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无法招架的局
宋星年不知为何,一瞬间,叶如屏脸色就黑了,猛地起身,袖子一扫,桌上的茶水撒了一地。
“铮——”琵琶声断,红莺姑娘以头抢地,头上的钗环叮叮当当的响着。
叶如屏看都不看她,直接跨过,急匆匆的下楼。
因为速度过快,动了气,还咳嗽了两声。
这速度还赶不上,王岳天已经脸色极为难看的盯着抱着他大腿的那个公子哥,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冷声道。
“这,狐,裘,哪,来,的?!”
公子哥一脸迷惑,“就是……别人送的啊。”
他是外来的商户,在南面赚了点小钱,这段时间一直在投钱问路。
偏偏这京城仿佛铁板一块,那些商户个个关系盘根错节,外来的人真真一点缝隙都挤不进去。
今日能在花楼偶遇王家的继承人王岳天,属实是这段时间撞大运,他方中还想着能借着这‘同襟’之情,搭上线。
怎么,怎么这王公子一看到自己,就问这狐裘啊?
“您,您喜欢的话,送给您!”
方中完全想不起这狐裘哪来的了。
他在京城里送来送去的,回礼也收了不少。
那些世家高傲的很,哪怕是一块糕点也不多收他的,这狐裘许是谁家送的吧。
想着,他也不心疼,忙把狐裘脱下来,递到王岳天手里,上面还沾着些许肮脏的液体。
王岳天眼睛都有点泛红。
狐裘的毛色品相上乘,毫无杂毛,一看就是御供的品相。
但对他而言,这毛裘是他从北面辛辛苦苦运到京城,交于那个从小就定下的未婚妻手上的。
这么重要的,充斥着他心意的毛裘,就这样被她送出去了?!
还送给一个外男,是觉得他王岳天比不上外来的商户?!
“来人,给我杀——”王岳天怒斥。
“且慢。”叶如屏按了按太阳穴,真真感觉这事难办。
如此多的巧合,他不信只是偶然。
再难处理,他也还是硬着头皮出来拉扯,“王兄,此事巧合的怪异,也许另有内情。”
“有个屁内情!”王岳天本就看不爽叶如屏,现在看到他来搅和,脸色更差。
不过也不奇怪,京城五大世家的继承人里,就没有能看得爽叶如屏的。
宋星年见状不妙,也站出来,问道,“王兄,你怎么那么大火气?”
此话一出,叶如屏心里一叹。
这环环相扣,像是巧合,又像是必然。
他无力回转了。
王岳天怒目圆睁,回头盯着宋星年,在叶如屏意料之中的,骂出了那一句。
“老子给刘姿送的定情信物都在外男手上了,老子不生气,是打算等刘姿给老子带了绿帽,再喝她和奸夫的喜酒?!”
“老子跟你们不同,老子当不起绿王八!”
王岳天小时候身体不太好,被王家家主送去学武。
也是憋闷了,回京后才爱了美人。
本来,他对自己的未婚妻就不是很满意,在家主的逼迫下,才花了一个季度,在外猎了白狐,凑了狐裘,给她送去。
结果倒是好,他王岳天一片好心喂了毒妇!
宋星年被喷了一脸口水,也是一脸迷惑,“这,这跟刘小姐有什么关系?”
那个外商公子方中也是听得一脸迷茫,连忙点头,“对啊,这跟刘小姐有什么关系?”
而且什么刘小姐啊,他进京城之后,一个姑娘家都没见过啊。
王岳天气的脸色发红,剑眉星目的脸上染上怒意,冷声呵斥的模样竟让人有几分恐惧。
“这种御用级别的狐裘,京城仅此一件!”
“刘姿看不起老子!老子还嫌她水性杨花,膈应老子呢!”
宋星年听懂了,脸色一白。
刘家和王家的联姻很多年前就定下了,听闻刘家嫡小姐的嫁妆极为丰厚。
翻了年就要及笄成婚,今年冬日了,刘家家主还花大价钱请了木匠,要给刘姿打个新的子孙宝桶。
上旬,刘家还向叶家讨了一颗水头极好的红色玛瑙。
他已经能想象到,这句话传到刘家,刘家得多气愤。
狐裘是不是那位小姐手里流出来的,反而一点都不重要了。
叶如屏长长叹气,一手搭在王岳天的肩膀上,“王兄,先回府吧,此事还需细细调查,再下定论。”
此处花楼来来往往的人复杂,他们只是从商世家,确不能用明面上忠于皇帝的官府把人都处理了。
更别说王岳天那声怒吼几乎连着两条街都听得见。
他堵的了花楼人的嘴,堵的了这两条街的百姓之口?
京城是世家们立身之本,外面百姓怎么水深火热,在京城还是能过的温饱的。
他做不到,也不能,堵这京城百姓之口。
这一步步的,竟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想到这,叶如屏极潋滟的眼眸染上些许怒意,让本来还想仗着武力发怒的王岳天都忍不住一颤。
这娘们一样的家伙,怎么眼神那么毒辣?
王岳天心里犯怵,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看什么看?你那个新来的姑娘,送我府上!”
对老鸨怒喝一声,王岳天几乎是逃似的上了马车,有种凶完就跑的狼狈感。
宋星年神色木木,完全不知为何一件狐裘,一下把事情拉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纵那刘小姐没有做如此之事,这番侮辱人的话传出去,极为爱护嫡女的刘家小姐也绝对不可能把女儿嫁出去。
也许靠联姻牢牢绑定的五大世家不至于因为一桩婚事彻底翻脸,但……
但以后还有人愿意娶刘家小姐吗?
这世道,可完全没有给女性活路啊。
宋星年一时有点六神无主,也忘记今天出来的目的,只将希望放在旁边的叶如屏上。
叶兄那么聪明,应是能助上那刘小姐的吧?
对上叶如屏的脸色,宋星年心里一个发颤。
叶如屏脸色极为冰冷,回头,盯着那个‘罪魁祸首’,一挥手,“抓起来。”
方中看了全场,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更不懂自己为什么就要被抓起来。
他一个滑跪,大呼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我都不知道什么刘小姐,我真没有什么私情……”
“够了!闭嘴!”
方中嘴里越是为了自己辩解,越是抹黑那并未出现的刘小姐。
叶如屏脸色更差,叫人堵住了方中的嘴,指着那人,“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抓起来。”
他指着的,不是方中,而是最开始撞到了王岳天的那个小厮。
小厮一直在后低着头,直到被人扭起,才大呼冤枉。
“奴,奴什么都不知啊!”
一脸迷茫和惊惧,完全不像叶如屏猜测的那个模样。
怪了,一个小厮为何会冒着害死自己主家和自己的风险,去挑起争端?
难道……他不怕死?
叶如屏近妖的心思第一次被疑惑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