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吃掉自己的怜悯（以河蟹）
目光所及，皆是黑暗的空间中，一缕微光，就像是晴空的朝阳一般刺眼，顺着那微光看去，林疯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手持刀叉，不出他所料，眼前的大餐没有让他失望！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奇异的香气伴随着极致的甜美，轻柔的咀嚼十余下后，才恋恋不舍的咽下肚去。
拿起一旁的红酒杯，微微摇晃数下，随后轻抿一口，感受着陈酿百年的果香在口腔中炸开，这瞬间洗去了上一口菜肴的味道，恰到好处的酸味刺激着他的味蕾，他的肉体、他的灵魂，舒适的长出一口气。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没有任何反应，或者说，除了维持正常的跳动外，没有给予他任何欢喜的情绪。
林疯进食的速度很快，几柱香的功夫，餐盘中的菜肴便所剩无几了，他再次伸出刀叉，面前却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他的动作。
爱情是会让人感到幸福的，的确是如此，幸福的笑容真美啊……
林疯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食不语，这是林疯的习惯，浪费粮食的人要承受千刀万剐之刑，这是他一贯的理解，盘中不留痕，这是一位美食家对食物最起码的尊重，但这一次，他却违背了自己的所有原则，缓缓地将刀叉放在了盘子中。
他呆坐在原地，沉默片刻。
“怎么了小子？为什么突然停下了？本座正在享受呢！”
林疯的识海之中传来了饕餮的声音，那半边身躯有些不受他的控制，怪异的手掌已经伸向盘子，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盘子的一瞬间，林疯突然开口了。
“老家伙，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说过的，吾等饕餮，世间万物皆为盘中餐！”
“没错，这个世界的规则既混乱又公平！强者主宰一切，弱者被动承受，你是动了恻隐之心？你要记住，世间的饕餮仅有一只，怎么，难不成你会对一只蚂蚁产生怜悯之心吗？”
饕餮不屑的说着，但林疯接下来的话却令它脸色大变！它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是的，我有些下不去口了，我的确动了恻隐之心！这样的情绪我并不喜欢，而且，情绪的味道，应该不错吧？”
林疯轻轻的说着，如此言论引得饕餮无比震惊！这是，要吃掉自己的怜悯？这种事情虽然的确可以做得到，但是，如果一个生命没有了怜悯，缺失了一部分情绪，那他究竟还是不是自己？
“小子，你真的要这么做？”
饕餮忍不住多嘴一句，哪怕是它，一位在远古时期无比强悍的顶尖强者，信奉着绝对的贪婪之道，但它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吞吃掉自己的情绪。
它不止一次的将“饕餮”作为菜肴端上餐桌，但吃掉的不过是血肉，偶尔的会品尝几次灵魂，一个生命体是由肉体和灵魂组成的，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是众所皆知，但是，肉体和灵魂的组成只不过是一个绝对理性的怪物，由大脑来操控身体的行动，综合眼前的利益，甚至可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痛下杀手，可以对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卑躬屈膝。
一个生命体没有了情绪，失去了感性，或许那样，才是真正的怪物！
“怎么，难道你不想尝尝味道吗？”
林疯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他似乎根本不关心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s掉一个很爱自己，甚至自己也对其抱有一丝异样感觉的师妹，美食家的贪婪，让他轻而易举的痛下杀手，可是当这贪婪的意味逐渐被口中的味道满足时，悔恨总是会不自觉的涌上心头，他的脑海中会回忆两人过去的点点滴滴，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生灵，也总有几个会触动他们心弦的生命。
……
收起了桌椅，林疯取出一瓶纯净水，开始漱口。
饕餮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要求，对方的贪婪之心早就是昭然若揭的了，能够品尝到自己的怜悯，何乐而不为呢？
当怜悯的情绪脱离自己身体的一瞬间，林疯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只是心头上的那一抹刺痛瞬间消失，看向面前之物的目光中也不带有丝毫怜悯，他只是一位美食家，仅此而已。
出乎他的意料，属于自己的情绪，味道品尝起来很不错。
“那么，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道菜肴了！”
他勾起嘴角，轻轻的笑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只知道没有了怜悯的情绪，他不会再因为任何事情拨乱情绪，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品尝想要品尝的一切。
就比如那个被他精心培养百年，投入的精力远超其他三颗总和的，那颗最美丽的果实！
“酸甜苦辣，苦涩的醇厚，辛辣的刺激，香甜的振奋……接下来的“酸”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感受呢？”
林疯面前的空间出现了一条黝黑的隧道，他的眼中闪烁着红光，整个人都在兴奋的战栗。
“真是让人期待，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他哈哈大笑着走了进去，等到他的身形完全消失，那道漆黑的隧道也逐渐消散，就像此处空间一样，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仿佛从不存在……
……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会如此诡异？”
如烟手持雪白的莲花，漂亮的眉头此刻紧皱着，她始终朝着一个方向探索，至少她认为是这样，只不过在此处已经探寻了数个时辰，她依然一无所获，不要说那什么稀世珍宝了，就连一个人，一只妖兽，一棵树，甚至是一粒沙子，她都看不到。
就仿佛这里只有黑暗存在一样。
未知的事物总是会把人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如烟也尝试过用暴力的手段想要破开这处秘境，然而哪怕是她拼尽全力，又怎么可能撼动得了合体大圆满境界的林疯制造出来的空间？哪怕是她引以为傲的杀招，也只是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她很着急，她可是一代天之骄女，怎么可以被一处小小的秘境挡住去路？
此处天地令她感到不安，从进来的那一刻便伴随着她。
如烟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他用尽了所有手段，甚至连师尊送给她的几张底牌都已经尽数打了出去，当然，作为一位天骄，她自然有着外人不得知的秘密！
如烟在身上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她谁也没有告诉过，甚至就连她的师尊，她的父母都不知晓！
看着手中的莲花，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轻声的呼唤道：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