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老的误会
月黑风高，甘敬提着宝剑，轻盈地在夜色中穿梭，身后林木紧随其后，如同一对江湖侠侣。她将剑尖轻点地面，示意林木停下，随后从怀中取出一瓶香露，向空中洒了几滴，接着绕场一周，微风拂过，香气四溢。
“林兄，如何？”甘敬转过身，剑舞轻纱，向林木展示。
林木轻咳一声，笑道：“罢了，夜晚之行，不必太过讲究！”他抬手轻抚鼻尖，回应道。
甘敬点头，心中稍安，开始换上草鞋，准备启程。“走吧，莫让二老久等。”
下楼时，甘敬疾步如飞，林木感受到她的急切，亦步亦趋。来到柜台前，甘敬喊道：“店家，结账！”
店家一愣，倒吸一口冷气，查看记录，不过一刻钟，姑娘竟已沐浴完毕，天哪，如此神速，令人惊叹！她瞥了林木一眼，心中暗自思量，或许江湖中人便是这般不拘小节。她迅速找零，目送二人离去，暗自发誓，日后择偶定要避开此类奇人。
林木早已习惯，任由她看，任由她猜，猜我猜不猜，猜你猜何用！离开客栈，甘敬边走边对林木说：“我不识路，还是你驾车吧。”
“好！”林木点头，接过马鞭。
抵达马厩，甘敬将新购之物与旧衣放入马车底，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林木则策马扬鞭，依记忆中的道路前行。
途中，甘敬不断询问高雅文的生活习惯，以防被二老识破。距离高父家不远，林木将马车停在门外。
“为何不驶入？”甘敬疑惑道。
林木答道：“雅文的马车是轿车，你却是……老人虽不识车标，但车型不同，一眼便知。”
“我们毕竟假冒，务必小心谨慎！”甘敬点头，赞同道，“说得有理，走吧！”
她提起补品与草药，林木锁好马车，两人沿路步入宅区。行至一岔路口，林木指向远处二楼，“那边便是，灯火通明的二楼。”
说完，二人拾级而上。林木望了眼甘敬，敲响门扉。甘敬一紧张，左手抓向林木的手臂。
门开了，高母出现在眼前。林木见状，微笑道：“伯母！”
高母见到甘敬，愣了愣，“咦，雅文，你不是去南洋公干了吗？”
甘敬一怔，“我……”
高母见她犹豫，接口道：“雅文是担心孩子，怕我照顾不周，今日忙完便急忙赶回，我们送孩子上学，顺便来看看二老。”
高母闻言点头，“哦。”随即对甘敬说：“愣着做什么，快请林木进来！”
甘敬一愣，连忙道：“请，请进！”
林木看着甘敬的演技，摇头，还是自己来吧！他上前扶住高母，“哎，伯母，一家人，别客气，雅文一路奔波，想必累了。”
“也是，一个女子，何必如此拼命，你们早日成婚，我们这些长辈才能安心哪！”高母并未将林木当作外人，絮絮叨叨起来。
高父在厨房忙碌，闻声探头问：“林木来了吗？今晚陪我喝一杯。”
高母立刻斥责：“喝喝喝，喝死你算了，不知自己身体状况吗！”
“只一杯……”高父低语。
高母依旧严厉：“一杯也不行！”
夫妻俩在厨房拌嘴，林木与甘敬立于厅中。甘敬缓缓环顾四周，忍不住吸了口气，眼眶泛红。
此事倒也情有可原。毕竟甘敬幼时被人拐走，对家的概念模糊。她曾无数次幻想过真正的家该是何种模样。
如今，梦想成真。她放下手中的草药与补品，缓步走到墙边，墙上挂着许多照片，都是高雅文与家人的合影。若非被拐，她也会在其中。
她轻抚照片，又吸了口气。“雅文，雅文啊，你们回来也没说，没准备菜肴，你去找王叔买些熟食回来配饭。”
甘敬名为甘敬，非高雅文，此刻沉浸在思绪中，未察觉有人唤她。她可以发呆，林木却不能，连忙轻碰甘敬。
“叫你呢，伯母叫你呢！”甘敬回过神，摸了摸眼角，应声道：“阿妈……”
说完，甘敬捂住嘴，怕自己哭出声。高母重复一遍：“雅文，快点，饭菜快好了，下去买些熟食。”
“嗯……”甘敬捂嘴应声，出门而去。
林木拉住她，“你知道去哪儿买吗？”
甘敬一愣，红着眼，捂嘴抽泣，摇头。林木朝厨房喊：“伯母，我和雅文一起去，一会儿就回来！”
“哎，让她去就行，哪有客人还劳烦跑腿的。”高母在厨房喊道。
林木忙答：“无妨，几步路，况且不是外人。”
“也是，那你们去吧，看看喜欢吃什么！”
林木拉着甘敬出门下楼。以甘敬现在的状态，高母高父若出门，必能识破。高雅文坚强无比，极少露出难过的神色，甘敬动不动就掉泪，绝非高雅文。
到了楼下，甘敬再也抑制不住，抱膝蹲地痛哭。林木蹲下，陪在她身旁，“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这些年，你也受苦了！”
林木轻轻拍着她的背，另一手掏出帕子递给她。
……楼上，高母将菜出锅，想了想，“哎，老头，去阳台收酸菜，菜不多，炒个鸡蛋，正好给他们带些回去。”
高大侠应声而起，轻哼着小调，着手腌制酸菜。他刚抱起陶罐，便瞧见林木正蹲在地上，安慰着甘敬。
“哎，夫人，快来瞧瞧！”
他连忙唤来高夫人。
高夫人不满地嘟囔着，“让你做点事就啰嗦个没完！”
待她走近，高大侠示意，“你看这！”
高夫人一瞧，也怔住了，迟疑道，“这是……他们在闹别扭？”
“我哪里知晓！”
高大侠没好气地回应。
二人凝视片刻，高夫人拉了拉高大侠，“罢了，年轻人的事，咱们别插手，待会儿用餐时劝劝他们便是。”
高大侠怀抱酸菜罐，“小林这小子不错，口才了得，还会烹饪，雅文能与他共度，是她的福分，挣再多银子又有何用？”
“就你会说，只会炒菜！”
高夫人扯了他一把，拉着他进了屋。
楼下。
甘敬的情绪终于从见到亲生父母的激动中平复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止住泪水，接过林木递来的手帕，“姐夫，多谢！”
林木微微一笑，“无妨，看到你们一家团圆，我比任何人都高兴。”
“来，先起身！”
林木扶甘敬站起，两人缓步前行。
甘敬拭去泪痕，心情稍好，感叹道，“现在我好羡慕姐姐啊！”
“她从小就有爹娘陪伴，有个完整的家。”
“虽然她上一段感情或许不顺，但现在遇到了你。”
“不像我，似乎我这一生都在挫败中度过，总是厄运连连……”
林木摇头，“勿要妄自菲薄，非鱼焉知鱼之乐！”
“也许……你姐姐也不快乐呢！”
甘敬闻言望向林木，“她……怎么了？”
“没事，只是她也有过不快的经历，所以啊，人生百味，苦甜交织，只是老天爷或许打乱了顺序，让你先尝了那些……苦涩的，苦尽甘来，幸福快乐就在后头！”
林木笑容可掬地安慰，甘敬听后轻轻抿嘴微笑。
她的笑容比高雅文的冷艳更柔和，更温暖。
“你看，这才对嘛，我告诉你家附近的情况。”
林木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小区这边出去有个小集市，姓刘！”
“集市往前有家菜摊，就是……刚才阿婶提到的老王叔，老招牌。”
“右边走到尽头是个小广场，再过去……”
林木一一指点，甘敬都牢记在心。
介绍完毕，甘敬惊讶道，“姐夫你只来过一次，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都是雅文告诉我的，原本我们商量每周回来看望二老一次，只是她这周去了香江出差。”
林木回答。
甘敬恍然点头，说话间，两人来到熟食店。
“你挑吧！看看想吃什么！”
林木对甘敬说。
坐着等客的胖老头一看，“哟，这不是高家丫头吗，来，看看，想吃啥！”
甘敬闻言微微一笑，点头，然后拿起夹子挑了板鸭，又拿了两只猪耳，想了想又添了些素菜。
“微辣，不要麻，谢谢。”
选完后，她补充道。
卖熟食的王老头一愣，“咦，高家丫头你不吃辣的吗？”
甘敬闻言瞪了瞪眼，转向林木，林木笑道，“都是我吃的，家里备有饭菜，我想陪老爷子喝一杯，麻烦了，王叔！”
胖老头呵呵一笑，“姑爷啊！长得俊俏！”
他利索地称了高雅文挑的熟食，“五两银子，去零头，给五十两就行！”
甘敬又瞪了瞪眼，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四舍五入是这样去零头的吗？林木却笑呵呵地说，“多谢王叔了！”
“姑爷嘴真甜呐……难怪能把我们雅文哄走了呢！”
胖老头是生意人，嘴上功夫了得，称好菜后，他挥舞着菜刀开始切拌，林木和甘敬并肩站着看他忙碌。
林木掏出手机扫码付了菜钱，但没按他说的五十两给，还是按原价付的。
胖老头听到小音箱报出的数目，脸色一沉，“看不起你王叔啊！”
林木笑道，“哪敢呢，您这也是做生意，我也是厨子出身，不易，不必多言！”
胖老头一听林木也是厨子，眼神更加和蔼，伸手从旁拿了两盒酒鬼花生。
“拿去下酒，不给钱我跟你急！”
林木应道，“好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走了，王叔！”
甘敬也点头，跟着林木一起回去。
两人离开，胖老头摘下手套，摸了摸脑袋，“姑爷人不错，雅文今天怎么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