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若想过上安稳的日子
叶筱白靠在院门的门框上，慢悠悠地道：“在场所有的人，为了挣工钱，吃到肉都是肯吃苦的，但未必所有人都能做泥瓦匠。
同样的，所有的人都肯洗菜、摘菜、倒泔水，一天脚不沾地的忙活都可以，但不是所有的人做饭都好吃，都能做厨娘。
你们都一把年纪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要想挣得多，手上必须能出活儿，若是不行，没本事就消停吧。”
顿了顿，她又道：“我是主家，我爱怎么定工钱，就这么定工钱，想干的留下来，踏踏实实好好干，不想干的滚蛋！谁在多话，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声音不大，音色甚至还偏温柔，可她的语气却让人不敢反驳。
人群果然就消停了，是啊，有这么好的机会，既能吃上肉，还有这么多工钱可拿，自己又没什么本事，有什么资格和主家谈条件呢？
于是就有人去瞪最先抗议的那个人，还有人开始出言谩骂，那个人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
大晨悄悄拉了拉叶筱白的衣袖道：“姑娘，你有没有发现，他们虽然还有满身的戾气，但眼神不像早上刚来排队领饭时的那样死寂一片了，好像有了一丝活气儿了！”
叶筱白并不关心别人眼神里有些什么，只要有人能踏踏实实给她干活就可以了。
她敷衍地“嗯”了一声，将早上她记录的合格者名单，和自己手绘的房屋草图扔给她，自己就准备回房眯一会儿了。
“姑娘，那个飞鸡……和钱大娘怎么安排？”大晨一提到飞鸡两个字就想笑，她努力压着嘴角问。
叶筱白这才往那边树底下看了一眼，那两个人以为自己被遗忘了，正坐在树下躲懒呢。
叶筱白冷冷道：“让他们去干苦力，没有工钱，没有饭，若是敢偷懒，我削掉他们一层皮！”
钱雪娆和飞鸡立刻跳起来，往这边跑过来，他们都有点后悔，自己这是怎么了呢？明明知道不是这丫头的对手，怎么还斗胆挑衅她？
钱雪娆这时也突然想到她女儿的事，恨不得抽自己个大耳刮，几十年的反骨真不是白长的，一不留神就干了蠢事。
她脑子飞速转着，想着怎么平息那丫头的怒火，最终想到的只有尽快默写出一篇父亲的书稿，现在只有手它能打动那丫头了。
袁氏姐妹虽然年纪小，但在流放之前，她们在家里也是轮流管过家的。
姐妹三人齐心，竟然很快也将事情办得井井有条的。
她们分好了工，二晨领着选好的匠人和苦力去了工地现场，小晨带着挑出来的厨娘和杂役去了厨房，大晨则成了大总管，负责现场调度。
姐妹三人忙前忙后，叶筱白在后院再盖六间大瓦房的宏伟计划，便开始施工了。
起初一切都正常，盖房的进度也很快，但是后来就有了一些小麻烦。
那些没有被选上的恶棍们，开始搞起了破坏，他们始终在附近徘徊，一到放饭和傍晚发工钱的时间，他们就伺机而动，动手抢劫。
每天白天她的院里总是热火朝天地赶工，傍晚门前却总会传出一阵阵的尖叫、怒吼、哭喊。
叶筱白闲着的时候会出手管一下，驱散那帮混子，但是若她睡着了或者忙着看前尘镜的时候，就算是旁边有人杀人放火，只要没闹到她眼皮底下来，她就爱搭不理的。
小晨最小，眼里不容沙子，几次跑进来让她出手教训那些混子，叶筱白烦不胜烦，便给她交了个底。
“我们若想在桐梓街过上安稳日子，他们就不能留在这里，过些天，有了机会，我必让知县大人给他们找个好去处，现在让他们猖狂吧，蹦得越高，摔得越惨。”
“可是，可是……”小晨还是觉得眼下的事没有解决，“那些被抢了钱和饭食的人……姑娘你武艺高强，为何就不能替那些可怜的人讨回公道呢？他们毕竟是在为你干活啊！”
叶筱白一下板起了脸，不悦道：“你在流放路上日子过得太好了，什么都没学到吗？他们给我干活，我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工钱，我们已经两清了。
在我这干活的有一百多人，那些混子顶多十几个人，他们不懂得团结，自己又护不住劳动成果，甚至没有反抗的胆量，这不是我的过失。
你也受过我的庇护，留在这里帮忙也是你们自己求来的，我也不欠你的。
我已经告诉你我有计划了，你还不肯罢休，非得让我现在就去帮他们讨回公道。
你若想做好人，想做英雄、菩萨，就辞了我这里的活儿，自己去做变罢了，不要来拉扯我！”
见她真的动了怒，小晨这才有些慌了，可是她冲口说出来的话却是，“你让我辞了这里的活儿，可是我的两个姐姐还在这里呢……”
“那你就带着她们一起走。”叶筱白打断她的话直接道。
小晨大惊，她没想到酷似她小妹的，温和可爱的叶小妹妹竟对她这般无情，她们姐妹这几天明明已经成了她的左膀右臂，为她忙了这么些天啊。
“叶姑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叶筱白一收起叶大善人特有的笑，就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要是大姐在这里就好了。
幸亏叶筱白并没有揪住她的错处不放，没有任何情绪地道：“不是那个意思，就出去吧。”
小晨大松一口气，刚想转身出去，她却又道：“你若想帮他们，就自己动脑筋，他们人多，这些天伙食不错，都有了些力气，而那些恶棍却饥一顿饱一顿的。
若是二十人一组，分为五组，轮流在放饭、发钱的时候，拿着棍棒，护卫其他人，谁敢动手抢，就乱棍往死里打！
只要他们团结一致，那些恶棍是没有机会的，邪不压正……”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小晨正想继续追问，一抬眼却发现她又躺在了躺椅上，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银光粼粼的镜子，看神色，心思早已不在眼下的事上了。
小晨边走边想，抬头看看太阳，又到了该放饭的时候了，因为前院、后院都堆放着砖瓦木料，所以每顿放饭都在大门口。
此时杂役们正在将三口装满饭菜的大锅往外抬，他们身后跟着一溜儿干完了晌午的活计，端着碗的人。
“等一下！”她扬声喝止了杂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