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商海浮沉十数载,怎忍再着钗裙?
如果是小皇子,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五皇子作为自己有利的竞争者,可以直接减少一个马上有可能封王的皇子。
目前大皇子和二皇子水深火热,都顾及不到宫内的皇子们。
她完全可以背靠有太后喜爱的六皇子和莫名喜爱她的魏公公,在宫内算计五皇子。
但最为重要的一点……
姜堰如今才五岁!
五岁时,叶如屏确实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班底,开始在一些小的店铺上锻炼自己的手段。
可是要是让他设计这样的连环计,又要确保每一环都环环相扣……
把那个怀了五皇子骨肉的舞女送进来,让她装扮成圣上喜欢的模样,又‘恰好’遇上醉醺醺的圣上,又‘恰好’圣上的身边没有魏公公拦住。
又‘恰好’说出让圣上降低防备心的话,没有被圣上的暗卫拦下。
又‘恰好’被不知为何来这里的五皇子遇见,一眼认出。
又‘恰好’五皇子……拿出了那把剑。
宫内禁利器,他这把剑是否是有心之人送到手边的,叶如屏已经不想再去细究。
他只觉得这个可怖的猜测让他浑身发凉。
更可怕的是,不论是不是真的,他都拿不出确切的证据去证明这一切。
这不过也是他根据受益者做出的最为大胆的猜测。
若是真是那位小皇子做出的谋划,那她定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扫尾,自己怎么去查,最后也会如前面两次一般,无功而返。
姜嫣像是有所感,微微眯着眼,往叶如屏的方向看了看。
吃了增武丹之后,她冒用别人的身份,也是可以将这种增益在‘灵魂’上的武力带到新的身体上。
按照系统的说法,这是一种绝对意义上的增加武力,会惠及宿主所使用的每一个身体。
也因此,隔着那么远,董小姐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形,而姜嫣却将蔺如和叶如屏的每一点神色变化都收入眼底。
「叶如屏许是想到什么关键了。」姜嫣思索了片刻,让系统将如今百花殿内的情况跟自己说上一说。
「系统,我买两个换身份的次数,一个换一下叶如霜,一个换叶如屏的小厮。」
叶如霜今日身负重任而来,刚刚才在杯中加了某种烈性的药物,被姜嫣快速上身,那杯中酒悄悄换到了叶如霭的面前。
只能说,武力强真的很省积分啊!
盯着叶如霭喝下,她快速离开了叶如霜的身体,又上了叶如屏小厮的身,快速跑去跟他报了此事。
叶如屏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再想什么大皇子小皇子的,抛下完全没听到内容,一脸好奇的蔺如,直接往百花殿里冲。
系统确定周围没人了,忙道,[宿主宿主!您的意思是叶如屏算到我们了?!]
系统几乎捂脸尖叫,[太可怕了!您都那么可怕了,怎么可能会有人算得到我们?!]
姜嫣快速道,「上次跟你说了,我们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他们能从零开始发展……不论是技术,还是很多的发明,政法,我们都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后来者。」
「他大抵是从获利者的方面猜测到我的,但也无妨,叶如霭就是他的弱点。」
「这一次他及时去能保下叶如霭,下一次他若是想算计我,就要好好盘算一下,是不是能在叶如霭出事之前拿下我。」
姜嫣思至此,又皱眉,「不过身边留一个这样的定时炸弹还是太麻烦了,还是抽个空,把叶如屏解决了吧。」
眼睛一转,姜嫣心里有了打算。
董小姐却看不清那边是什么情况,见其中一个穿着衣裙的‘女人’快速跑走,赶紧靠近身边的人,“现在可以下去了吧?”
趴在这假山上……虽这假山确实很大,也足以藏下几个人,还居高临下,有种别样的安全感。
可……可到底太高了,她的脖颈还被一直压着,总有种被压住小命的压力。
“先不着急……董小姐。”姜嫣话一出口,忽然有种自己像是反派的感觉,忙咳嗽一声,努力装出亲和的样子,“这里比较高,周围又没有人,谈话很安全。”
安全是安全,可是你的手为何一直不从我的后脖子挪开?!
董小姐眨眨眼,下意识避开了这个有点危险的话题,“您拦住我,是为了什么?”
“只是刚刚的情形不方便你出去,我怕你出去帮那个姑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姜嫣老实道。
董小姐一听,琢磨一会,脸色一白,“那个姑娘……是你安排的?!”
她就觉得那个姑娘在这个时候出来极为奇怪,若是更衣,不会在净室呆那么久,更不会顶着那么夸张的浓妆走出来,对着圣上柔柔弱弱的喊‘皇弟’。
天知道她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死的心都有了。
若是有人安排的,这一切就说的明白了。
用一个怀了五皇子骨肉的女子,换五皇子退出夺嫡之争……着实是一个无本万利的大买卖!
“你,你确实救了我,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在外确实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刚刚也是想着要帮上一帮,才会跟上那个姑娘的。
就算是这个人安排了那个姑娘,她救了自己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是个很需要认真回答的问题,姜嫣斟酌片刻,答道,“首先,我得跟你讲讲那个姑娘的故事。”
“她原本是扬州瘦马,家中贫寒,年幼的时候就把她卖去烟花之地,一直到成年时,被送去世家卖了银钱。”
“可那个世家不是什么大世家,而是一个在外跑商,赚辛苦钱的小财阀,买下这个瘦马,已经亏了接近两年的利润出去。”
“为她,家中的父母与儿子吵了一架,儿子以跑商的名义带着她一路上了京城。”
“可惜一路带上京城的货物并没有打动京城的世家,对于逼近年关的他们来说,有太多好的,种类繁多的货物可以挑选,并看不上这个小财阀口中的特产。”
“可赚不到钱,姓徐的这个郎君该如何回家与父母交代呢?他可是对父母放下了大话,就想赚大钱之后回家扬眉吐气,却万万想不到现在居然会亏得自己连回家的盘缠都没有了。”
“这怎么办呢?许郎君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装作被五皇子伤了,回去对这个姑娘诉苦,说自己被权势所压,求助无门,又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实在是愧对于她。”
“姑娘含泪哭了几日,最后把自己卖到了春花楼,换了给许郎君的看病钱。”
“可身体的伤好了,心病难医,郁郁不得志的许郎君依旧还是慢慢衰落下去,最后只给姑娘留下一个孤零零的棺木。”
“痛失所爱的姑娘又回到了卖笑的日子中,她的人生没了任何的希冀,也没有了任何的盼望,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五皇子,不惜一切代价。”
董小姐瞳孔震惊,“所以……所以你是为了帮这个姑娘报仇?!”
姜嫣微微摇头,“不是。”
“世间没有那么多的美好愿景,这个姑娘也并不如话本子所说的那样幸福,在失去爱人之后,忍辱负重,最终帮爱人复仇,相聚于黄泉。”
“这姑娘怀上了五皇子的骨肉,却不会被五皇子重视,而是在五皇子的准备中,生下孩子就会被杀死,而这个孩子会被送到二皇子那里,作为假孕的淮阳王妃的嫡子。”
“她原本的计划是以落胎为由,让五皇子伤心,再借此机会,趁他卸下防备之时杀了他。”
“但我插手了,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选择按照我的计划去做……”
“就如你看到的一样,让五皇子断了一只手。”
“而她如今也完成了自己的愿望,为‘许郎君’复仇,死的也不痛苦,干净利落,不受折磨。”
“许郎君也完成了自己的愿望,摆脱了这个让自己与父母争吵的瘦马,大赚一笔,衣锦还乡,如今红袖添香,生活惬意。”
董小姐心情大起大落,先是对面前此人的心狠暗暗咋舌,后又为姑娘的遭遇心怀凄楚,最后被这冷不丁的一个后续震撼了些许。
“等等,那个许郎君……没有死?!”
姜嫣微微眯眼,“他活的很惬意,还在自己的家乡饶有风流的美名,与许多姑娘都有来往。”
董小姐:“那她……为何不告诉她?反而要让她去死?”
姜嫣:“我告诉她,她会相信吗?我拿不出什么证据,也劝不了一个没有活下去希望的人。”
董小姐一噎,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若是她……若是她站在面前这人的位置,恐怕做不得更好。
她只会将此事完全告诉那个姑娘,再由她去做选择。
“可在此事之中,五皇子不是无辜的人吗?”董小姐最后发问。
“他无辜吗?”姜嫣眯眼,“其实许郎君没有骗那个姑娘,五皇子确实抢了货物,只是抢的不是他的,而是更为值钱的,从南方来的绸布。”
“那个商人并不是京城世家的人,也没有人在身后撑腰,也没有人能为了他卖身,补偿这次的损失。”
“他吊死在京兆尹府门口,第二日被发现后,丢去乱葬岗喂了狗,再无人想起他的存在。”
董小姐彻底沉默,好一会儿,抬眼,满眼复杂,“您这样告诉我,是想让我知道这宫中其实没有善人吗?”
“那您又怎么觉得我可以知道这些事情的情况下……相信您?”
“您又如何对我保证,您不会和他们一样?”
姜嫣继续笑,“因为我和他们不同。”
“我姓姜,行六,我不是什么善人,我会在对方对我出手之前,率先除去他,来保全自己。”
“我会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直到对方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为止。”
“但我和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我会对百姓善良,我会给这个大阳自由生长的机会,我会给……女子,更多的向上机会。”
董小姐瞳孔震惊,猛地抬头,“您,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竟感觉这难得没有下雪的夜晚里,寒风萧瑟的可怖!
她到底,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自己的秘密的?!
姜嫣只盯着她的双眼,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似乎带着些许可以看透她内心的力量,仿佛能看穿她藏在心底里最为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商海浮沉十数载,怎忍再着钗裙?”
“董小姐,本宫有足够重要的东西,跟您交换。”
“比如……京城五大世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