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是闹哪出？
李贵芬脸色大变，一颗心高高提起，就怕她妈当着大家的面，把怎么伤的说出来，那大哥怎么办？
不管她妈平时怎么搓磨他们，可大哥动手是事实，去哪说都不占理。
袁家人知道了，会放过他们吗？
好在接下来袁朝英说的话，让她的心暂时落回原位。
“我说你怎么着急忙慌的过来，原来拐弯抹角的要债呢。”
“贵芬，赶紧的，把早上领的粮挑去你大伯家，晚一天怕是要找我算利钱呢！”
说着，袁朝英又朝赵兰翻了个白眼，“大嫂，不用假装好人，想要粮抵债就直说，跟贵芬拿去吧。”
周稻花把碗塞李贵芬手里，指挥赵兰：“愣着做什么，快去拿粮食，挑一担回去再让老大也过来，把剩下的全拿走。”
肚子都快气炸的赵兰都懵了，“妈，你说真格的啊？”
周稻花冷哼一声，“这种事怎么可能开玩笑，麻利点，等袁家人来了，你想拿都没机会。”
赵兰有点拿不定主意。
她觉得吧，以袁朝英的性子，估摸着她还没碰到粮袋子呢，后背就会挨一棒。
李贵芬可没那么多顾虑，扭头就往堂屋跑，还回头招呼赵兰：“大伯母，我跟你一起把粮挑过去，好几袋呢，得分两趟。”
这些粮食放大伯家，总比留在自己家里安全。
就像奶奶说的一样，等袁家人来了，粮食肯定保不住。
周稻花又催促赵兰一遍，后者才抬脚往里走。
袁朝英扶着门框到堂屋外坐下，朝赵兰笑了笑，“大嫂，挑回去也不用称了，这几年跟你家借的账一次抹平，以后别到处宣扬，说我拿你们的骨头榨油吃。”
原身可不会记着借过多少，每次借钱借粮，都打定主意有借无还。
有时候她借不到，就让李富春或者李富平去，老太太看孙子可怜，也会偷偷拿棺材本补贴。
袁朝英大概算了一下，前前后后加起来，屋里的粮食差不多能把账平了。
当然，她的目的不是清账，然后一家老小饿肚子。
主要是为了应对袁家人。
不过听了这话的赵兰可不那么想，“二弟妹，你要是这么有的没的编排，那今天这粮食，我非拿不可了，回头你别哭到门上卖惨！”
“放心，我要是哭着去求你们，我就不姓袁。”袁朝英说的底气十足。
当然，好商好量的去借，又是另一回事。
赵兰气鼓鼓的进了堂屋，让李贵芬去挑装在蔑箩里的，两半箩也就百八十斤。
她则用绳子担了四半袋，没去壳的稻谷轻一些，但加起来也有一百五六十斤。
别看她快奔五十的年纪，个头也不高，但常年干活力气大的很，挑上肩头步子都稳稳的。
眼看着赵兰跟李贵芬走出去一大截了，也不见袁朝英反口，周稻花越发觉得今天这事有古怪。
范翠萍脑子都空了，就觉得婆婆这回狠了心，要让一家老小都饿死。
她满心满眼都是绝望，闹成这样，回头她男人再伸手跟大伯他们借粮，还能借到吗？
这日子没法熬了。
死了也好，下辈子投胎做牛做马，也好过做人。
借了拖拉机开过来的李建国，老远就伸长脖子喊：“翠萍，我妈跟贵芬把二婶的东西收好了吗？”
拖拉机‘突突突’的响，范翠萍把后半句听成‘二婶走了没’。
她摇摇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粮食没剩几袋了，家里也没值钱的东西，你怎么还开拖拉机来装呢。”
她不知道袁朝英跟大伯家借了多少债，以为李建国也是拉东西抵的。
可这破院子里里外外，值钱的就剩脚下这块地皮了。
“啊？你说什么？”
李建国也没听清，只听了个大概，还牛头不对马嘴的回道：“我爸特意让我找大队长借车，连人带东西总不能骑单车拉。”
范翠萍都顾不上哭了。
这是拉东西还不够，要把人也捆了去卖？
买人的只会要姑娘跟小孩，她儿子会卖去哪？万一被人折磨怎么办？
她不敢问袁朝英，只能跪下来求周稻花，“奶，红星才三岁，你可怜可怜我，别卖他，好歹给富春留个念想。卖我好了，我还能生。”
周稻花都懵了，“你起来好好说话，什么卖不卖的？”
袁朝英也一脸无语，这儿媳妇太能脑补了。
范翠萍傻傻的问：“建国哥不是拉孩子去卖，拿来抵债的吗？”
刚把拖拉机停稳，熄了火的李建国：……
他在哪？
堂弟妹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成人贩子了？
周稻花都没眼看这个傻的，让范翠萍赶紧起来站一边去。
她看向袁朝英，“老二媳妇，我不管你作天作地的图什么，摔坏脑子就去医院看看。”
李建国也赶紧说道：“对对，二婶，我扶你上车，摔到头的事可大可小，别耽误了。”
虽然看起来没堂弟说的那么严重，但万一呢？
有些人死之前，看起来也精神的很。
袁朝英摆摆手，“不急，等我娘家人到了再说，你进屋坐一会儿。”
“这还不急啊！”李建国跺了跺脚，让周稻花拿主意，“奶，你快劝劝二婶吧，不然回头富春他们要怪我身上了。”
周稻花指了指堂屋，“去看看还有几袋粮食，少的话你一趟挑回家去，多的话就搬上车，也省得你妈她们再折腾了。”
袁朝英回头看了一眼，“五袋半，矮柜里还有半袋米跟面，一并拿走。”
“啊？”李建国一头雾水。
这是闹哪出？
周稻花翻了个白眼，“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搬，等我这个小脚老太婆动手呢？”
李建国挠挠头，走到袁朝英跟前小声问道：“二婶，你跟我奶吵架了？”
也没见谁被谁气的红赤白脸啊！
“没。”袁朝英笑了笑，“这不是怕我死了，欠的债没还清，下了地也不安宁嘛。”
“几袋粮而已，等我娘家人到了，我要钱有钱要粮有粮，不稀罕借你们的。”
对于袁家人会给二婶东西，李建国是一个字都不信，也不知道二婶哪根筋不对，突然就要跟娘家人伸手。
他也知道爸跟奶奶借过钱跟粮食，但出门前也没提这茬啊！
而且眼下这种情况，也不适合伸手要债吧？
难道是他奶奶的主意？
想到这里，他又转到周稻花面前劝道：“奶，你看富安跟红星才多大点，翠萍又要生了，哪能这时候算那些账。”
“二婶摔到脑袋胡言乱语的，你别放在心上，我先扶你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