回过神来,只是脸变得通红,却又平静道:“我想弄明白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无毛怪。”
“大姐,你以为那些无毛怪是小猫小狗,你说弄明白就弄明白,它们会吃人,真的会吃人,”齐天安一阵头大。
莫西关像是铁了心,往篝火里添些干柴道:“跟着你应该没事。”
“我不是万能的,那些大个的无毛怪可不怕我。还有我头上这是包的什么东西,”齐天安摸着捂的有些发胀的头,自树后露出半个脑袋道。
莫西关抬眼瞧一下齐天安被包裹的乱七八糟的头部,也有些憋不住笑道:“我找到你时,你头上又有血流出,没办法,就扯下些衣服简单替你包扎了一下。”
齐天安扯一扯很有弹性的包扎物,“这是什么?”
“袜子。”
“大姐,你用袜子替我包扎?真是嫌我命大啊,”齐天安一阵无语。
“没事,隔着其他干净衣物,应该没有大碍,”莫西关很是肯定道。
“在这地方什么衣物能干净了?大姐啊,我求你了,你快回去吧,这样下去,迟早被你害死,”齐天安再不想见到她,毫不犹豫的就要赶她走。
莫西关不再作声,就那样呆呆的盯着篝火。
僵持了足有一刻钟,凉飕飕的齐天安再没了脾气,妥协道:“得,我服了。大姐,即便你想跟着我,也得让我穿上裤子吧。”
两人较劲,应是莫西关赢了。
莫西关也是暗松了一口气,毫不在乎的将红色裤衩扔过去,道:“裤子烧的不剩什么了,你也只能暂时穿这个了。”
齐天安几经挣扎,才敢扭捏的走出大树,双腿并起坐在离着莫西关远远的篝火旁。
辛辛苦苦几十天,一朝又剩裤衩穿。
从无到有,是自尊心的逐渐建立。
从有到无,是自尊心的消灭。
经历不同,感知自然不同。
“你一人来找我,就不怕冯凝雪担心你,之前你俩走散后,她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你,”齐天安为掩饰尴尬,没话找话道。
见莫西关不说话,齐天安根本不怕打击了她,道:“依我看,你还是回去比较妥当,跟着我是累赘,他们也担心。”
莫西关并不理这一茬,情绪变得有些低落,莫名其妙的说道:“你知道我的遭遇吗?”
齐天安点点头,“冯凝雪提过,后来你沾染了不祥,还是我救的你。”
莫西关抱紧双腿,缓慢叙述道:“记的从我记事起,父亲就经常酗酒,喝完酒就会打母亲和我,有一次我实在忍受不住,就咬了他,他把我锁进笼子里,不许喝水不许吃饭,最后是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才肯放我出来。”
“到了上学的年纪,他不让我去,说女孩子上学没用,早晚要嫁出去,花钱上学就是浪费,母亲不同意,又被打,我再忍受不了,当天晚上就离家出走了,当时我认为我能照顾好自己,等挣了钱就把母亲接走,后来淋了雨,发烧差点死了,还是好心人在桥洞里发现了我,将我送回了家。”
“挨打是避免不了的,母亲和我一起,但这次母亲没有妥协,趁他睡着,拿刀砍了下去。那时我只有六岁,就在一旁看着,但我一点不害怕,甚至很高兴很兴奋。”
“他死了,母亲被抓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我被送去了姑姑家,她家人更是畜生,在她家我都不如一只狗,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吃残羹剩饭,睡厨房地上。她儿子大我几岁,平时对我动手动脚,他们都视而不见,我也只能忍气吞声,直到后来,他儿子趁我睡着之际想要非礼我,我拿起灶台上的一把刀,狠狠的砍了他。”
“他成了残疾,我因为年龄小并没有事。又回到了之前的家,由奶奶照顾我,奶奶认为我和母亲一样,是我们把她家害的家破人亡,过了段时间就把我狠心扔下,偷偷回了乡下老家,剩下我独自生活,这样虽辛苦倒也挺好,有好心人看我太可怜,偶尔会塞给我些钱财和吃的,有学校也减免了我的学杂费,平时我会去捡些废品卖钱,其实我那时候想的很简单,学可以不上,但必须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因为我没能保护好母亲,终于攒够了钱,我去学了跆拳道。”
“在学校没人和我玩,都知道我是杀人犯的孩子,还拿刀伤过人,我被孤立、被排挤,但我认为无所谓,直到凝雪转学到我们班。她家条件很好,但她从不嫌弃我,宁愿被其他同学孤立也不在乎,她与我聊天,带我到家里吃饭,那个时候我能有这个朋友真的很快乐。”
齐天安是个好听众,不多嘴也不插话,就这样默默的听着。
等莫西关停下,才抬头看一眼神情有些落寞的她,大脑飞快转动,努力憋出了一句,“都过去了。”
莫西关抬头望一眼稀疏星光,“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啊?到处都是危险,随时丢掉性命。”
齐天安也抬头望天,随着说道:“是啊。”
“其实这样挺好。起码不被世俗左右,不被道德绑架,强者生弱者死,优胜劣汰,曾经多少个睡不着的夜里我都在梦寐以求这样一个世界。”
“啊?”齐天安实在跟不上莫西关跳跃的思绪,索性不再吱声。
莫西关笑了,这是齐天安第一次见她笑,由心的赞美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别整天绷着一张脸,怪让人望而却步的。”
莫西关刹那收回笑容,直勾勾的盯着齐天安,用有些别样的语气浅笑着道:“只要你带上我,想要我做什么都答应你。”
齐天安一愣,也是直勾勾的盯着莫西关,而后挪动身体竟将头缓缓探了过去。
莫西关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神色,很快又恢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直接将双眼闭上。
待两人距离不足一寸距离时,齐天安不解风情的道:“你有病吧。抓紧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笑不活了,他讲到这里,我这样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心里一阵荡漾,他嘀咕几句像是在骂我,说十四、五岁的年龄谁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玩归玩闹归闹,别拿这事儿开玩笑。后来又一脸认真的说,莫西关一生很苦很苦的,她一无所有,无非是舍一些自己有的东西,学一些本领来保护自己,他说他很佩服当时的她以及以后的她。唉,倒是我思想猥琐了,我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