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怀着思念与愧疚,她走不远
夏盈盈躲在人群之中,待最后一刻,若圣旨还不来,她便带人劫法场。
眼下,行刑令已落地,该是时候了。
“灻素,行动。”
“是,主子。”灻素一直伺机而动,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哑娘抱着边声,夏绾朵的嫂子许悠然抱着小宝,躲在对面的客栈的上房里,此时看着街对面的一切。
灻素的手已然握到了剑柄,刀光剑影一触即发,哑娘担忧得屏住呼吸。
边声忽然一声啼哭,吓了哑娘一跳,捂着边声的嘴,轻声哄着。
她眼瞧着教主她们已经蒙上了面纱,准备行动。
“救人!上!”夏盈盈一声大喝。
众人鱼贯而出,从四面八方冲向行刑台。
“不要动手!圣旨到,刀下留人!”夏绾朵举着圣旨赶到的时候,只晚了一步,双方已然动了手。
糟了,还是来迟了。
夏盈盈听闻闺女所言,吹响苗笛制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然。
“有刺客!都愣着干什么,刺客格杀勿论!”监斩官下令后,吓得躲到椅子后面。
瞧见监斩官根本不听圣旨,夏绾朵把心一横,将圣旨揣进怀里,便蒙上了面纱。
她劝了,这官不听,那就死吧。
待曾贝麟与乔清赶到之时,菜市口刀枪棍棒交接之声,让二人心中慌乱。
曾贝麟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搜寻白梦的身影。
他竟瞧见白梦戴上了面纱,使袖针射杀了监斩官。
瞧她动作毫无拖泥带水,虽并无一丝内力,然丝毫没有手软。
紧随其后就是一阵绛紫色的毒烟自白梦衣袖中飘出,迷茫至空中。
白梦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白蝴蝶,而她周围举着刀砍向她的官兵,竟一个个相继倒下去。
那一刻曾贝麟有种错觉,即便是当时武林高手,恐在许白梦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前,亦拿她没有办法。
糟了,梦儿这是闯大祸了。
曾贝麟赶忙捂住口鼻,将乔清拉到远处角落。
“乔公公,有刺客,您快躲起来,本王去平乱。”曾贝麟趁乔清并未看到这一幕,忙转移他的目光。
“是,王爷小心。”乔清本就害怕,听闻王爷有令转头就回跑。
曾贝麟劝走了乔清,去寻白梦之时,听到了一个他永远忘不掉的声音。
“小姐,您和主子快带大少爷走,我来垫后。”灻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又杀了一个官兵,对自家小姐说着。
曾贝麟听闻愣在了她们身后。
这是绑了他的女匪寇,这个声音他绝不会认错。
他控制不住无名火起,质问着,“许白梦,这匪寇为何唤你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夏绾朵转身看到曾贝麟亦是没想到他追来的竟如此快。
眼下的形势容不得她多想,再说这男人已有了妻,这一生都将陌路。
“曾贝麟,是我骗了你,一切都是骗你的,我不是许白梦,也从未想过嫁给你做什么平妻,我不稀罕休要再纠缠。”
说罢将染了血的圣旨塞进曾贝麟手里,便带着被阿娘打晕的阿哥上马,扬长而去。
“撤!”夏盈盈瞧着闺女带儿子跑远,下令撤退。
她临走时对曾贝麟说:“你与她并非一类人,放过彼此吧。”
曾贝麟回宫复命的时候,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他一路都未想明白,白梦为何要骗他。
甚至她都不是许白梦,那她到底是谁?
约莫着能从许家人口中问出些什么。
他踏入御书房之时,父皇已然震怒,拍案而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一众苗疆女子当街施毒,劫走死囚,查!给朕严查!下令封锁城门,挨家挨户的给朕查。”
“是。”罗炫钰跪在案下,不敢多说一个字,领旨便向外走,刚巧与曾贝麟擦肩而过。
他看着曾贝麟的神情中充斥着同情,说了两个字,“节哀。”
曾贝麟瞧着罗炫钰的背影不明所以,节哀?
为何要同他说节哀?父皇母妃明明好端端的,公子羽亦在母妃怀里。
安承帝瞧着二儿子走进来,愤怒的神情敛了大半说。
“麟儿,许家二姑娘与你无缘,要往宽处想,公子羽还小,他需要你的照料。”
“梦儿?梦儿怎么了?”曾贝麟下意识的问。
白梦不是带着宝玄兄逃了吗?
她好好的,父皇为何同他说这些?
“许家二姑娘今日去宣旨,混乱中被刺客所杀,许家已经发丧了。”
“什么?!”曾贝麟整个人都呆住了,惊得半天才反应过来。
死了?
梦儿死了?
曾贝麟双眼通红,攥着拳的双臂请警报器,目怒圆睁道:“谁说梦儿死了!她没死!她不会死的!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麟儿,不许这样与你父皇说话!”德妃吓得不轻,忙斥责儿子。
她没想到儿子会为了许白梦这么个女人对他父皇以下犯上,心跟着揪成了一团。
好在她观察着陛下并未想与麟儿计较,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曾贝麟此时此刻心中快要被怒火吞噬殆尽。
竟然当着他的面金蝉脱壳,许家竟然还敢发丧?
好你个许家,本王饶不了你们。
然,心中再恨,他此时并不想拆穿此事。
尤其是瞧见卓乐公主笑得格外温柔劝他。
“王爷,是那许二没有福气,王爷莫要因她伤了身子。”
曾贝麟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将带着血的圣旨还给父皇,算是坐实了梦儿的死。
“父皇,母妃,公子羽就麻烦您们照料了。”他说罢便向外走,他要去寻白梦问个清楚。
许家灵堂。
许尚书老泪纵横,不想面对康王的质问,低着头说。
“白梦就是我女,现她身死,王爷还要来验尸,让她不得安宁吗?”
曾贝麟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相信以梦儿为首的一众女刺客,没那么容易混出尚京城。
唯有混入许家发丧的队伍中,方是脱身最好的办法。
然。
当他亲自一根一根起了棺钉后,看到的是与梦儿一模一样的脸,曾贝麟全然愣住了。
因为棺中人尸斑浮现,显然是真的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大人你与许白梦沆瀣一气,诓骗本王,该当何罪!”
“王爷,放过小女吧。”许尚书哭求康王。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曾贝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转身向外跑,白梦不可能死,绝对不可能!
他要去寻她!
白梦那么聪明,说不定此时已经跑出城了。
曾贝麟走后,许太医自棉帘后面走出来,许尚书擦干泪痕,恭敬的迎上去。
“爹,看来那丫头准备的女尸当真将康王瞒过去了。”
“嗯,那丫头的天赋在我之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所以您才将手札与祖传的医书皆赠予了她?”
“许家无人继承,给了又何妨。”许太医满眼欣慰,他相信那丫头本性纯良,亦相信自己的决断。
曾贝麟猜的不错,此时,夏绾朵一行人确实已经从谪仙楼的密道出了城。
夏绾朵将阿哥安置在城外的一间破庙中,沿途留了记号。
等到阿娘与灻素归来时,她赶忙接过哑娘怀中的边声亲了亲。
“阿娘,我当即服下冰蛇心,五年后您为我解毒,我要回尚京城接风劲。”
她说罢便将毒药吃了,曾贝麟这男人她压根就不想要,带着对风劲的思念与愧疚,她走不远。
如今犯了死罪,她不能优柔寡断,害死所有人。
夏盈盈她们都没想到她会这样做,皆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