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又是锦儿
午夜的李匡筹府邸，寂静的可怕，除了还在汩汩流出的鲜血，没有任何声音。
李匡筹已经昏过去，相比乱跑乱动，一动不动反而是最安全。康夫抓起地上的军刀，一边将呼吸调整到最佳模式，一边默默祈祷。祈祷不是陆月平安归来，祈祷是那个刺客再次出现，那时候康夫会像一个守候多时的猎手一样，为断弓雪耻。
康夫轻轻闭上眼睛，全身融入了黑夜，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心跳，像冬眠一样近乎睡去。只有康夫自己清楚，他是一个优秀的猎手。
风声……还是风声……这次不是了……速度很快，快到不可思议……挥刀了……很近很近……就是这时候，康夫猛然睁开眼睛。
“铛”一声脆响，军刀断成几截。
那一瞬间，女刺客和康夫背对着背，女刺客手握直刀斜斜插在地上。她脸上的难以置信足以说明结果，明明刀尖已经没入李匡筹的脖颈，但他却突然不见了。
惊愕的过程只是一瞬，女刺客再想快速闪身才发现左腿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皮肉外翻，鲜血还来不及流。
康夫为他的弓报了仇！
回头再瞧女刺客，凭着一条右腿已经跑到了院子一角。只是还未越过院墙，双肩便被陆月从后面抓到，顺势一压腿窝，女刺客单膝跪在地面。
康夫见机立即举起被削断的弓，扥着半截弓弦的一端一脚踩在地上，另一端随着半截弓用力拉紧，另一只手抽出一支箭，绷紧弓弦，只待手指一松，地上这几十条人命便可泉下有知。
女刺客一身红衣，双眼内陷，鼻梁高挺，面庞清白没有一点血色，手中拿着一把亮银色裸柄双槽直刀，刀身秀美，可惜沾染了无数的亡灵。
面临死亡，女刺客没有一点惧怕，双眼盯着康夫，盯着他的箭，只是脸上的杀气不知何时突然没了，转而是满脸的疑惑。
康夫直勾勾望着女刺客，像石化了一样望得出神。突然，康夫松开了手指，箭矢急射而出。
抓到女刺客的陆月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未等这口气出完，陆月猛然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箭的目标居然是他自己。
“叮”一声，箭镞钉在墙上，陆月出现在墙角另一端的李匡筹身边。
“让她走吧。”康夫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情绪极度消沉。
陆月望着女刺客红得异常艳丽的红衣，将“鬼背”解除，蹲在地上察看李匡筹的伤口，并无大碍。
女刺客似乎有独特隐藏气息和身形的方式，隐入黑暗，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没有问什么，陆月猜到了答案。女刺客与康夫每日梦中的红衣女子近乎同一人，为什么长得如此像，为什么出现在每日的梦中，这是康夫要想的问题，陆月只知道李匡筹还活着就不算失败。
康夫救了李匡筹，康夫也放了红衣女子；李匡筹脖颈一道未有划破血管的伤口，红衣女子腿上也有一道伤口，整个过程看似扯平一样，但陆月清楚，地上的几十条人命，几十个家庭的血账，早晚要向“九色血潮”讨回来。
女刺客逃走后的短暂功夫，前前后后从其他各处又跑来一些卫兵，看到地上惨不忍睹的一幕，又装作追敌一个个逃走。看到这样毫无斗志的军队，陆月知道李匡筹的位置坐不了太久，但不需要太久，只要在他哥哥李匡威回来时，将其拒之城外就算结束了他的历史使命。
这时，又一名士兵跑进院子，确是先前成为普通士兵的大汉，看到地上血淋淋的恐怖场景，意外的没有逃走，反而一挺胸脯，大喊道：“哪个不长眼的人欲害我主，出来，吃我一刀。”说完哆哆嗦嗦围着院子转了半圈，直走到李匡筹身边，停下脚步。
“主上，主上，主上！您怎么丢下卑职一个人走了！”大汉半抱起李匡筹，一边摇晃脑袋，一边哭泣。
陆月赶紧阻拦：“别晃了，再晃伤口裂开真就得走了。”
许是摇晃的力度大了些，此时李匡筹慢慢睁开眼睛，像做梦一样醒来，张口便说：“失礼失礼，昨晚喝多了，梦见有刺客谋害于我。”
李匡筹说完这话，眨眨眼发现自己在成为普通士兵的大汉怀中，立马捂着屁股起身惊呼：“你要作甚！”
陆月伸手拍拍李匡筹肩膀，指了指周边。
看到满地尸体的院子，突然醒悟的李匡筹呆呆地愣在原地，口中缓缓道出：“原来，不是梦。”
李匡筹一清醒，昨夜躲在床上、桌下的恐惧便重新在脑海浮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加之脖颈处传来的痛感，更是把李匡筹吓得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用手背哆哆嗦嗦抚摸着脖颈的伤口。
瞧此情景，陆月试图用玩笑，抵消李匡筹的顾虑：“皮肉伤，不碍事，不会耽误今晚喝酒。”
李匡筹底细地又摸了好一会儿，问道：“刺客是红衣服吗？”
“正是，无数条人命染成的血红色。”
“陆公，神机妙算。这一劫，我算是躲过了？”
“算是！”
难得还有血气方刚的汉子，陆月用下巴挑着旁边的大汉，向李匡筹说道：“是他救了你。”
李匡筹回头看着被自己贬职的大汉感动不已，顺手指着地上成片的尸体讲道：“从今天起，官复原职，他们还是你的手下。”
官复原职的大汉挠挠脑袋，瞅着地上一节一节的尸体，一脸苦逼相：“多谢主上，不过我还是您的手下，他们就别归我管了，我不是阎王，也管不了啊。”
李匡筹发觉自己讲错话，立马辩解：“我的意思是让你把他们的尸体埋了，安顿好家属。”
“哦，多谢主上，卑职这就去办。”官复原职的大汉连忙跑出院子，不多时，便带着一队人返回。
康夫还未从与红衣女子的相遇中缓过神，怔怔地坐在尸体中央，像被夺了魂魄，身体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
官复原职的大汉，看到康夫如死人一般，立马惊讶地向李匡筹报告：“主上，这里有个死不瞑目的。”
康夫好像察觉是在说自己，微微侧过脑袋，只靠双腿的力量直挺挺站起，挪着僵硬的步子，给收拾院子的卫兵让路。
官复原职的大汉看到诈了尸，一边躲向陆月身后，一边拔刀厉喝：“我主面前竟敢还魂，过来，吃我一刀。”
康夫绕开地上的尸体，来到陆月面前，一把夺过大汉的刀折成几段，扔出墙外。随后向陆月一躬身，说道：“实在抱歉，那个女人对我特别重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重要。”
陆月见康夫有吐露心声的意图，便顺着其心理往下讲：“如果你想弄明白红衣女子与你的关系，首先要从那封信找线索。”陆月不想破坏自己在李匡筹心中的形象，拉着康夫慢慢走到院子另一侧。
康夫拎着半截长弓，一边走，一边回想：“关于信，我只知道一点，就是锦儿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