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问心局
“你!”聂蓉儿抬起头,有些气愤地看向李承风,此刻她百口莫辩。
齐飞川也提起一口气,十分虚弱道:“喂,老李,这种时候你别搞我,会死人的。”
李承风立即严肃起来:“老齐,我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不然绝对不放心将你的命交到她的手中。”
“聂小姐,你可得说清楚,你跟飘雪大师兄的关系如何,会不会怀恨在心,对我兄弟下死手!”
齐飞川差点爆粗口了,心中哀嚎:老李是真是想玩死我啊!
“我,我跟大师兄的关系”
聂蓉儿开始回忆起来,在飘雪宗的一切。
大师兄风流倜傥,长相英俊,羽扇纶巾,自聂蓉儿拜入飘雪宗起,飘雪大师兄便是飘雪宗内最为耀眼的那个人。
几乎所有飘雪宗女弟子都对大师兄仰慕,包括聂蓉儿的死敌,为了胜过那个小贱人一分,聂蓉儿也开始接近飘雪大师兄。
但也不知道为何,大师兄从始至终几乎都没正眼看过自己,直到她有一次生气将自己打扮得像个妖精一般,大师兄才以大师兄的身份对她训斥。
从那时起,聂蓉儿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大师兄多看自己两眼,即便只是对她训斥罢了。
但即便是这样,也能胜过那个小贱人,能与大师兄说上话,足以在小贱人面前耀武扬威了。
特别是这一次,她通过门内选拔,胜过小贱人一筹,得以跟大师兄和三位同门一起进入潜龙镇的名额,更是让她在死对头面前赚足了面子。
可实际上,她细想起来,自己跟大师兄的交集,真的只不过是同门之谊罢了,有着对于大师兄这个身份的尊敬和仰慕,或许换谁来,她都会这样,更多的,只是出于对那个死对头小贱人的争强好胜之心。
冷静下来之后,她才看清楚自己真正的内心。
这一次,似乎也是大师兄为了攀上雪山派的高枝,接下了这份差事,她才卖力地附和罢了。
但最终的结果是,身为下流九门之一的雪山派,关键时刻掉链子,更是攀上了八方阁和剑冢,让飘雪宗当成了炮灰,更是将他当成了棋子,棋子不成,便被当成了货物,仅仅价值半扇猪肉的货物!
以冷静理智的视角,看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聂蓉儿不禁羞愧地低下头,从始至终,李承风虽为启龙之人,却从未做出出格的举动,所做一切,不过为求自保罢了。
齐飞川亦是如此,他只是守护自己的兄弟罢了。
越是这么想,聂蓉儿的心便越发地乱如麻。
“我,我,我跟大师兄,不过,不过是普通的同门之谊,并无,并无其他。他被杀害,是因为贪心不足,自找的罢了”
最终,聂蓉儿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我也不能蛮横不讲理的他报仇,但齐剑子救我两次,我自当报恩。”
“只是报恩,并无其他?”李承风再次补刀。
“只是报恩,并无其他!”聂蓉儿坚定了自己的神情!
她彻底清醒了过来,若非飘雪大师兄搭上雪山派这条线,她不会受到这般折辱。
“嗯,那就好,看来是我怀疑错了,聂姑娘,请出手救治他吧。”
“好!”聂蓉儿重重点头。
齐飞川听到那“只是报恩,并无其他”的八个大字,面色顿时一喜,看来老李还是圆回来了,不愧是你啊老李。
可不知道为何,当齐飞川脑海中不断响起这八个大字的时候,他心中却是怅然若失的,感觉空落落的。
“啊,疼疼疼疼疼~”
忽然,齐飞川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气。
聂蓉儿手中颤抖,眼神时不时飘向齐飞川胸膛那坚实匀称的肌肉线条,还有那一张远胜常人的俊朗面容,比起飘雪大师兄的确帅气多了。
脑海中,也不断回想起齐飞川两度救自己的一幕,还有他那响亮的名头:武道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剑冢百年来最强剑子。
“啊?对,对不起,我,我太紧张了。”
聂蓉儿回过神来,赶紧给齐飞川清理伤口,上金疮药,再将伤口包扎起来。
做完这些,齐飞川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聂蓉儿又将他抱在了椅子上平稳地坐着,让他能够尽量保持舒服一点的姿势。
随后,聂蓉儿打来清水,给齐飞川擦拭上半身的血迹,还有脸上的汗渍。
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井井有条。
两人近距离的接触,一尺之距,彼此都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身上的呼吸。
除了血腥味和药味,还有男人味和聂蓉儿身上女人味在不断散发出来,混杂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面色都红了起来。
聂蓉儿已经将齐飞川的上半身都看光了,还都隔着手帕摸了一遍,她全程憋红了脸,不敢看齐飞川的眼睛。
齐飞川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聂蓉儿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劲,手停在了齐飞川的胸膛之上。
似乎氛围到了,齐飞川这一根筋都情不自禁抬起手臂,似乎想将聂蓉儿的手握住。
按道理,救命之恩也差不多了,包扎伤口便足矣,用不着给他细心地擦身体。
“咕噜噜~”
忽而,聂蓉儿的肚子发出了叫声,齐飞川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他只能尴尬地继续抬起手挠了挠头,发出一阵傻笑。
“嘿嘿,嘿嘿嘿,聂姑娘,辛苦你了,我等会儿请你吃一顿大餐吧。”
聂蓉儿羞愧难当,眉宇间又有掩饰不住的憔悴,连连拒绝道:
“不,不用了齐剑子,我,我不饿的。”
“既然齐剑子的伤势已经稳固,那我就该走了。”
聂蓉儿起身,给李承风躬身行礼:“李公子,后面的事情,便烦请您照顾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李承风沉默不语,以他的身份,自然是不好开口留人的,只能靠齐飞川自己争气了。
就在这时,梦儿忽然从厨房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老鸭汤出来,霎时间香味便传遍了整个院子。
“咕噜噜~”
聂蓉儿的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她羞愧难当,不敢抬起头。
“聂小姐,来都来了,吃过饭再走吧,梦儿做了许多,让你尝尝手艺,也给我相公长长脸。”
“咳咳~”李承风冲齐飞川眨了眨眼睛道:“既然我娘子梦儿都发话了,聂小姐还是先留下吃个饭吧。”
齐飞川赶紧说道:“聂姑娘,我这伤势还是有些疼痛,要不你先留下观察观察,确认没事了再做打算,如何,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聂蓉儿自从来到潜龙镇,便没有再吃过一顿饭,连水都只得喝了一口,别提有多饿了,闻到了那老鸭汤的香味,胃里边更是翻江倒海,饥肠辘辘,甚至连脑子都有点不太清醒了,迫切需要食物来填充。
可不论如何,聂蓉儿却还是有着她自己的一份骨气。
她抬起头,抗争道:
“你们可知,我此前乃是甘心做棋子,主动服下杏花红,若是齐剑子不出手,便会失身于那三人;倘若齐剑子出手,便会失身于你,坏你剑心,毁你前途修为!”
“知道!”齐飞川点头,眼神直勾勾看向聂蓉儿。
聂蓉儿的一双狐狸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她近乎是崩溃般地吼出来:“那为何要救我!我们本应是仇敌,放任我自生自灭便好,如今这般,让我如何自处?”
齐飞川的也正经起来:“我辈侠道之人,路见不平,自当拔剑相助,方合本心,方得大侠之道!”
“好!”聂蓉儿声音再次加重:“那你可知,我早已沦为货物,心如死灰,如行尸走肉,即便委身于那谢老五,心中也无半点波澜,被八方阁设计再次暗害于你,让你触犯规则!”
“知道!”齐飞川再次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怕死吗?”聂蓉儿蹲下身子,捂着脸,身体颤抖,不断抽泣。
“我不知道为何要救你,但我心中想救,便救了,至于生死,自有定数。”
齐飞川不卑不亢,声音铿锵有力,回答聂蓉儿的每一个问题。
聂蓉儿忽而起身,她指着李承风,喝道:“你明知我与他有仇,也有救命之恩,为何将你兄弟的命放在我的手中让我抉择,你就这么不珍惜他的命吗?”
“你要杀他,刚才有很多机会,何必回到我的家里再动手?”李承风沉声回应,他不是很喜欢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质问。
聂蓉儿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要故意激我,套我的话,让我说出那些!”
“让你直视你的本心而已,也是试探你有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齐飞川有些错愕,他不太清楚李承风这话是什么意思,低声喃喃了一声:老李
聂蓉儿继续提高音量,近乎声嘶力竭,声音都变得沙哑。
“你们为何”
可话还没说完,李承风便直接开口打断,怒喝道:
“你给我闭嘴!”
他声音大如雷霆,重若山崩,似乎连整个潜龙镇都能够听到一般。
聂蓉儿身躯一抖,被吓了一大跳,本应该是她在发疯,却被李承风一声吼给打断了情绪。
李承风指着聂蓉儿继续怒喝道:“现在,立刻,给我坐在饭桌上,拿起碗筷,用那老鸭汤堵住你的嘴!”
“老子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大吼大叫。”
忽如其来的暴喝,让聂蓉儿的气势瞬间消失,完全被李承风的怒火盖了过去,看向李承风的眼神中带着恐惧和不安。
但她似乎还想抗争,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忽而,梦儿那原本温润清切的声音,变得冷冽:
“没听到吗?聂小姐,我相公让你坐下!”
这声音充满了压迫,让聂蓉儿心神不安,出现一种恐惧感,仿佛下一刻她不照做,便要承受未知的莫大恐怖。
就连齐飞川都深切地感受到了梦儿的气势,昨日的回忆涌上心头,让他也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