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秘秃老头
和风旭阳,没有了后顾之忧的陆月一路狂奔,没多久便出了树林。出了树林再向前跃过一片星星点点的灌木,北偏东方向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借着草原良好的地形和能见度,陆月一眼便瞧见了在天边奔跑的追击马队。不过陆月没有青朵那种天赋加持,实在是追不上满地嫩草、有主场优势的马儿,只能是天赋不够,勤奋来凑。
陆月不吃不喝像尾随一样不远不近地跟着,只待对面人有三急或马有三急时候拉近点距离。
从日上三竿到日薄西山,陆月理想中的龟兔赛跑结局并没有发生,直到又向前跑出一段,跑到暮色苍茫,地上的青草渐渐稀薄,才看到马队慢慢减速。
前面零零散散起了微弱灯火,似乎是一个驿站。稍稍靠近,陆月发觉那并不是驿站,而是一个村落。
村子不大也不小,到处都是石头围着的院落,马队在村子最东边的一个院落停下。这时,院落门前跑过一个青衣大汉,在领头的耳边窃窃私语。
从领头的脸色变化来看,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陆月马上想到是青朵得手了,但得手后人去哪了?半日的超负荷是青朵的极限,巨大的副作用下,断不会离村子太远。
无头苍蝇似的乱找必然不切实际,保护一个人的方式通常有两种,第一种是直接保护他,第二种是消灭他所有的敌人。
从没有伤过他人性命的陆月,一想到青朵拼了命也要追回“万象观复”的气魄与付出,随即萌生了让几十条正处在一生中最美好时光的生命、几十条可能上有老下有小的生命瞬间消失的念头。
念头一闪而逝,陆月的脑海里便像爆裂的豆荚一样蹦出人道主义、生命至上等等教条,狠狠地自责了一番。
半日的疲惫对陆月的影响不小,尤其口渴,这里的村民村风又陌生得很,不好贸然露面讨水,只能坚持着继续尾随这些人。
“跟我走!”领头的那人怒气冲冲,不知道是不是能耐会比脾气大。
哗啦啦一个一个跃身上马,随着“驾”声四起,一大队人马抽刀勒弩,杀气腾腾地奔向村外。
陆月趁着夜色掩护,人马还未走近,便来到刚才聚集的院子。院子不大,种着一棵也不大的槐树,槐树正下面是一口井,井边躺着一个死去没多久的青衣壮汉。
虽然在死人身上搜东西不吉利,但从井中取水显然不符合当下的紧迫,找得到就找,找不到还要速度跟上。所幸没翻几下,就让陆月翻出一个还存有多半水的水袋。稍向死人鞠躬感谢,便迫不及待往嘴里灌。
甘甜的水流过喉咙像丝绸一样柔软,流到胃里的那一刻,清爽一下将陆月整个身体激活,还能再追半日的底气重新灌满心田。
“哐当”一声,水袋掉在地上打了个转转,剩下的水从壶口汩汩流出。
刚喝几口的陆月此时已经跳上屋顶,放大的瞳孔死死盯着槐树下那口井。
观察了一会,井边除了那个一动不动的死人,什么都没有。但在刚才的一瞬,陆月确实感觉到了与“拜月潭”那晚一模一样的腐朽气息。
是木头人阴魂不散追过来了?还是有什么机缘巧合?或者那是某种非生命物质的独有气息?陆月胡乱猜测。
这时,马蹄的声音从东边急促传来,似乎在告知陆月,再不追上去就要失去目标了。陆月只好收起好奇,转身翻下屋顶,没入黑夜。
月黑风高,马队出了村便燃起火把,由最初与领头耳语的那名壮汉带领前进。没跑出多远,马队突然减慢速度,分散呈圆形围住了一所破旧的茅草屋。
“祁老爷子您睡了吗?”领头的那人刚才还怒不可遏,这一会儿功夫声音温柔成了小绵羊。
等待良久,四周静得只有风声。
“祁老爷子打扰了,我们只想要个人。”领头的那人继续喊:“平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老爷子为何要保护一个陌生人?”
“老爷子不出来的话,我们可要放火了。”领头的那人语气稍稍带了丝锋芒。
三声不应,领头的那人便像热锅上蚂蚁一样,好像烧又不敢烧,不烧话说出去了脸面往哪搁。
“放火!”是胆量还是冲动无从可知,领头的那人命令手下将火把扔向茅草屋。
两尺长的火把在风中摇曳着,朝茅草屋落去。
然而,奇怪的事却发生了,在火把即将落在茅草屋的瞬间突然莫名其妙熄灭了。
“风吹得?”领头的那人一脸诧异:“再扔!”
又连续几根火把丢去,无一例外都在快要落下的瞬间熄灭,仿佛那不是茅草屋,而是水晶宫。
陆月的好奇又像春草一样,死而复生。借着火把的明亮与周围黑暗的落差,趴在地上向前挪了几下,这时茅草屋的破木门打开了。
破木门后,一个衣衫褴褛的秃老头打着哈欠缓缓走出。虽睡眼惺忪,但仍然能看到眼中犀利的目光,能将一切穿透的目光。
陆月只瞄了一眼,便感觉自己被秃老头发现了。
“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理由了,你们‘辱纥主’都不曾问过一个为何。”秃老头的嗓音浑厚,传入耳朵似有回声。
“惊扰老人家清修,还望海涵。”领头的那人一抱拳,声音中的锐气逃遁得无影无踪:“这次我与‘鲜于烈夷离堇’正是奉‘辱纥主’之命执行要务,鉴于那名受伤匪徒夺了我方物品,特前来追回。”
陆月细细听着,判断‘鲜于烈’应该就是东林驿站银发老者的名字,‘夷离堇’是官职,‘辱纥主’是总头领。
“没有此人,快快离去。”秃老头轻摇手臂,懒散地答复。
“只需物品返还,人我们可以不要。”领头的那人继续固执己见,认为一定茅草屋内一定有。
“你们这些小辈,要走快走,不走休怪老朽……”秃老头一脸不悦,背后的衣襟忽的一下扬起,脚下的青草四向倒伏,一股强横的荒败气息将一个又一个火把熄灭,笼罩着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