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能捞多少是多少
去石羊大队的路上，李建国给李富春出主意：“你千万别提你妈摔伤了，就说她心口疼，想见娘家人。”
“这不是骗人吗？”一根筋的李富春不答应，“我不能再惹我妈生气了，再说大舅他们疼我妈，实话说没什么的。”
他嘴上说不能骗人，但之前问起袁朝英怎么摔了，却谎称被门槛绊倒的。
可见老实人也有耍心眼的时候。
李建国都快气死了，“你是不是傻？他们一听二婶摔伤了，肯定以为让他们出钱出力，能愿意？”
“我就问你，从小到大你们兄弟姐妹，有谁得过袁家一分钱、一颗糖？”
李富春不想回答，又觉得闷不吭声太丢脸，“可我妈生二弟的时候，外婆跟舅妈他们带了鸡来家里，我跟二妹还喝了鸡汤呢！”
呵呵，喝鸡汤。
李建国都不想踩他的脸了，那会儿他爸、二叔、三叔还没分家，他也见着袁老婆子提了只瘦母鸡过来。
说是看来女儿、外孙，可连毛带s两斤重的鸡，能有多少肉？
袁老婆子带了两个儿媳妇，一个大孙子，四张嘴就恨不能连碗都吃下去。
只给二婶跟富春、贵兰喝点汤，还说什么坐月子的女人，咬鸡肉吃以后牙齿掉的快，小孩牙没长好也不适合吃。
tm的！
端着碗炫耀的袁永明不是孩子啊？
好一会儿没听见李建国说话，李富春拍拍他的背，“建国哥，你不用羡慕我，你舅舅他们对你也挺好的。”
李建国：……
他羡慕？
不知道二叔造了什么孽，娶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又生出这么个蠢货。
快到石羊大队时，他停下来盯着李富春问：“你到底想不想让你大舅他们看你妈？”
李富春点头，“这趟不就是为这个事情嘛。”
“那我问你，我聪明还是你聪明？”
“建国哥，这要分什么事，有时候你傻的不行，不听大伯母的话反而听媳妇的。”
李建国咬牙。
又傻又蠢的货，居然还嫌弃他傻？
算了，不生气，到底是亲堂兄弟。
“你妈都快咽气了，你想不想让她快点见到娘家人？”
“我妈也是你二婶！”李富春脸色有点臭。
念在李建国带他过来的份上，他就不动拳头了。
李建国懒得跟他掰扯这些，“你要真孝顺你妈，一会儿就按我之前说的来，你大舅他们才不会跟你东拉西扯耽搁时间。”
“没几步路了，你自己去喊人吧，我在这儿等着。”
再说下去，他不傻也要疯。
提到赶时间李富春拔腿就跑，也顾不上强调谁对谁错了。
他先跑去大舅袁承业家，小舅舅袁承明结婚后，四个舅舅分了家，外公外婆跟大舅一锅吃饭。
“爸，妈，大憨包来了！”
大外甥袁宝金端着饭碗在门外，边吃边跟几个小子玩，抬头见到李富春就往里跑，还扯开嗓子吼了一声。
他才不在乎李富春会不会听见，奶奶都说了，他是小孩不懂事。
傻姑姑最听奶奶的话，不仅不会生气，还会笑着说李富春本来就憨。
正在堂屋里吃饭的一大家子听见声音，老太婆刘凤立马站起来，“都别忙着吃了，赶紧收起来！”
“老大家的，快把刷锅水打一盆放桌上。”
“永留媳妇，你捡几包白薯每人拿一个啃，都擦擦嘴边的油。”
“永明媳妇，你带宝金、国花还有德福去里屋，别让他们乱嚷嚷。”
这些年能从袁朝英手里抠东西，老太婆的pua技术占首功，也离不开卖惨的演技。
这样的戏码实操过好多回，大家熟练的很，老头子袁满仓抹了嘴先出去应付李富春，其他人打扫现场。
不过这次有点浪费演技，李富春没功夫看他们吃糠咽菜。
“外公，我妈……她头疼的厉害，快不行了，躺床上喊着要见你们呢，赶紧叫上大舅他们跟我去看看吧！”
话到了嘴边，他猛地想起，有一次他妈生病也说要见娘家人，但正好赶上外婆心口疼，外公说外婆跟他苦了一辈子，这时候谁都能走开，唯独他不可以。
舅舅他们也说守着外婆，不能为了妹妹丢下亲妈不管。
到最后，没一个人跟他回去，他妈骂他没用。
可他都跪下来求外公了。
他想不到别的办法，大概自己真的没用吧！
突然窜出来的这道回忆，让李富春改了说辞。
吊梢眼的袁满仓，装出一副慈祥的模样安慰道：“八成是月子里落下的毛病，不用慌，没大事的。”
“富春啊，你外公说的对。”刘凤从堂屋里走出来，“加上你那个早几年就没了的大姐，你妈生了七个孩子，李家人又苛待她，难免落下一些小毛病。”
都说病了躺床上，他们要是去看的话，总不好空着手。
再说了，万一要送医院，被李家缠上要钱垫医药费怎么办？
听说青冈大队那边已经交了公粮，估计这几天就会算工分分粮，还是等得了确实消息再去。
李富春红着眼眶怒道：“外婆，我妈都让贵芬他们等在床边接气了，怎么是小毛病呢？”
刘凤心下咯噔一声。
哎哟！
贱丫头不会真要死了吧？
那以后不是没机会抠东西了？
她朝老头子看过去：这回怎么说？要不是走一趟，趁贱丫头没断气能捞多少是多少。
袁满仓回了个稳住的眼色，这才问李富春，“就你一个人来报信？”
李富春摇头，“建国哥骑单车带我来的，他在路口等。”
看来贱丫头真不行了，平时李家人没事可不会过来。
“你别急，我这就叫上你大舅他们跟你回去。”袁满仓安抚李富春一句，回头安排后脚出来的袁承业。
“老大，你麻利的去叫老二他们，让老三去找大队长说一声借拖拉机，我跟你妈也一道去看英子。”
必须一大家子都到场，就算赶不上贱丫头断气，也得撬李家一笔钱。
好好的一个人，难能说没就没了，肯定是被李家做贱的。
就算跟李家撕破脸，也没什么。
贱丫头一死，周稻花那个死老太婆肯定会跳出来镇着，他们也没法从几个小的身上抠钱。
“诶！”袁承业应了一声，草草跟李富春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