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六年前，知道我走了之后，恨么？”
喝得再醉，说出这话也不是沈向沂的性格。
况且现在，不能。
他现在没资格，也不能说出这句话。
盯着裴选的眼睛，沈向沂在一瞬间突兀的变得清醒。
一个人再厉害也会有抵挡不住的东西，或是人生，或是宿命。
没有任何人一辈子都会处于理智状态，但沈向沂清楚自己必须要冷静，必须要做出最好的选择。
他现在没有能力完全让裴选不被他拖累，这些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不能说，他甚至知道他说出来裴选是什么反应。
他了解裴选，裴选喜欢在别人口里得到最确切最准确的答案，一旦这个答案别人告诉了他，才证明这是可以被他知道的。
就像他六年前明明知道裴选得知那些事情之后会发生什么、会选择做出什么，但他依旧不会相信，他一遍一遍拨通裴选的电话，得知他已经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了之后，才彻底摒弃了之前的想法。
人总是有侥幸心理的。
心里知道和将这些事情摆出来说是不一样的。
沈向沂看着裴选，在裴选问出原因的时候摇摇头，说：“是吃醋。”
裴选：“……”
他话都没说出口。
沈向沂是不是吃醋裴选现在还未可知，但裴选莫名其妙想起那晚上，注射镇定剂后，幻境中的沈向沂。
明明都是沈向沂，裴选只不过分心了一会儿，那人的那句“只有我”都足够裴选觉得两人在偷情。
沈向沂接下来没有再说话。
裴选的思绪往前飘了很久。
他和沈向沂其实在一起没有多久，确实，至少是在他记忆中，是两个月。
但裴选和沈向沂的关系好像已经有过很多很多年了。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时间短，在一起的时间更短，但却出奇的相契合。
他不是什么情绪稳定的人，但沈向沂是。
裴选和沈向沂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两人从来没有起过什么争执。
他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裴选清楚自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感同身受什么叫做换位思考，他关心人的本领极弱，跟沈向沂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基本上都是沈向沂迁就他。
裴选想要什么一个眼神沈向沂就能看出来，想知道的东西有时候甚至不必问，沈向沂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再想下去裴选能把当时的所有细节想起来，裴选及时止住自己的思绪。
“沈向沂。”
裴选突然喊沈向沂的名字。
“嗯。”沈向沂回。
“六年前，知道我走了之后，恨么？”裴选开口问他。
沈向沂没料到这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看了裴选好久。
他的头还有些晕，裴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沈向沂才回过神来。
沈向沂垂眼没看裴选，开口：“当时……应该是有点。”
裴选挑挑眉：“有点恨我？”
“不是。”沈向沂诚实开口，说，“恨我自己。”
这个答案是裴选怎么也没想到的，哪怕是沈向沂说恨裴选恨得宁愿这辈子都不见到他，裴选都能接受。
可沈向沂给出的这个答案让裴选有些无所适从了。
裴选愕然的盯着他。
甚至没问出为什么。
沈向沂垂着头，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变得混沌，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说的话也格外的浅显直白。
“对你没有恨。”他用很淡的嗓音说，“会有些难受，但不怪你。”
裴选查清楚这所有的事情和沈向沂无关之后无数次为自己当时的离开感到自责，沈向沂却说——
他不恨裴选，他恨自己。
“……为什么？”
裴选再说话，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问话的三个字都很艰难。
沈向沂却抬抬眼，看着他：“不告诉你。”
裴选：“？”
沈向沂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斩钉截铁，说完之后靠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
这简直是，有点荒唐。
这看起来不像是沈向沂喝醉了会表现出来的，这明明是耍赖。
……沈向沂喝醉了不是很乖么。
裴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
他想了沈向沂会给出的很多种反应，就是没想到沈向沂说得这么干脆这么直白。
这实在和沈向沂平时的表现和性格差太多了。
沈向沂坐在一旁，甚至还有闲心拿起手机看了看。
“……反了你了。”
裴选想半天，没想出来什么可以说的词。
沈向沂没反驳，十分反常态的笑了笑，说：“谢谢。”
裴选心里突然觉得不好，下一刻果然见沈向沂站起身，拦腰将裴选一抱。
一阵头晕目眩过后，裴选看着沈向沂清醒不少的目光，眯了眯眼。
“你酒醒了？”
沈向沂说：“还没有。”
裴选：“……”
他盯着沈向沂的眼睛。
那双深黑色的眼睛总是有些沉，有没有喝醉也是裴选没办法分辨出来的。
沈向沂抱着裴选，把他放在柔软的床上，床沿浅浅凹陷下去一块，沈向沂单膝跪在裴选身侧，低头看着裴选。
裴选看了他半天，然后勾唇笑笑。
沈向沂眸子一动，似乎料到裴选在想些什么事儿，不动声色地看着裴选，下一刻就被裴选抓着衣领往下一扯。
两人唇瓣相碰，柔软的触感传到脑海深处。
“怎么突然就不亲了？”裴选很快放开沈向沂，明明自己仰躺在床上，看着沈向沂的表情却仿佛居高临下。
裴选一直不是什么素雅的长相，他的长相一眼就足以看得出来惊艳。
此时他正抬着那双狭长的凤眼直视沈向沂。
别人敢不敢抵挡不住裴选的长相裴选不好说，裴选只知道沈向沂抵挡不住。
“把我抱到床上来，准备干什么？”他声音轻，开口问，“宝宝。”
如果此刻沈向沂是醒着的，那么他裴选就算再放肆沈向沂也会忍着，毋庸置疑。
沈向沂只要忍着了，就证明这人现在清醒了，刚才是在糊弄他。
裴选眨眼过后盯着沈向沂，意图几乎只需要他开口明说，沈向沂不会不明白。
沈向沂俯身再次亲了亲裴选，轻声问：“什么都可以么？”
裴选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