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等会儿给地下情人开个门。”
温凛最后说：“是啊，你救过我两次，帮你，很合理。”
渺茫的胜利出现在了前方，裴选觉得自己的腿越来越没有力气，积攒出来的决心在这一刻还在支撑着他往前跑。
温凛让他走在前面，裴选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前扯。
“他们追上来了，裴选。”
温凛的声音很轻，裴选转头时，那群人凶恶的神色印在裴选眼底。
他想伸手将温凛拉到自己身边。
可温凛猛地抽出手，最后和他说：“你不要觉得愧疚，如果真的放不下，那就回来替我报仇。
“放下了的话，就别回来了，裴选。”
温凛苍白沾血的手一寸寸离开裴选的手掌心，裴选好像说了句什么，好像在摇头。
他突然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温凛用了最后的力气拦住追上来的人，在他耳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
“忘了这里的一切吧，裴选。”他说，“或许你能记起来，当时的那辆公交车上，你救下来的还有沈向沂。”
——“他的选择和我一样，但我们都希望你离开这个地方。别回来了。”
裴选最后看到的是一片惨烈的红盛开在夜幕下，他什么也抓不住，眼底倒映了一大片火焰。
“……”
裴选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冷汗浸湿了额间碎发，裴选不住地深呼吸，靠在床头，望进一片黑暗。
此时正是半夜，房间没开灯，只有窗外倒映着星星点点的灯光，仿佛再次看到梦中的场景。
裴选久久的吸气，呼吸不自觉的放慢，茫然的看着窗外的灯光。
他没有去开灯，如果有人在这儿的话一定能看到裴选的眼神涣散，没有任何焦距。
刚才那个梦太怪异了，裴选甚至对梦中自己的疲惫和无力感同身受。
那是一种几乎窒息的无助，不亚于把他一个人放在大洋深处的孤岛。
他几乎不能呼吸，完全无法思考事情。
按理来说，梦里是感受不到痛苦的。
可是为什么，裴选在今晚的梦里都能感受到身体每一个细胞的疼痛。
那种感觉很像把裴选毫无防护地丢在百米之下的深海中，那一瞬间全身受到的压力简直足够将人折磨得恨不得瞬间死亡。
裴选不知道自己呆呆地盯着窗外看了多久，直到他眼里泛起生理性泪水。
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流，裴选才闭了闭眼。
大概是人到了半夜都不可避免的会被感性的想法控制，
裴选这一瞬间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孤独。
他慢吞吞的站起身，想摸到裴父裴母的房间，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
裴选站在主卧门口停了很久很久，没打扰他们，拖着步子重新回了房，摸黑上床，呆呆坐着。
他从床头柜上摸过自己的手机，摁开屏幕。
最近的通知是沈向沂最后给他发的：[知道了，睡吧。]
他解锁手机，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一会儿。
三秒钟后，输入框躺着一行字。
——睡了吗。
他视线一瞥，看到右上角的时间是凌晨四点。
裴选自嘲笑笑。
哪家好人凌晨四点不睡觉。
裴选想删掉这几个字，手指一按偏，消息直接发了出去。
“……”
他抿着唇撤回，把手机丢在一边，躺回床上呆呆睁着眼。
入眼一片漆黑，看不到天花板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两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裴选这个人是不记疼的，得疼成什么样才能在六年后的梦里都能感受到。
要不算了吧，不查了。
裴选这么想。
随便真相埋在多深的地底，再深也无所谓。
但研究院不会放过他的。
也不会放过沈向沂。
孤独感上骤然又叠加上焦躁，裴选睁着眼睛，更加睡不着了。
他甚至现在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虽然时简这个时候说不定还在外面野，但这件事情裴选根本没任何办法对着时简说。
这些事情牵扯到的人已经太多了，按照时简那性子，听了之后一定会做出什么反应，裴选不想节外生枝。
他烦躁的转了个身，被压在身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裴选往旁边挪了一点，把手机拿到自己面前。
看清楚手机上的字样以后，裴选狠狠一愣。
是沈向沂的视频申请。
裴选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了起来。
对面的环境和裴选这边一样漆黑，裴选挪回床沿开灯，沈向沂那边的灯光同一时间亮起。
沈向沂明显是刚被吵醒，头发胡乱耷拉着，眼里带着睡意，“啪”地按亮了灯，看裴选。
“做噩梦了？”沈向沂第一句就开口问。
裴选看到沈向沂的瞬间，心情奇异地平静了不少。
“在我家装监控了？”裴选垂眸，盯着他的脸，调侃一句。
沈向沂拨弄了两下头发，视线没移开过手机，闻言荒唐笑笑，配合道：“在别人家装监控算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犯法的。”
裴选诚实说：“梦到了一点不好的事情。”
沈向沂：“嗯。”
他似乎在走动，低头拿什么东西。
裴选刚好没准备告诉沈向沂自己梦到了什么，听到沈向沂这回答也没说话，看着他。
“我没什么事。”裴选说，“被我那条消息吵醒的？”
沈向沂说：“刚好醒了一下。”
裴选就算现在脑子全部放空也知道这是假的，道：“那你继续睡吧。”
沈向沂在那边拿着手机站起身，手指勾着什么在手机面前晃晃。
那是一串车钥匙。
瞬间意识到沈向沂要干什么，裴选身子骤然紧绷起来，说：“不用你过来，我真的没事。”
沈向沂却已经打开了房门，早料到有这种情况似的：“那不去安慰你。”
裴选：“那别跑一趟了，很晚了，你继续睡吧。”
沈向沂摇摇头。
“……”裴选问，“那你过来干什么？”
沈向沂说：“偷情。”
裴选：“……”
裴选：“啊？”
沈向沂这人即便是刚被吵醒，脑子也活络得可怕，接话：“上次不是你说的，偷情可以留过夜？”
反倒是裴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沈向沂继续说：“等会儿给地下情人开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