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章 碑下痴人9：凶兆，群蛇索命

    起初洞里的火焰还只是一只蠢蠢躁动的小黄毛狗，试探着循着腐叶在地面蔓延，继而又爬上干枯的藤干逞凶显恶。

    接着便像是压制已久后得到主人默许的恶犬尽情撒欢，疯狂的吞噬着洞内的一切。它经过时洞内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根茎杆都卑微的收起了灵魂，低下了头颅，归附于它贪婪的火舌，帮着它焚灭与自己在这幽暗洞穴里长久相伴互生互死的同伴。连带着洞内沉积已久的浓浓瘴气也被点燃了狂热的血液，“噗噗”炸响着为这烈焰鼓噪恶势。

    不一会儿烈火便燃至洞口，像一只癫狂的野兽来势汹汹，张着烔红的巨嘴凶劣的对着山野吼啸。狂傲的火海中清林，寂谷，悬峰，倒映在火光中颤颤发抖。

    被热浪抬起的草灰带着余烬在洞口上方回旋起落，泯而复燃，像地狱释放的恶鬼诡谲可怖。

    三人看着这起势之快，来势之凶的浓浓烈焰，不禁的心生惧畏。

    如果说这熊熊烈火足让他胆颤畏惧，余生难忘，那接下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便足以让他们死而复惊。

    烈焰下，先是两条漆黑的小蛇惊惧着从洞里急急游出，直奔三人而来，将三人从观火失神中惊醒。

    三人对这疾蹿而来的两条小蛇本能的害怕躲避，直到两条小蛇弃他们而去钻进旁边的草丛不见后，三人才回过神来。当他们回过头看向洞里时，映入眼前的一幕瞬间让他们窒息绝望。

    只见地上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全是刚才隐去的那种黑蛇，如翻腾的黑浪向他们袭来。

    它们通体墨黑，有的凶劣的张开血红大口，露着毒牙，吐着恶腥，有的张探左右，吐着岔开的长舌，成群结队，互相缠绕挤压着铺天盖地向三人游来。

    这些黑蛇中，大的粗如巨臂，凶悍可怕，小的形如竹筷，狰狞诡异。后面洞口处仍源源不断有许多黑蛇从烈焰下爬出来，它们出来后便分散四处，不一会石像上和刚清开的周围空地说就密密麻麻布满了它们的身影，然而更多的黑蛇则仍是朝着三人而来。

    看着眼前的一幕，三人早已被吓的神魂俱散，他们瞳孔胀大，面部痉挛，个个脸上露着狰狞可怖的惊惧神情，错愕的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他们的喉咙抽动，却说不出话来，想逃，双腿却早已麻木，全身发抖竭力支撑着自己将要瘫软落地的身躯。

    三人此时觉得自己已经形如死人了。他们似被恶鬼抽去魂魄一般站立着痛苦喘息，面容惨白，汗如豆下，任凭蛇群来到他们身边，没过他们的膝盖爬上他们的肩膀，从他们身上穿过。

    所幸他们并不是死人，或许是蛇群刚经历烈焰的驱扰，此时它们对温度似乎极其排斥，又或许蛇群仅仅是山神向他们纵火焚洞昭示的凶兆，但他们命不该绝。

    于是诡异的一幕再次如神迹般出现。

    蛇群密密麻麻爬满三人的身体，用冰凉的蛇躯摩挲着他们的皮肤，在他们的眼前吐着信子，贪索着他们的气味，露着毒牙，对着他们吐出腥恶的气息。但随后又都弃他们而去，钻入山林，分散开来，渐渐隐去了身影。

    等蛇群散尽，三人松软的跌坐在地上，恐惧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直到吴水生提着水返回，看到山洞烧尽，再次惊乍吵闹起来。三人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三人回过神后，个个仍心有余悸，呆滞的眼神小心试探着看向四周，四周已经不见一条蛇影了，边上的草丛和树上也毫无动静，连松软的落叶和雪丛上都看不出它们爬行过的痕迹。好像刚才恐怖的一幕只是幻觉一般，现实中只有洞口明晃的烈火携着余威仍孜孜不倦的燃烧着。

    “救火，水生，快救火。”左贤贵第一个清醒过来，他疲软的踉跄着走向洞口，嘴里颤抖着发出嘶哑的声音。

    接着是周生生，他不由自主的掘着土，越掘越快，拼命的往洞里撒。

    老撺则仍然六神无主的嘴里不停喃喃着“蛇……蛇……”，随后也起身帮着周生生掘土，越掘越用力。

    “哎呀，这时候救有什么用了，都烧完了。”吴水生只顾心疼着里面被烧完的宝贝，并没有察觉出三人的变化来。

    他没有看见刚才的一幕，或许刚才的一幕并没有发生，他一路提水上山也并没见到什么蛇。

    “哎呀，我的宝贝啊！”吴水生懊恼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没有宝贝，蛇，全是蛇，全是蛇……只有蛇……蛇……”

    几人最后的扑救终归是徒劳的。火焰噼噼啪啪直烧到入夜时分才将平静归还于山洞，山洞彻夜叹息，对着满洞余烬对山林吐出最后的一丝气息，然后在深夜死去。

    第二天，山洞内没有烟，没有火，只剩下冰冷的黑暗被黑色的火灰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