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蜉蝣欲化鱼
而李新却呆立当场。
他的衣领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怎么做到的？
李新完全理解不了。
他努力回想，似乎最后的视觉，楚狂人手中的刀，变为了一条线。
湖边的沙地上，楚狂人盘膝而坐，望着起伏的湖水如同入迷了一般。
“前辈，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新如同猫爪挠心，楚狂人出手时，他确实没有感受到丝毫灵力波动。
“我眼中只有刀，刀与身已融为一体，已达到刀随心而动，心随刃而行的境界。而我依旧每日挥刀十万次，只求刀道精进，以技入道！”
楚狂人仍旧望着起伏的波涛，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以技入道！”
李新深感震撼。
从来都是听说以武入道，武学修炼至圆满，突破则入道。
何曾听说过谁人以技入道？
“技”一般都是凡人的追求，凡人力量有限，只得以“技”补充。
体修讲究“武”，即修炼境界与功法，境界高，功法强，自然实力强。
道修讲究“法”，即丹田中的法力强弱，习得的法术深浅。
“还请前辈教我！”
李新抱拳弯腰。
赵素清说起过，楚狂人关于武道的请教从不会拒绝，他甚至希望有人能学会他，超越他，打败他。
“你看那弱水中的浮游，他们能掌控自身否？”
楚狂人指着前方的湖水。
“并不能，只得随波逐流。”
李新观察片刻，浮游的力量在波涛面前微不足道。
“那浮游在波涛中挣扎的样子，像不像命运长河中的我等？”
楚狂人一声长叹。
李新想起自己一路修行的磕磕绊绊，罗齐武、杨运昌的苦苦挣扎。
甚至不久前烟霞峡谷李自君、林琼兰两人，世家大族子弟亦不能掌控自身婚姻，更何况是命运。
“浮游如何能与波涛对抗？”
李新有些沮丧。
“哈哈！浮游如何不能与波涛对抗？”
楚狂人大笑。
“以前我以为战胜所有同阶之辈，就能掌控自己命运，后来发现并不能。
我在这弱水之源观涛十余年，终于找到以浮游微薄之力对抗波涛的方法！
浮游只能随波逐流，然鱼可搏浪，浮游化鱼亦能搏浪。
鱼不能脱离命运之水，然鹏鸟可以，鱼化鹏鸟即可脱离命运。
鹏鸟有天敌，亦有陨落之险，则需扶摇直上九万里，俯视天下，镇压当世，掌控众生命运。
如此方能言掌控自身命运。”
楚狂人豪迈之气直冲云霄。
李新听得目瞪口呆。
镇压当世？
掌控众生？
简直狂得没边。
“浮游如何化鱼？”
李新思考片刻后，问出最实际的问题。
“你可知我入先天境界多少年？
至今已有二十五年。
倘若我想筑基，二十年前就可以。
筑基？
强壮些的浮游罢了。
先天修士需走完两步，一是洗髓，二是换血。
二十五年过去，我如今依然是在第一步——洗髓。”
楚狂人的答案与李新问题不相关。
不过李新从楚狂人的话推断出，楚狂人二十五岁左右，也就是李新这个年龄，就修炼到了先天境界。
之后二十五年不得寸进，又言早已可以筑基，却仍旧停留在洗髓期，莫非浮游化鱼的关键在洗髓期？
或许真的是如此，记得上一世的蓝星，换过骨髓的人，连自身的dna都会被改变。
“早年我发现一个问题，修士先天之前阳气充足，很容易诞生子嗣。
先天之后阳气更加充足，却难以诞生子嗣。
于是我便以自己进入先天之前的血液，与先天之后的血液做比较。
发现两者居然完全不同，甚至连气息都已不同。
完全是两个人的身体。
由此我推测，洗髓便是修士脱胎换骨之时。
髓生血，血养脏，脏生五行。
难以诞生子嗣是因为先天修士的髓已改变，与凡人躯体有了本质的不同。
这便是我要找的浮游化鱼之机。
浮游难以搏浪，难在无尾亦无鳍。
我便以“技”为鳍尾，刻画入髓。
当我脱胎换骨之时，便不再是这随波逐流的浮游！”
楚狂人仰首望天，目露狂热。
李新离开了，依旧是与赵素仪、江文怡两人。
他并没有再坚持邀请楚仲伦。
楚仲伦不是武痴，也不是狂人。
他是纯粹的修士，无私的长者，探路的先驱。
相比于他正在进行的浮游化鱼之壮举，两群浮游打架显得微不足道，他不该卷入其中。
或许是被楚仲伦的豪情所震撼，亦或是一只浮游被命运的浪花高高抛起，开阔了视野。
他原本松动的瓶颈被破开，已经可以继续锻骨修行。
于是便一边嗑药修炼，一边原路返回。
他非常认可楚狂人的话，即便是筑基又如何？
依旧是筑基修士的最底层。
其上还有大族修士、宗门修士、圣地修士，更何况还有超然物外的道修。
只有在先天洗髓期，进行浮游化鱼一搏，才能在命运中获得穿梭的自由。
楚仲伦选择将刀技刻入骨髓，自己又该刻画什么？
刀剑甚至弓锤都不是自己所喜爱，或许能刻画的并非只有武技，自己可以尝试其他东西。
回去不用绕道看风景，但也花费了数月时间。
到达九仙城之时，赵素仪眼眶变得通红，时常向李新投来幽怨的目光。
李新感觉莫名其妙，莫非是思姐心切，怪自己赶路太慢？
一路上感觉九仙城没了以前的热闹，路上行人个个警惕。
出城的人更是数十位结伴而行。
一打听才知道，李新离开这段时间，九仙城外出现了两伙劫道邪修。
一位单枪匹马修士，似乎用的是道修手段，被害者身上都有被烈焰灼烧的穿洞痕迹。
其人只为财货灵石，什么人都截杀，连李家筑基老祖都被其重伤而逃。
一为劫道团伙，劫道加传播邪法，不过他们只劫家族、宗门修士。
经常在繁华街道张贴洗脑榜单，其上言曰被压迫的人要团结起来，推翻家族、宗门这两座压在头顶的大山。
李新听得眉头直皱。
第一个单人邪修造成的伤害，怎么听怎么像是被激光射穿。
激光枪拥有者难道不是应该在赵家堡？
莫非还有第二把激光枪？
第二个团伙邪修的口号和宣传手段听起来很熟悉，像是蓝星上推翻三座大山的同志所为。
难道我不是一个人？
回到赵家商铺，休息一晚之后李新就立即被赵素清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