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来我医馆坐诊
房间里，大夫正在施针，他此刻有了信心，只是他的信心并不不是来自于自己的医术，而来自于一句话，“死马当作活马医”，这人半个身子都进了阎罗殿了，再怎么治也不会更糟了。
王皓然跪在地上，心里有些不踏实，“大夫，你慢点扎，我师兄受不住。”
叶筱白正好进来，“你还知道你师兄受不住？你刚才动手的时候，脑子上哪去了？”她斥道，此刻她突然觉得，若是二师弟没了，这小师弟不要了也罢。
王皓然偃旗息鼓，眼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的望着大师姐，却不敢再说一个字了。
叶筱白端着药碗对认真施针的大夫道：“大夫，要不然让我师弟趁热将药喝了，然后你再继续。”
大夫停手，扭头看了看那碗药，“这是什么药？”他吸了吸鼻子，浓郁的药香直扑鼻腔。
“止血、补肺、补肝、补肾、护眼、补脾祛湿、提高修为的草药，各种都有。”叶筱白答得坦然。
这小丫头是将家里的存药全都煮了吗？大夫板起了脸，“胡闹！这么多药，药量应放多少，药性具体如何，互相是否相克，你一概不知，就全都放进去，万一……”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才胡乱施针的行为，便顿住了，若是这病人死了，他被自己人胡乱灌了药，那责任便不在于他了，若病人起死回生了，他也可以说是自己施针的功劳。
他转过身装作不舒服的样子咳嗽起来，且咳嗽的时间很长，半天都停不下来。
出于对医者的尊重，叶筱白一直耐心地听他说话，现在见他忽然不说了，又转过了身大声咳嗽，便不再等待，一手扶起路长歆的头，一手将药碗送到他嘴边，“二师弟，喝药。”
她自然知道草药乱炖是不成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二师弟眼看着都没了，他五脏受损又挨了打，她挑的全是对症的灵植，虽然不知道对凡人躯体有没有用，也不知道合不合药理，且试一试再说吧。
见路长歆昏迷着，也不会自己张嘴，她便放开他的头，改为捏住他的下颌，将药汁灌了进去，然后又飞快地捏住了他的嘴唇，不让药汁流出来。
见还是有药汁从嘴角渗出，她放下药碗，换了只手捏住他嘴唇，另一只手抬起他的后颈，让药水流入他的喉咙。
大夫此时也止住了咳嗽，与叶筱白一同屏住呼吸紧盯着病人。
王皓然跪着，矮了一截，看不见床上的情况，急得要命。
片刻之后，路长歆虽还未醒，却突然满面潮红，急促地喘起气来，额上沁满了汗珠，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脸色苍白，似乎是冷得受不住，全身都在轻轻的哆嗦。
又过了一会儿，他好像五脏俱焚，疼痛难忍，缩成一团，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大夫吓得要命，想给他号脉，去拉他的手臂，他却痉挛起来，全身扭曲，根本拉不动。
“他这是好转了吧？”叶筱白突然道，“他刚才可没有这么大的劲儿，奄奄一息的，现在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最少是有了些活力。”
大夫汗如雨下，这叫有好转了？这叫快要蹬腿了吧！
王皓然却信以为真，如释重负，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太好了，我就知道二师兄这么厉害的人是不会轻易就走了。”
足足半个时辰后，路长歆才消停了下来，他虽然没醒，全身湿透，呼吸微弱，却平稳多了。
大夫连忙上去把了脉，然后他大喘了一口气，道：“看来病人是过了这一关了，但是若想痊愈，却还是很不容易的，姑娘还是早早寻访名医吧。”
刚才的情况如此惊险，他也不敢冒领功劳了，只想尽早脱身。
叶筱白心里安稳了一些，却并没有打算放走大夫，她请大夫去外面的廊下用茶，大夫推脱不过，只好跟着去了。
厨娘们个个负伤，烧水泡茶的重任便落到了王皓然的头上，他端着茶壶刚走到廊前，便听见自家大师姐极力邀请着大夫。
“……你别看这桐梓街破败一些，但是整个西街没有一个正经大夫，您若肯留下来在我的医馆坐诊，这里的广阔天地，必然大有可为。”
王皓然心揪了起来，大师姐的意思他明白，他二师兄现在这样，最好有个大夫贴身照看着，可是，就怕大夫不同意，现在他们哪有什么医馆？
大夫自然是不肯的，这桐梓街是出了名的藏污纳垢之地，就算是这一趟，他也是看在丰厚的诊金的份上才来的。
想让他长期留在此地给那些罪犯及其家眷看病，那是万万不能的，只怕不但是挣不到钱，还会被染上什么恶疾。
“大夫，您的顾虑，我也都懂，您若是实在不愿意，那我只好另外请大夫了，那我这每月五十两的坐堂酬金，就便宜其他人了。”叶筱白遗憾地叹息道。
“多少？你说多少？”大夫倏地瞪圆了双眼，他自己开着医馆，一月能赚十两银子已算是十分难得的了，这小丫头开口便是五十两，这让人怎么拒绝？
“五十两啊，”叶筱白看着这大夫年纪不算很大，没想到耳朵却背成了这样，“我不知道这里的行情怎样，五十两少了吗？”
“不少，不少。”大夫不敢胡说，万一日后被雇主知道了他撒谎，这每月五十两的酬金可就保不住了。
叶筱白见他这等神色，便明白了他这是动心了，于是正色起来，“您若是同意了，那我们便签个契书吧，那边那个端着茶壶的便是衙门的王师爷，有他在，今天便可去衙门盖章。”
大夫又是一惊，那个进门就打人，然后又顶着瓦片罚跪，现在又像佣人一样泡茶的大胡子，竟然是衙门的人！
他慌忙站起来，对着王皓然郑重地见了礼。
王皓然不清楚大师姐为何忽然要重金留下这个平庸的大夫，放下茶壶悄悄将大师姐拉到角落里问她。
叶筱白狐疑地盯着师弟，“他难道不是本县最好的大夫吗？”
她让大晨去传话时是这样说的，难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师弟又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