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终末（选读）
【脑子寄存处】
作者会尽力处理情节逻辑与人物言行，但肯定会有疏忽以及读者义父们不满的地方。如果读者们读着觉得有问题，请指出，能改即改，不方便改的就请把脑子暂时放这，一笑了之。
而实在不喜欢就离开嘛，都到番茄来了，没必要因为一本破网文丢了好心情。
毕竟，读小说就是为缓解现实压力，释放烦恼的，开心最重要。
另外，本章是重生前的内容，会有些陌生的比较后期的设定与概念，并且较长，不想读可以跳过至第一章。（有大纲，不是乱写的）
望理解，七弥拜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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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游戏降临之后世界仅剩的几十座大城之一。城中点着几柱红香，几段红烛，火光不大，却照彻整座城市。
烛光之外，是无尽的黑，其中波涛汹涌，却因这光不进分毫，只余下无数嗜血的眼睛。
“二十年了”
在城中最高的建筑上，一袭银袍站定，腰上挂着一串铜钱，喃喃自语，一块面板随心意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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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昵称：李安（杜安）
职位：【斩鬼（天职）】
职能：【定阴罪】【斩鬼状】
本事：斩鬼之术（天位），炼兵法（天位）
命位：【白帝（第二命位）】【银嵐（第三命位）】【清祟（第九命位）】
遗物：银剑（无名），肆法正魂云纹袍
物品：命香（天位）x8，斩鬼铜钱（天位）x10
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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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近二十年只登到第二位格，远远不够啊。”
杜安微微叹气，随即关闭了玩家面板，看向远方。
目光通过黑雾，天穹之上趴着一只不可名状的事物，无数触手向外延伸，无数眼睛空洞疯狂，无数血肉与灵魂交织其中，无数口器一点一点蚕食着天空。
这东西一年前就在了，突然出现，撕裂天空，位格高得可怕，毫无疑问与游戏有关。
人类用尽了办法，对祂没有任何影响，而祂也只是一直在食着天，丝毫不理会人类。
天，已经不剩多少，将裂了。
天一旦裂了，游戏与现实世界最后的屏障也不复存在了。
盯了一会，杜安扭头，手中紧握着一把银剑。剑并不长，做工也并不精良，看着也不锋利。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剑护手中央有一竖瞳银色眼球，左顾右盼，时不时眨眨眼。
南方，从远方随风飘来一方红纸，越近便越多，至身前散成近万片，汇聚相逢，渐渐成人形。纸片散开，成了一穿红袍的黑发青年。
西方，一条墨绿蟒蛇盘曲着楼房直上，最终扭曲变幻成了一位金发中年。
北方，楼梯口走上来一寸头壮汉，气势磅礴。走楼梯上来的。
杜安神色平静，面对三人。
一位【纸冤】，一位【信徒】，一位【蛮徒】。
“李安，人类没有胜算。”那红袍青年开口，看着杜安，语气比较客气。
杜安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寸头壮汉。
壮汉神情有些愧疚，但很快便转为坚定：“我女儿还没有长大我想她活下去，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李先生，投降吧，投入主的怀抱才是唯一的活路。你只有一个人，没有胜算的。”
那金发中年以汉语开口，满脸笑意，眼中却没有真诚，只有戏谑。
“我是龙国人，投敌，比被敌人杀死更让人恶心。”
杜安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
不久前，人类面对愈加严峻的局势，派强者驻守各城，准备迎接最后一刻。
然而，所有领职【信徒】的人都接收到了游戏世界神明降下的旨意：背叛人类，即可活。
灾难未至，人类内部却因一句话分裂。
【信徒】职位最多的西方以最快的速度乱成一团。
虽然人类核心的七大第一位格强者没有一位【信徒】，不受影响，但各城市总有一些人会选择跟随那些【信徒】背叛。
江城就是其一。
龙国安排驻守江城的第二位格强者三位，西方援助一位，其中三位选择叛变人类也是绝了。
级别越高，倒是越怕死了。
听杜安说的话难听，几位也不做样子了。
“难道没得”红袍青年还想说些什么，一道巨大的银光随杜安挥手倾泻而出。
这一剑，在谈话前就一直在蓄力了。
刹那间，青年被斩成无数红纸屑，壮汉硬生生接了一剑，而金发被银光沾到便褪下了一层皮，变成十几条蛇四散而去。
没有一滴血，壮汉伤口颇深，血肉尽数变成银质。
“是，没得谈。”
杜安提剑看着重新汇成人形的红袍青年，淡定说道。
“【银嵐】的效果”壮汉捂着伤口，一脸懵逼，别人都有防备，就他挨了一下实的。
下一刻，气血上涌，伤口银色连带周围血肉被粗暴撕扯丢弃，快速愈合，恢复如初。
之后，壮汉身形迅速膨胀，毛发疯长，化作兽态，黄色竖瞳，“噌”地越至杜安身前，猛然出拳。
同时，几个红色纸人挂着妖异的笑，带着汪洋般的红纸，贴到了杜安身上。
杜安腰间铜币“叮叮”地响了几声，纸人便无火自燃，发出尖啸。
“汝罪当诛。”
黑色箓文在壮汉身旁浮现，一纸宣文将一拳挡下，上头赫然写着：“斩”
杜安提剑，银光伴着文纸泻出的黑色威仪撞到壮汉身上，“轰”地将其砸飞出去。
【斩鬼】职能——【定阴罪】、【斩鬼状】。
远处，祈祷许久的金发背后浮现出高大的红眼多首蟒蛇虚影，霸道的威势四方扩散出去。
【信徒】职能——【祈神】，响应神明——【蛇之主】。
雾气聚起的蛇潮即刻响应，纷纷张开血口尽全力向杜安撕咬而来。
神明威仪
杜安将剑往胸前一竖，一身银袍无风自动，两道银白罡气在身旁产生，盘旋，集聚，化作流光向蛇影飞去。
那些蛇影遇到罡气犹如火遇到水，迅速消融，将祈祷带来的势头压了下去。
将蛇影解决之后，两道罡气回到杜安身旁，像卫星一般环绕着。
调整过来之后的三人又回到初始站位，与杜安对峙着。
方才几人交手，不过只过了不到一分钟，更多的是试探。到了第二位格这个级别，想迅速解决战斗是很难的。
“【斩鬼】一职，出了名的爆发高蓝量低，凭我们三个非暴力输出型职业，想快速拿下他根本不现实，也没必要。”
红袍青年暗想，心中已有退意。
本身就没仇，自己也只是想活命罢了，没必要为了临时倒向的那些神与前不久还在一起共事的人拼死拼活。
忽然，悠扬的笛声从远方传来。
三人猛然转过头，只见远方一男一女站在一张魔毯上。
女的吹着一只骨笛，手上戴着兽牙手链，衣着简单，头发披散，瞳孔翠绿。
男的也是一身红衣，不过鲜艳得多，脸上是极灿烂的笑容，手拿一把唢呐。
红袍青年看到他们，脸色难看了很多。
遗物【飞天魔毯】品类很多，仿制品也很多，但只有一件正品。而这正品，却在一位龙国人手上：
公认第一位格之下第一人——许宁，领职【蛊巫】。
这职位战力不强，但变态的是蛊虫种类极多，总有一种克制你，且防不胜防。
果不其然，红袍青年发现自己和纸人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沾满了细小的白色蛊虫，慢慢地啃食着，如何都驱赶不去。
“什么时候中的蛊？”
他感到与红纸的链接弱了很多，甚至连化成纸海都做不到了。
同样，金发唤出的蛇也都被制裁了，早就不知何时成了蛊虫的温床，萎靡不振。
在蛊虫随笛声行动的同时，许宁一旁的男性——许宁的弟弟，许霄握着唢呐拱手，咧嘴一笑：
“在下许霄，请诸位听曲一首。”
之后，他身后浮现许多人影，都是许霄的脸，都挂着一抹笑容，手中或拿着钹，或拿着锣，或是挂着鼓之类的乐器。
轻吸一口气，唢呐吹响。
与此同时，身后那支乐队开始敲锣打鼓，音律诡异，毫无规律，听来毛骨悚然。
职位【冥曲】，本事【死人乐】，职能【阴律】。
死人乐，活人要用命来听。
这音乐直通灵魂，封闭听觉都能听到。
三人逐渐感到生机开始流失，动作逐渐僵硬。
变为3v3了而且，差距太大了。
三人此时都有意逃跑了，然而，在他们注意力都在许家姐弟身上时杜安动了。
银剑一挑，罡气疯狂涌出，从两道直接涨到十二道，以不可挡之势向金发去。
“fuck！”
看到突然离谱增多的罡气，金发脸色唰地变为惨白，眼里满是震惊。
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果断燃烧本源，自爆命位，磅礴的能量迸发，向黑雾涌去。
【蛇之主】再次响应，这次直接降下神话投影，凭借神明恐怖的位格才勉强将十二道罡气拦下。
金发微微松了口气。
红袍青年见此情景，极度的震惊溢于言表。
全球强者一共就那么多，互相基本都认识。他与杜安合作也有许多次，认识几年了，从未见过其用超过两道罡气
他藏我那么久？
不他有这种实力，我根本不配他藏
所以，他向所有人隐瞒了他的真实实力？
远处，许霄看到这一幕，露出了久违的戏谑的笑。
每次这种时候，敌人的表情总是很美妙啊。
这些蠢货，不会真以为第二位格第一人是我姐吧？
见神明虚影挡住了十二道罡气，杜安表情不变，银剑微挑，罡气再度喷发。
又多十二道。
神话投影好似豆腐，一秒都没撑到，顷刻破碎！
金发被瞬间绞杀、粉碎，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他他妈到底多强！？
我们真是同一级别的？
红袍青年一点都不敢再犹豫，燃烧本源，链接再次加强，化作无边红海以最快的速度向远处遁去。
另一边，许宁手中翻出一只甲虫，却长着壮汉的脸。蓝色的火焰燃起，甲虫随即烧成灰烬。
同时，壮汉痛哼一声，感到体内似有无数蛊虫撕咬，遭到重创。
看到那恐怖的二十四道罡气将金发秒杀，壮汉丝毫不敢犹豫，燃烧本源，利用命换来的野性全力逃跑。
许霄许宁见此，同时看向杜安。
杜安没什么反应，只是把剑放下了。
于是两人便没有再追的意思，任由两人逃亡。
魔毯作为世界排得上号的飞行遗物，没一会就将俩姐弟带到了杜安旁，然后自动缩小轻轻绑在许宁手上。
“杜安哥，这是你第一次暴露实力后留了活口啊。”许霄一见杜安便很热情。
见了他们，杜安脸上也终于是露出了些许笑容。
“这个时候，没必要再杀人，不如留点体力。”
“你们怎么来江城了，京城那边呢？”
许霄听了，立马答道：“京城那位把【信徒】清了清，就跟海城那位商量着把两座大城的高位战力下放到各城了。”
“我们当然就跑到江城来啦。”
“他们两位，一人一城。”
杜安听了，有些感慨。
西方那边，很久之前就把高端战力单单集中到纽城，白城之类的核心城市中了，一国仅守一两城。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守护，挑来挑去挑出来几十万精英，自然是非富即贵。
他们称之为“火种计划”。
至于域内其他城市？自求多福。
尽可能全面地守全国人民的，仅有龙国。
两种做法，难评对错。或许对方走得远些，但人嘛，命哪有贵贱，能多救一条是一条。
要灭就大不了举国全灭嘛，哪有独守一城活下来的道理。
有人民，有百姓，才是人类。
西方经筛选留下的那些城中的几十万精英，终归不是来自人民，如何算得上人类的火种？
“我们早就到了，我本来还想看哥你一穿三呢。我姐啊，硬是憋不住，出手了。”
许霄的话将杜安的思绪拉回，说完，他对杜安眨了眨眼。
杜安转头，与许宁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几人十多年的队友了，世上能无条件相信的只有互相，早已不需多言。
还没来得及再享受一会最后的平静，支撑着整座城市的命香与命烛“嗤嗤”作响，开始以极快的异常速度燃烧。
三人抬头，看见天空缺了一块，另一边是游戏世界的地面。
天，裂开了。
裂了一个口子后，那裂缝以一种极其夸张的速度扩张，而那怪物贪婪地不断吞噬着。
游戏与现实，以天际线为分界，宛若镜面两侧，相互照应，逐渐靠近，直至
相撞。
刹那间，数十双极具威压的双眼，在黑雾之上，睁开了。
那是诡界诸神。
清一色的第零位格，领了神职的也不少。
在直视神明那一刻，杜安登上的八个命位皆剧烈颤动，这是位格上的碾压。
位格低的，一眼便足以疯狂。
诸神很快四散开来，领了神职的，【九天莲母】，【青钱老爷】，【黯焉龙君】，【悯天佛祖】等的降临东方，而【原初死者】，【欲望母树】，【深海支配者】等降临西方。
【秩序之神】【蛇之主】这些没神职就随便了，哪人多，便去哪。
而人类连一位第零位格的都没有，没有任何胜算。
不过，三人心情倒没有多大起伏。
从游戏降临现实那刻起，这个世界就被绝望充满了，二十年来，每个人都做好了迎接这么一天的准备。
江城，也来了一位神明。
那是一尊石像，一双眼居高临下俯瞰众生，污染随其到来不断扩散，扭曲规律与理智。
神明——【真理道祖】。
祂似乎并不着急将下头的生命全部击杀，只是蔑视着，肆无忌惮地散播着污染。
“两位，我中招了”
突然，许霄露出一脸苦笑，向两人说道。
他的一只眼睛变为了灰白色，黯淡无光，皮肤部分出现了石斑。
他被污染了，理智正在逐渐流失。
许宁见状，放出了几只绿色昆虫。它们活力饱满，欲飞到许霄身上去。
“别，姐你还是留点体力，救我意义不大。”许霄连忙躲闪，表情没有恐惧，更多的是不爽。
“我可不怕死，就是挺丢人的，三人里最菜的，一照面就被秒了。”他干涩地笑了几声。
“我呢，先走了。你们二位不要想我哦。”
许霄轻轻一蹬，身影飞出，悬于半空，脸上又恢复了灿烂的笑。
整个过程，杜安两人没有阻拦。
现阶段，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从结果来看是区别不大的，前者或许撑得久些。
【真理道祖】看着底下被祂污染的许霄，露出了人性化的，嘲弄的笑。
“狗东西，你小爷我许霄，赏你一首好曲听了！”
依然是那袭红衣，那抹笑容，那支乐队。
许霄本源开始极快地燃烧，八个命位随之粉碎，迸发出恐怖的能量。
身后的那些身影愈发清晰，乐器也愈加精良。
唢呐一响，开始奏乐。
【冥曲】职能——【阴律】、【送君行】。
随乐声扩散，空气似乎停滞了，污染不再扩散，与之僵持。
祂眼里依然是蔑视。
下一刻，更恐怖的污染席卷而来，许霄开始大面积石化、崩坏。
但他没有停止奏乐，依然笑着，直至死亡。
他身体变为无数石屑，只剩一把唢呐掉下。
许宁见状，急忙向上，将其接住，收入玩家背包。
污染还欲向前，几只萤虫飞舞，光芒不大，污染却难进分毫。
许宁表情平静，但杜安可以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悲痛与绝望。
在这末日般的世界，人们早就知道悲痛与绝望毫无意义，人们心性早被其磨砺得极为坚韧。
但，毕竟是人，级别再高，心再怎样被世界染黑，再如何习惯于死亡与离别，本性是不变的。
天上，【真理道祖】似乎十分愉悦，乐于见到此类场景。
杜安提剑欲上前，却被拉住了。
是许宁。
“下一个我来吧我可做不到当最后一个。”她的眼里露出些决然。
接着，她手中跳出一只乳白的蜘蛛，轻轻挂在杜安袍上。
“我，先走一步啦。”
她挥了挥手，盯着杜安，笑了一下，笑得很轻柔，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一缕缕久远的记忆，透过这笑，悄然而至。
“杜安，我爱你。”（本书无女主，无恋爱，男主不会因任何人放慢变强脚步，友方女配不会恶心男主。此处更多是人物设定。）
“干嘛这么意外？在你身旁我总是很安心啊，你也总是那么沉静，那么优秀。爱就是爱啦，哪有什么原因。”
“知道你没这方面意思，我也不是为了与你谈情说爱，不是要让你付出什么，而是为了让你知道，无论如何，会有我，会有我们，在你身边。”
“你只管前行，而我们，一路相伴。”
“不过，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能够解决这该死的游戏，我一定会缠着你娶我的啦。”
那时，他们还很年轻。而一路走走停停，队友来来去去，只有几个活了下来，相伴走到最后。
稚嫩早已被风霜褪去，因为高位格保留的年轻外表藏不住疲惫老去的灵魂，唯有真心永恒。
之后，许宁留下了魔毯，凭自己位格飞行，第二个上前。
她没像许霄那般声势浩大，只是轻轻地吹响骨笛，本源与命位开始迅速燃烧。
成千上万的蛊虫独自凋零，生机全往许宁汇去。
许宁身体也逐渐化为尘烟，消散而去，单从眉心飞出一只淡蓝蝴蝶。
这是极高明的炼蛊术炼出来的，【心蛊】。
任由污染席卷，那抹蓝色始终平稳向上飞着，飞得很快，停在石像手臂处。
这蝶许宁炼了半辈子，手法类似神明污染，纵使神明，也难快速消除。
【真理道祖】这次，被激怒了。
神明位格开始解放，向下倾压，任何事物触之即石化，崩坏。
杜安笑了。
背包中剩余命香，命烛尽数飞出、燃烧。同时，银剑举起，银光乍现。
罡气不要钱般向上升腾，一道道凝结，又何止二十四道？
纵使神明位格，一时也只能与之僵持。
“时间不多了，互相好好道个别吧。”
杜安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座江城，传至每个人心中。
城中上至第三位格强者，下至普通百姓皆抬头，望着天上撑起壁垒的那抹银色，微微鞠躬。
每个人都只是简单与亲朋说了几句话，眼中便只剩下了坚定。
活到现在的，没有孬种。
领了职，登了命位的超凡都开始燃烧本源，准备拼命。即便是普通人，也摩拳擦掌，拿上家伙，誓在战死。
“哟，老李，拿把刀，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嘞。”
“哈哈，老张，你也不差。我没领得上职，好歹学过【斩鬼】的本事，那些鬼东西，想要我的命，我得让它掉块肉吧？”
人群中，两个年岁不小的老头相视，都发出爽朗的笑声，眼中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
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
随着命香之类的护城之物烧尽，神明污染虽仍被杜安阻拦，但城外那无尽的邪祟、怪物却得以涌入。
这些怪物无边无际，数不胜数。
不过，与绝望相伴二十年，真正面对死亡时，人们反倒平静得很，展现出过往不曾有的血性与毅然。
呐喊，拼杀，流血，战死
天上，【真理道祖】见污染被挡住，周身浮现扭曲的纹路，每一个在位格上都极高，祂动真格了。
第零命位——【真理】。
纹路下倾，一触及罡气，罡气就扭曲而逸散。
见状，杜安抬手，罡气汇总，双腿向上一跃，在全力催动的魔毯裹挟之下以相当快的速度向那神明飞去。
银光凝絮，好似流星。
黑发瞬间变为白发，他手中银剑清鸣，上面眼球神采奕奕，很有精神。
第二命位——【白帝】。
杜安每靠近一分，罡气便流散一缕，魔毯便崩坏一线。
直至，罡气耗尽，魔毯解体，杜安与那神明相距无几。
【真理】创造的纹路，向杜安径直裹挟而来。
本源开始燃烧
第二命位，爆。
第三命位第九命位，爆。
极为纯净的银白宛若流萤，迸发，凝聚，暂时隔绝了纹路。
但，相隔两个位格，即便拼命，也是挡不住的
杜安抬手看着手中银剑，上面的眼球对他眨了眨眼。
这剑他许久以前就得到了，搞不清底细。
刚登第七命位时用着顺手，以为只够用一段时间，结果
从第七命位直接用到了第二命位，每当杜安位格提升以为要换武器时，手握银剑，它的位格便会随之提升与他匹配。
刚发现这点时，杜安的命位与职位体系就开始围绕这把剑搭建了。
杜安能在迟了一年进入游戏的情况下赶上第一梯队，一定程度上归功于这把强力的武器。
他现在也不清楚这把剑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但，或许并不比【真理】低。
思考只在一瞬间，下一刻，所有本源尽数向银剑汇聚，剑身亮出耀眼的银光。
一只白蜘蛛从袍上跳至剑身，身上带着许宁大部分的本源，一同加到剑中。
剑的位格迅速攀升，平齐周围的纹路。
【真理道祖】眼中出现惊讶与谨慎，【真理】纹路不断凝实。
不过，杜安动了。
大小夸张的银色月牙向天际袭去，点亮了整座江城，好似白昼。
银光掠过【真理】纹路，穿过【真理道祖】，给天空缝上了一线银白。
一剑斩后，剑身破碎，银光消散。
除了天上那线白，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杜安悬于半空，摇摇欲坠，与神明相视。
两个位格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不过
“输得倒不算难看”
杜安直视着【真理道祖】，脸上浮出微笑：
“畜生。”
话音刚落，【真理道祖】手臂上的蓝蝶挥舞着翅膀，“嘭”地消散。
方才穿过祂的银光随之闪亮，“咔嚓”一声，一条手臂断裂、落下、粉碎。
祂发出了一声痛苦疯狂的尖啸，响彻了整个世界，落入每位幸存者耳内。
这是人类伤到神明的第一剑。
【真理道祖】彻底疯狂，仅存的一丝理智被混乱取代，第零命位【真理】完全释放，理律的扭曲向杜安冲刷。
在这最后一刻，杜安唤出玩家面板，用最后的力气说道：
“龙国江城，下线。”
下一瞬，他以及整个江城，都被第零位格的威压粉碎了。
当杜安将要彻底失去意识时，一抹银光将他的灵魂裹挟，向远方飞去，连神明都没能发觉。
再次清醒时，杜安发现自己在一方银色空间内，周围是迅速变换的风景。
空间中心，是一颗银白眼球，对他眨着眼。
它救了我？杜安有些意外。
这诡异的世界，许多物品都是有灵性与意识的，但绝大多数对持有者都抱有极大的恶意，需要付出代价才能用，还要防备武器噬主。
杜安本以为银剑是极为罕见的中立具灵武器，没想到还会主动救主，这是听都没听过的。
“谢了。”杜安顿了一下，说道。
听到杜安对它致谢，银色眼球高兴地眯了起来，似乎很受用。
观察了一会，杜安便看向空间外。
眼球一直在高速移动，遍布世界的神明好像都没注意到它。
距肉身死亡似乎过了有一段时间了。
从玩家面板【社交】板块共享的消息来看，人类绝大多数城市都已经“下线”了。
人类与神明差距太大，灭亡只是时间问题，这还是在诸神完全没用力的情况下。
内心深叹，杜安以神魂再次与眼球绑定，接过了空间的管理权限。
相较其他器魂，眼球单纯温顺得像猫狗，不仅没排斥，还亲昵地蹭了蹭杜安。
之后，眼球本体便顺着杜安意愿转向飞行。
再送人类最后一程吧，也不知道眼球撑不撑得住，不过杜安并不畏死。
海城，亦称魔都，过往多么繁华，此时却无比荒凉，断壁残垣，流血漂橹。
空中，一位身影艰难悬浮着。
他一身紫色法衣，一手持柄木剑，另一手掌心雷霆闪耀，周围是无数符箓环绕。
不过，一身道袍几近破碎，木剑也已经满是裂痕，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盯着天穹之上。
上头是三两双漠然的眼睛，只是注视着下方，不断散播着污染，并不下场。
第一位格不像第二位格来多少都难以伤到神（江城某挂壁除外），第一位格拼命是有可能伤到神的。
慢慢耗死是最好的方案，毕竟，谁想在杀蚂蚁时还被蚂蚁咬上一口呢？
整座城只剩下了这一人。
“操，没想到道爷我最后死得这么憋屈。”
那身紫袍同样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却一脸不爽地骂着。
接着，深吸一口气，最后的生命开始燃烧。
“神嘛，咱们龙国人是不乐意信的。”
“能有福泽，勉强信信。”
“你们这样的，很难不想砍上几刀啊。”
“老子求道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临死扇你们几个大嘴巴子还是行的。”
说罢，法衣飘动，在本源加持下恢复如初，几道真气浮现。
“弟子纪弈，请苍天授箓！”
真气汇聚，与天上飞来的一道紫气结合，形成了一道符箓——上清箓。
【问道】职能——【受箓】。
玄妙法光升腾，一道道符文汇聚，充斥天地。
与天为徒，内修三光以成道，外运三光以为符。
接着，纪奕运气吐纳，法光满身，恐怖的雷光在其双手间跳转、折跃。
【问道】本事——【雷法】。
雷云在顷刻间遍布世间，雷霆将世间点亮。
道士身影变得有些虚幻，多色霞光集于一点。
第一命位——【混元】，爆。
雷霆同时汇聚于这一点，无数符箓旋转，而后自燃。
纪奕看着这恐怖雷光，将其对准天空，随即，拿出一枚铜币。
硬币被抛至空中，伴随着他对和平美好的过去最后的回忆。
“赏你们的。”他的笑容虚弱却不羁。
下一刻，雷霆迸发，一柱通天，威压向周围扩散。
天穹上的诸神本淡漠地看着戏，却发现惊天的一炮向祂们袭来。
污染肆虐，消减了一定威力，但这拼上性命的一击还是造成不同程度的擦伤。
不过祂们都不是目标。
这雷光结结实实地打到了一位新来看戏的神身上——【真理道祖】。
即便祂之前吃了亏后不再大意，不再汇聚成实体，而以概念形式存在，但这一击带有必中特性，还是于虚空中打出一片石屑。
又是一声惨叫。
“我也总算是，光荣了。”
一击过后，纪奕终是再也撑不住，从空中掉落，化作一地白羽。
“龙国海城下线。”
一位位强者接连陨落，即使是西方，也有许多人以命奋战到了最后。
纽城，炼金器械散落，第一位格【炼金】战死。纽城，下线。
白城，魔力洪流在神明呓语与污染下紊乱、四散，第一位格【巫师】战死。白城，下线。
莫城，斯拉夫虚影消散，利剑与军旗断折，第一位格【战士】战死。莫城，下线。
另外两位无阵营第一位格强者也同样未怯，一一战死。
至此，整个西方皆已下线。
杜安见证这一位位死去，见证昔日蓝星霸主的逐渐灭亡，叹了一口气。
再看东方，金色八卦阵闪耀，却已是强弩之末，被亲自下场的【悯天佛祖】一掌拍碎。
最后的第一位格——【奇门】七窍皆是血，满头长发皆是血污，但仍是眯眼笑着。
“输了啊”
他的身影逐渐虚化，却用最后的力量撒出无数金线，散向各地。
“龙国京城下线。”
他顿了顿。
“人类，下线。”
下一刻，形神俱灭。
那些金线，是位格极高的遗物，可以暂时承载亡者的部分灵魂与记忆。
金线无阻地向各军事基地快速飞去，落地成了一个个身穿军装、发着金光的人。
遗物支撑的时间有限，他们没有寒暄，交流眼神，迅速有素地动了起来，直到
一颗颗宛若流星般的事物一一升天，带起长长尾烟。
那是人类科技的集大成之物——核弹。
人类早就做好了准备，它们足以降临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推进与制导正常，使命必达。
“轰！”“轰！”“轰！”
核弹落地，龙吟千里，毁灭万物。
神明为概念性存在，并无大碍，但那些在大地上横行的有实体的怪物，在此刻，尽数灭亡。
这是人类的最后的挣扎。
人类的科技并不受到游戏影响，也没有所谓磁场干扰之类的出现。
但因为游戏世界怪物的逐渐增多，而现代武器对其杀伤有限，反而是游戏里学的本事更有效，人类只得投身游戏。
再加上怪物对领土的侵占以及对人们的杀害，空间有限，工业生产能力大幅下降，人类科技不进反退，许多事已经没法做到了。
但核弹这类东西还是可以用一用的，人类存的最后一点能源就用在这了。
许久之前，樱花国作死，将神话虚影招到了现实，大杀四方。
那时人类还很弱小，是连虚影都对付不了的，樱花几近灭国，四处求救。
米国和龙国见此，自然是积极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向神话虚影发射核弹。
米国象征性射了两颗，而龙国嘛够用。
不过，神话虚影并无大碍，反而被激怒了。
然后樱花国就被灭国了。
自那以后，人类彻底明白了现代武器有限的作用，核弹也就再没用过。
现在嘛，虽然效果有限，但留着也是吃灰，便将核弹一并放了，能杀多少算多少，权当给人类送行了。
杜安听着轰鸣，静看人类灭亡。
让人不意外的是，那些投身神明的叛徒在最后的第一位格身死后就被自己信的神明污染，丧失理智——也就是死了。
杜安并不打算以这种形态苟活，在其他人类都死了的情况下，赖活着不如好死。
正准备脱离眼球，天上神明忽然开始骚乱，疯狂呓语。
游戏世界再次跨越出几道身影，气息全然是第零位格，以人的形态。
下一瞬，天地巨变，山河断裂，污染与威压席卷了整个世界。
眼球一动也不敢动，气息收敛，身形隐蔽，极力降低存在感。
与高位打低位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是真正的神战。
他们是什么东西？
饶是杜安，此刻也不清楚跟诸神交战的是谁。
蓝星人类绝不可能有成了神的人，而游戏世界其余神明也没道理过来帮忙，还是在人死绝了的情况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石像的头掉至地面。
杜安的疑惑越来越深。
按理说，修到第零位格，已经具有“不灭”“不朽”之类的特性的，死不了，最多被封印。
用游戏的话来说就是，没有血条。
但，事实就是，这就是一个已经被抹除的神明。
不过，那几道身影似乎是空有位格，此时已然油尽灯枯。
忽然，神明四散，退让出一条路来。
是趴在天上的那个不可名状，祂吞食了天之后变得更加庞大，遮住了整个天空。
无数触手与口器浪潮般袭来，那几道身影顷刻被吞噬，不是一个级别的。
触手没有停顿，长驱直下，蓝星的山峦、河流与城房被不断瓦解与吞食。
眼球那样快的速度，也勉强在触手中艰难穿行、不被触碰。
祂无数只眼里除了疯狂，还露出贪婪和愉悦，吞噬得越来越快。
整个蓝星已然残破不堪。
然而，当祂继续下挖与吞食，一道金光从地心绽放。
这光神圣而威严，那无尽的黑色触手被照射到即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消融，让祂发出痛苦的叫声，眼里疯狂全然消失，只剩惊恐。
被光照到的诸神同样开始消融，弱小的甚至直接陨落。
不过杜安与眼球倒是屁事没有，只是听了诸神惨叫，神魂有些撕裂。
这是什么？蓝星里有这种东西？
杜安感觉肉身死后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陌生了。
那光还在照耀，那怪物没了大半，身体突然在消融下漏出一黑色的物件，向下掉落。
那怪物变得异常急躁，伸出触手想去捞，甚至不顾金光照射。
而那物件掉了一会后，直接调头，往蓝星上仅剩的最后一个生灵飞去。
“嗯？！”
杜安本在空间内观察着外界变动，没想到那抹黑色径直向他飞来，没入他的灵魂。
紧接着，无数疯狂的眼睛带着恐怖威压注视过来，压力超过诸神总和。
眼球瞬间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蓝星内那金光似乎也受到牵引，向杜安撞来。
杜安，失去了意识。
“奥特飞踢！”“嘿！吃我奥特肘击！”
耳边传来打闹声，杜安再睁开眼时，精神有些恍惚，只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嗯？阳光？
他瞬间清醒，映入眼帘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书桌上躺着一本书：
《假期是用来超越的（准高三）》
手边是手机，不熟练地打开后，上面推送的第一条新闻是：
“x023年8月24日，樱花国正式开始了辐岛核废水排海，此次排海共计”
打开窗，窗外绿化树随风“沙沙”作响，三两行人悠哉成行，孩童成群嬉戏打闹。
阳光灿烂，清风正好。
深吸一口气，清新而自然。
没有腐朽的酸臭，没有鲜血的锈味，没有绝望的死寂，有的是宝贵的干净与和平。
看着这一切，杜安有些呆滞。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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