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唢呐招猴
路长歆却又执拗地将话题拉了回来：“你不看我们，是不是根本不记得我们的生辰了？
此刻我还怀疑你压根也不记得师父的生辰八字了，现在回想，师父每年的寿宴你都没及时准备贺礼，都是跟着我们蹭礼物的。
前年，你逼着皓然在他的贺礼上添上你的名字，算做是你们俩人送的贺礼，却没想到他送的是自己做的一大碗酥肉，根本没地方写名字。
去年你非说姝妤师妹的绣品上的白鹤，那个白色就代表你名字中的白，绣品的意思是你和师妹一起祝师父龟鹤遐寿。
今年师父的寿辰你睡到日上三竿，出门找吃的，碰上了外门弟子们来给师父祝寿，你直接替师父收下了贺礼，转身就说那些是你给师傅准备的，结果他们送的是师父的画像，画像背面还写着‘敬祝师叔祖’，他们都比你低了一辈……”
叶筱白脸皮再厚，被自己的师弟当面揭了短，也有些难堪，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心里骂道：这小子太精了，看他说得这么熟练，肯定以往在背后没少议论她！
她的确不记得师父和师弟、师妹们的生辰了，不但如此，她从小熟背的经书典籍也在一点一点的淡忘。
她在这个世界里的记忆没问题，可是在原本的世界里，她的记忆真的越来越差，她的修为也一直在向下掉。
她不想让师门忧虑，就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这些年便不大出门了，专心在白驼峰上摆烂，因为她担心有一天自己下了山，却忘了回宗门的路。
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太好使了，曾经各派大弟子中的翘楚，突然长期闭门不出，也没听说境界有何突破，因此各门派的急于扬名的后辈们才会首选向她挑战。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只是抠？”她脑子里闪过一万个借口，却不幸挑了一个最没说服力的来说。
路长歆沉默了一瞬，道：“你不想说便不说吧，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再听着就是，那现在到底要不要看师父驭兽？”
“要！”叶筱白急忙应道，“你的马刚受惊，你到我的车里休息休息吧。”她跑过来殷勤地扶着路长歆上了她的马车。
她为了能在车里舒服地躺着看八卦，专门在车厢里扔了五六个软枕，她拉着路长歆的手，引导他用舒服地姿势躺下，路长歆心里似乎有事，表情一直有些绷着。
叶筱白挨着他躺下，掏出前尘镜，问：“师父的八字是很神圣金贵的，你想不想亲自写一次？”
“所以你是真的忘了，对吗？”路长歆接过前尘镜，“皓然和姝妤知道吗？……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吗？你要是不说，我就不去清水县了，也不用你给我报仇了。”
叶筱白知道这小子的犟脾气一旦上来，便停不下来了，以前她刻意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他也没机会当着她的面发问，现在这里只有他俩，不让他问是不可能的。
她在心里编了一下，道：“无量宗那个小师妹你还记得吗？说话嗲嗲的那个。”
路长歆神情瞬间凝重起来，“难道是她伤了你的脑子？”
“不是不是，她人又聪明，长得又漂亮，运气还很好，聪明和运气这是天道给的，无法强求，但是漂亮这一点各大宗门女弟子中没有不趋之若鹜的。
你大师姐我也是个女人，自然也不能免俗，我让咱们后山那只秃鹫去监视那无量宗小师妹，想拿到她的食谱和丽颜术。
可能那秃鹫的年纪有些大了，我的信息不全，我照着它给的食谱吃了几个月后，记忆便有些受损了，真的只是记忆受损，别的都很正常！”
“后山的秃鹫？”路长歆听得心惊，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只老鸟，不过因为他闭关的时间比他在外的时间还长，所以想不起一只秃鹫也是正常的了。
“真的只是记忆受损？”他不放心地问。
“真的只是记忆受损。”叶筱白十分坚定地回答，“现在可以告诉你记忆受损的大师姐师父的八字了吗？”
路长歆连忙点头，她一生要强，这种派老鸟刺探别派小师妹丽颜术的事，对她来说应该是挺丢脸的吧？
愧疚感涌上心头，他抿了抿唇，说出了师父的八字。
半个时辰后，叶筱白道：“会了召唤和几个简单的指令。”
路长歆微笑，“大师姐演示几遍，我跟着学一学。”，
叶筱白于是又站上了车顶，从乾幽袋里拿出了几条肉，口中吹出了断断续续的口哨声，把一条一条的肉投向官道对面的猛兽。
猛兽们被无趣剑气镇着，眼看着对面有那么多的人却不能上去撕咬，心里十分不甘，都徘徊不去，等了半天，忽然间那红衣小崽子上了车顶，拿五花肉来羞辱它们的智商，都十分不屑。
又听到那红衣小崽子十分不熟练地吹起了驯兽曲，都十分恼火，爪子一扬便打飞了肉，然后都纷纷地对着她抓地咆哮。
路长歆坐在车里侧耳倾听，知道野兽不肯听叶筱白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周琦他们见叶街主的计策失败也都低声叹气。
叶筱白不服气，蹲了下来，手伸进乾幽袋里开始掏，掏出来只唢呐，这估计来自于叶府仓库，又掏出七串葡萄，十个桃子，十二个梨，二十个杏，这些水果来自于叶家和山河窑的厨房。
她想了想，拿起唢呐便吹了起来，仍然是刚才那首驯兽曲，只是这次由唢呐吹起来简直是响彻云霄，销魂得紧，众人都捂上了耳朵。
路长歆则想起了大师姐当年在送客崖上吹的那一曲曲的送客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野兽们受不了了，口哨声尚且能容忍，这拙劣的驯兽曲配上如此尖亮高亢的乐器，就好比一个五音不全，走音跑调的人，非要在夜深人静时引吭高歌一般，让兽难以忍受。
它们目露凶光，露出獠牙，低吼出声，恨不得立刻过来撕碎了这小崽子。
突然远处突然传来了簌簌的拨动枝叶的声音，声音由小到大，由远及近，由点到面，点面结合，阴风四起，山林摇晃，众人和众兽们都骇然举目四望。
只见整个山上的猴子倾巢而出，附近山上的猴子也正在集结，它们黑压压的一大片，正快速地向这边移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