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落寿李家
“飞前辈。”
“不成炼气，终是蝼蚁…”
丹铺的贵客室内，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放了一盘糕点。
“小七”身为修士，作为丹铺伙计，却也会擅长察言观色，看人下菜。
得知老者是家主，又和苏本飞是旧识后，不等两人落座，便送上了店中用以招待贵客的马蹄糕。
此糕清凉滑润，美味绝佳，适合在夏日炎炎中品尝。
糕点由五六种灵物制作而成，最后一道工序还需要加入一份珍贵的灵水。配方为苏家所独有，外间难寻，其余店铺更没有卖的。不过，正因为制作工序比较复杂，苏家也没有其余灵糕的制作配方，故而并未开设专门的糕点铺子，只以此招待贵客之用。
李耀阳对桌上的马蹄糕视若无睹…望着多年不见的旧友，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在说出那句“不成炼气终是蝼蚁”后。
整个人卸下了一家之主的威严，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空，腰背佝偻。
眼中有困惑、有不解、还有不甘……唯独却没有解脱。
“李家主。”苏本飞沉默片刻，感慨的说道：“人一旦欲望炽盛，便永不知足。殊不知领略了炼气期的风光，是否还想窥一窥筑基期的景色？”
当年，两人相识时，一个初入炼气，一个则刚刚建立起自己的先天修士家族。虽然身份和实力悬殊，却志同道合，从兴趣爱好到奇闻异事，无所不谈。直至上贡之事结束，两人才惜别各自散去。
如今，苏本飞主掌家族一座三层符铺，靖山修士谁见了不称一声“大掌柜”，受人尊敬。
然而看似风光无限，夜深人静时，苏本飞同样感受到了修为停滞的无奈，心中也常涌起“不成筑基终成蝼蚁”的感慨。
仙道九境，炼气期只是其中第二个境界，无法筑就道基，不仅是苏本飞的遗憾，也是所有炼气期修士的遗憾。
“飞前辈所言极是。”
李耀阳苍老的脸上露出挥之不去的苦涩。
“一直以来，我眼高手低，追求吞服一道正气突破炼气，让李家成为靖山第九炼气家族，因此反而错过了最佳突破时机，平白错失了一甲子的寿元，如今寿元无多，才幡然悔悟，知道什么叫造化弄人！”
苏本飞看出来了，没能突破炼气，是李耀阳到临终亦不能了结的执念！
“往事已矣。”
“如今悟透，不算太晚。”
“李家主，不妨尝尝这糕点。”
苏本飞到底是筑基家族出身，轻叹一声，感慨一阵，很快想开。
抬手从桌上取过一块糕点放到嘴里，那美妙的滋味不禁让他微眯起眼睛。
“李家主有事不妨直说？”
吃下一块糕点，苏本飞回过味来，觉得从进入贵客室内刚一坐下，就陷入了对方复杂的情绪当中，因此，直接开口询问。
“有两件事情想麻烦飞前辈。”李耀阳讪讪说道：
“其一就是通脉丹了，想向前辈购买两瓶药效更好的三纹通脉丹。”
其二，想提前知道一年后苏城大比前二十的奖励。”
苏本飞明白，既然李耀阳开口提出了要求，那他想买的就并非丹铺掺了品质一般的丹药，而是两颗都是由苏淑萱炼制、药效更佳的丹药。
相识一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又考虑到对方即将坐化的情况，苏本飞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小小要求。
况且，大比前二十的奖励，就算苏本飞不说，苏家也很快会通过各种渠道公布，让靖山内外的家族修士与散修知晓。
此举旨在吸引修士齐聚苏城，到时候除开店铺各种修行资源的买进和卖出所带来的利益，光是收取修士的“进城费”和“住宿费”，苏家就能狠赚一笔，获得丰厚的利润。
“李家主，药效更好的三纹通脉丹，我想你也知道这意味着里面的丹毒要比一般通脉丹的丹毒少，修士吞服后能节省不少炼化丹毒的时间，这样的灵丹我手中也是不多，不过可以匀你两瓶。”苏本飞说话间，便将两个丹瓶置于桌上。
苏淑萱炼制的三纹通脉丹药效显著，苏家也是首先满足的定仙院仙苗的需求，每人分发一颗后，其余的灵丹便全部在苏城出售。
毕竟随着苏淑萱炼丹术越发精湛，炼制的灵丹品质只会越好，所以用添了“洗髓花”的两百份材料炼制的三纹通脉丹就没有保留的必要了。
“至于一年之后，大比前二十的奖励，我也是近才知道。第一名到第三名的奖励是三道灵气。
三道灵气分别为：月松露气、山涧清气和溪涧杂气。
第四到第六名可以在苏家提供的三道法术中选择其一。
第七到第十名的奖励是二阶灵植的种子。
第十一名到第二十名的奖励是适合先天后期修士服用的灵丹。”
“多谢。”李耀阳躬身一礼道。
“不必如此。”苏本飞道，“消息很快就会传开，靖山的修士自然会知晓。”
“话虽如此，李某仍感激不尽。”李耀阳再次表达谢意。
“你我相识一场，不必客气。”苏本飞摆摆手。
李耀阳又与苏本飞寒暄了几句后，放下两块灵石，便收起丹药，揣入怀里，告辞离去。
……
随后，趁着“壮骨丹”和“通脉丹”这两种灵丹在散修中的口碑不断发酵，苏城汇聚了很多武道高手和低阶修士，苏家也是趁此将一年后苏城大比前二十名的奖励公布了出来。
一道正气，就算最普通的“山涧清气”，对外售价，也是最低不低于三十七块灵石。
苏家这一次拿出的修行资源，仅三道“灵气”，就价值百块灵石，总奖励加起来更是超过两百块灵石。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靖山先天期散修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毕竟，一些修士困在先天期许久，是他们资质差吗？
不全是如此。
固然一部分困在先天期的修士有资质差的原因，但也不至于连一道杂气都无法炼化，毕竟增加一甲子寿元的诱惑摆在那里。
他们无法突破，是因为没有灵石，缺这一道杂气啊！
因为无论是杂气还是正气，都需要采气的修士，有炼气期的修为。
很多修士超过了参加大比的年龄限制，但谁家没几个年轻的后代，或是一两个传承衣钵的徒弟？
散修中就没有天才吗？
不一定。
相较于散修，苏家的附属家族更早得知这一消息，他们激动不已。因为苏城大比每十年一次，通常在升仙大会三年后举行，且苏家历来包揽前三，故附属家族虽知道有这回事，却也没怎么上心，以往都是带上年轻族人，去苏城增长见识，至于大比，“小孩子过家家”，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但此次奖励诱人，各家族均决定派遣十八岁以下的天才族人参加。
……
如果说苏城大比的奖励引爆了靖山内外的先天期修士。
而接下来的一则消息，则让所有炼气期修士陷入了疯狂。
“巨鲸商会决定在苏城大比结束后，举办一场拍卖会，其中压轴的五件灵物之一，竟是一颗筑基丹，这……消息属实吗？”离山的林族长问道。
“确凿无疑，这是巨鲸商会辖下‘灵丹阁’放出的消息，苏家也默认了。”
巨鲸商会是大陵河流域，金丹势力“鲸霸门”旗下的经商组织。
“一纹筑基丹”能提升炼气巅峰两成的筑基几率。
丹纹每多一道，“筑基丹”的成功率便增加一成，三阶上品的“三纹筑基丹”已经能提升四成的筑基成功率。
大陵河流域有三大金丹势力，分别镇守河流上中下三段，镇压大陵河水族。尽管大陵河靠近天藤山脉外围，修仙资源相对丰富，但筑基丹这种珍稀之物仍然难得一见。
炼气期修士修炼至后期，最大的梦想便是拥有一颗筑基丹，以增加筑就道基的成功率。然而，“一纹筑基丹”六百灵石的高昂价格，让许多修士望而却步，终生无缘筑基。
一些修士买不起筑基丹，又接近最佳筑基年龄的界限，只能冒险不服用筑基丹突破，但这样的修士大多以失败告终。
几十位修士里，才有那么一个‘幸运修士’筑基成功。
而没有吞服筑基丹突破的修士，无论灵力的精纯度，还是神识的强度，都要比吞服筑基丹突破的修士强上一线。
就算知道靠自身筑基有好处，但那惊人的失败率，仍让一些自诩不凡的大门派弟子，都望而却步。
如今，拍卖会筑基丹的出现，怎能不让人激动。无论是靖山内的修士，还是外来的散修，亦或者象北山顾家、吴家，都纷纷开始筹集钱财，就算变卖一两件底蕴，也想在拍卖会上夺下这一颗筑基丹，培养出一位筑基修士。
……
“落寿山李家”最初以一座“微型落寿金砂矿脉”抱上苏家大腿，娶了苏家三十几名美貌凡女，建立六十余年后，已是拥有一个杂气修士、十三四个先天修士的不容小觑的先天修士家族。
而一个家族只有在拥有三个杂气修士，或一个正气修士，才能被称为炼气家族。
李家虽未成炼气家族，却也因“落寿矿脉”出产的“落寿金砂”与苏家换了不少资源，除了早在三十年前就请苏家阵师建造了一阶上品护族大阵“小五行迷踪阵”，更有多余钱财为家中资质出众者购买上好的灵丹。
毕竟，苏家的附属家族，除了五年一次上贡外，若有多余的灵物，都能用来与苏家换取自家需要的资源，前提是苏家看的上的灵物。
而这时，一只飞行纸鹤焦急的飞向落寿山。
李耀阳也没想到苏家这次手笔这么大，动作这么迅速，他离开苏城，赶路回家族的这三天，大比奖励之事就飞一样从苏城传向四面八方。
而李耀阳的传讯符也亮了好几次，都是关系不错的修仙家族传来的关于苏城大比的消息。
他知道这是几位‘老伙计’坐不住了，想要商讨出杀入苏城大比二十强的策略来，以获得苏家的奖励。比如几家‘押宝’在同一个天才身上，又或者招一个年轻的散修天才，趁着大比还有一年时间，精心培养。
以上的两种办法，李耀阳认同第一个，因为李家就有一位值得几家“押宝”的三星天赋李景云。
他是李家建立六十年来，出过的唯一一个三星天赋，也是最有希望吞服正气，带领李家成为靖山第九炼气家族之人。
所以李家上下都将他当成宝贝疙瘩，精心培养。
不仅李耀阳，就连李景玄的大哥，也就是杂气修士李景风，像家中“开采落寿原石”和“淬炼落寿金砂”这两件折损寿元的事情，几乎都不准李景玄插手。
而李耀阳此次去苏城，就是为了给孙儿李景玄购买通脉丹，在知道大比前三都有一道灵气，前十都是二阶之物后，内心更是希望孙儿在排名上“保十争三”，至于“筑基丹”，那是想也不敢想，不过倒是可以在大比结束后带孙儿在拍卖行见识一下，前提是李耀阳一年后没有坐化的情况下。
“祖父，您回来了。”
飞行纸鹤停在浓雾笼罩的落寿山。
李耀阳取出一块黑色石牌，随着一道光芒闪过，前方的雾气自动散出一条刚好足够人通行的小道。
小道的尽头，地上插着一杆两尺高的“三纹阵旗”。
一个唇红齿白，面相讨喜的少年，闭目盘坐在阵旗旁，打坐炼化天地灵气，少年名李景玄。
李景玄年方十六，一袭青衫，随风飘扬。
他算过日子，知道祖父李耀阳回返就在这两日，便接了看守阵法中枢的任务，特意等待，今日果然等到了。
“祖父先回洞府打坐恢复。”李景玄缓缓收功，周围灵气凝聚成一道白气，被他吞入腹中。睁开眼睛，李景玄看到了祖父李耀阳脸上的疲惫之色，便搀扶着祖父进入护族大阵内，到修炼室打坐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