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泪珠子

    度过危险期后，小姐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见好。

    一开始，她只能靠在床头，喝点温润的粥汤，渐渐的她能坐在屋外廊下，赏赏花草，听听鸟鸣。

    一晃十来天过去了，御医倒是每日准时来把脉，看着小姐面色红润起来，御医大人也脚步轻健不少。

    有一回他离开时，嘴里哼起了小调，我站在廊下看着他踏出院门，顿觉那背影特别像我爷爷，一时间我想起了老家。

    正当我鼻尖发酸，眼前水雾朦朦之际，向理踏进了院门。

    他一抬头对上了我的泪眼，他脸色不由一怔，然后步子迟缓地朝我走来。

    我早已收拾出一抹得体笑容，对他行礼问候。

    “向公子，今日热的很，辛苦了。”

    “宁儿姑娘，也辛苦了。”

    他总是这样，常常重复我的话，听起来像是商业互吹。

    但我知道，他就是不擅长与异性打交道，所以显得有些木讷和腼腆。

    小姐在床上歇息，向理只立在屋外，李嬷嬷走出来，对他转达了两句话。

    向理细细记在心上，点了点头，随即身子微倾，揖礼走人。

    我送他到院门口，低声开口问他，

    “向公子，我可否向你打探件事？”

    他低垂着眼眸，“姑娘请讲。”

    我努了努嘴，说：

    “这些天，我家小姐身子好了大半，能下床走动，也能在廊下歇个半日光景。可自打咱们入府，王爷只出现了两回，他这是有要务在身，所以不得空来？”

    向理显然很惊讶我会这么直接，他微微一愣，继而面露难色。

    但我一脸无畏，坦诚又大方。

    他搓了搓手，紧接着回答道，“宁儿姑娘，王爷这几日的确不得空。”

    哎，我心觉失望。

    我生怕文邹邹的话说不利索，特意将心底的疑问酝酿了几日，眼下却得了个这么敷衍的回答。

    “行吧，我也就是问问。”我一副摆烂架势，打算回屋去。

    向理突然明白了什么，开口拦我，“姑娘且慢……”

    “嗯？”

    “其实王爷一直心系王妃，奈何身不由己，还望王妃体谅。”

    这说了和没说无异。

    我干笑一记，点头送他走了。

    回到屋里，却见小姐在抹泪，一旁的李嬷嬷也是愁眉苦脸的。

    这当丫头就和底层打工人无异，最要紧的就是懂得察言观色。

    我不敢吱声，站在一旁候着。

    李嬷嬷开口说着，“小姐，时至今日，万不可再伤了自己。您总得替老爷想一想呐……”

    “李嬷嬷，我这回使性子，怕是又给爹爹添了一桩罪。”

    “王爷下了死令，府内上下不得妄议小姐抱恙，更不能将此事外传。”

    “他……”小姐一脸愕然，随之泪眼蒙蒙地看向我们。

    小姐这巴掌大小的雪白面孔，配上一对又红又肿的眸子，真是楚楚可怜小白兔一枚。

    “王爷没有怪罪小姐，也没有为难我们。”李嬷嬷柔声宽慰道。

    “真的？”

    我忙接口道，“真的真的。小姐，王爷那天吓坏了，也气坏了，虽然嘴里说着要我们陪葬，但那都是气话。”

    小姐眼圈红红的，似乎又有泪珠子要掉下来。

    李嬷嬷忙上前安抚，“小姐，您是楚王王妃，无人敢说您的不是。”

    小姐收住了泪珠子，嗓音暗哑，“我终究是负了清风哥哥……”

    说完，她斜斜靠在腰枕上，一缕青丝垂了下来，胸际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