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章 羽斐
何妧湘对上何全安苦涩的眼神，心里却很平静。
羽斐开口，还带着几分撒娇道：“灵主，我不想待这，还有他，我不想看到他，我们走吧——”
何妧湘有些无奈的笑笑，“走吧，去我小院。”
说完，对何全安行了个礼道：“女儿告退。”
羽斐那双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何全安，但凡何全安敢自称是何妧湘父亲她下一秒就会直接一掌拍向他。
何全安自嘲的笑了，如今是什么情势他已然看得很清楚，看着羽斐如此的维护何妧湘，他不禁想到那个女人，眼神戚戚的看着他，并将尾翎交给他以求何全安庇护何妧湘。
如今已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妧湘也长大了，他也是今天才得知何妧湘的身份如此不俗，他不禁想那个女人是不是也料到他会把这枚尾翎给何妧湘。
“难怪，难怪——”
何全安望向两人已经走远的背影，何妧湘的背影和多年前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逐渐重叠，何全安想伸手去抓，手在半空悬停了许久，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下了手。
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足足几岁，慢慢的走近书架，打开其中一个暗格。
一条长长的暗格就弹了出来，何全安伸手将其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原来是一幅画卷。
展开后，一幅美人在桃树下小寐的情景跃然纸上。
那女子一身白衣飘飘，风一吹，桃花凋落，几片花瓣掉在那女子白裙之上，是点缀，也是衬托。
仔细看那女子的眉眼间竟和何妧湘有几分相似，何全安伸手轻轻的抚摸画上那女子的脸庞，眼中带着深情和悔恨。
这些年，何全安给了何妧湘嫡女的身份，却刻意忽视她，其实是因为何妧湘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安妧，你的孩子，她长得很好，我也如你承诺，让她平安健康的长大，让她平凡的过这一生，”
随即话锋一转，“可是，你的女儿终究不是平凡的存在，即便你将她放到我相府，我也不去教她如何修炼，可是”
何全安释然一笑，“妧妧，我后悔了，我当初就该不顾一切将你留下。”
风轻轻吹过，无人回应。
潇湘苑
羽斐看似挽着何妧湘，实则轻扶着的。
木木看着从书房同何妧湘一同出来的大美人，有些惊讶羽斐的美貌，羽斐的美是带着摄人心魄的美，抓人眼球的美。
但和何妧湘站在一起，却没有压过何妧湘的光芒，木木看来看去，心底暗暗觉得还是自己小姐最好看了。
木木不是修炼者，她看不到何妧湘额心的图腾，但是她曾经得到过一半的玄灵烛，她的感知比一般人强上许多。
只是再看到何妧湘的第一眼里潜意识觉得自家小姐好美，气质也有些变了，但这一切都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羽斐挽着何妧湘进到屋内，木木也想跟着进去，但羽斐转身对着木木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直接合上了门。
何妧湘的思绪有些乱，回潇湘苑的路上她都一言不发，她隐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世应该不是这个丞相府的二小姐。
再者羽斐给的那个金色透明吊坠她拿在手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乃至灵魂都十分舒服，仿佛劳累一天之后泡在热水里一样，她从未如此放松过。
若是重华瞧见了，就会看到何妧湘周身都被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包裹，还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在缓缓的滋养她。
而何妧湘额心那个幽蓝的图腾颜色深得已经快是黑色了，羽斐关上门看向闭着眼睛的何妧湘，目光落到那个图腾上面，有些发愁。
“太慢了，还是太慢了，这个速度灵主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羽斐若有所思的盯着门外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刚刚那个丫头身上好像有玄灵烛的气息，若是可以拿来给灵主用就好了。”
何妧湘半睁开眼道：“不可以，小斐。”
羽斐低落道：“好吧，灵主我只是想要你早点恢复，把一切都想起来，镇灵石已经丢失太久了，上一任灵主也快坚持到尽头了，这一方世界的灵力都快消弭了。”
何妧湘神情有些挣扎仿佛有两个人格一般，她整个人都不受自己控制道：“别急——小斐，一切都来得及。”
最后何妧湘闭上了眼睛，灵力和羽斐金色泪珠的力量正在缓缓流转起来。
一些混乱的记忆在何妧湘脑子里不断闪过，看着那其中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何妧湘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那个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但是她清晰的知道这不是她！
何妧湘在心中呐喊：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随着记忆越来越多的涌现，何妧湘有些混乱了，她好像深入其中，又剥离在外。
羽斐看着何妧湘的图腾慢慢从黑色褪回深蓝，十分诧异，有些失望道：“灵主，不愿意接受吗？”
剩余的话没说完，何妧湘就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黑芒，羽斐有些拿捏不定，以前的灵主都是在他们灵源禁地接受传承转变的，且每个都心甘情愿的接受，甚至引以为荣，这是奉献也是牺牲。
羽斐试探的喊了一声：“灵主？”
何妧湘看向她，点头道：“小斐，以后不要叫我灵主了，我现在是何妧湘，你可以叫我阿妧或阿湘。”
羽斐有些疑惑，眼里满是不解道：“可——我知道了，阿妧。”
何妧湘沉静的点了一下头，淡声道：“行了，你出去吧，如果不想回到尾翎中去，就去找金金给你安排一个房间。”
羽斐点头道：“我不回去，现在终于遇到灵主可以拥有身体了，我，要守着灵——阿妧呢。”
说完羽斐出了房间，还顺带关上了门，何妧湘的气势给了她熟悉的感觉，让她从骨子里都为之战栗。
何妧湘手心早已湿漉漉了一片，手指紧紧的扣着掌心的嫩肉。
见羽斐出去之后，浑身一松，从脑中闪过的一些记忆里，她只觉得恐惧。
灵主原来只是镇灵石的替代品，何妧湘是这么理解的，她所在的这块大陆灵气消退，逐渐弥散，是因为镇灵石的失踪。
镇灵石曾经是这片大陆的灵力的本源，是由这个大陆的守护人世代守护传承，他们对外的名字叫天闽族，而羽凰是天闽族的守护兽。
在两百年前，镇灵石被盗了，此人也是天闽族人，等族中发现时镇灵石失窃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祭灵大典。
那盗贼本就是天闽族人，且身份地位不低，天闽族的搜寻被他一次次躲过，最后天闽族为了在别人还没发现大陆的灵力有异，以及将此事掩盖下来，防止被众人知道了讨伐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也离不开灵力。
他们翻遍了族中的禁法，最后想出了打造出一名灵主，且要天赋等级最高的少女，因为他们认为少女的血是最纯净，再加上顶级的天赋才能完美的代替镇灵石，以保证灵力在大陆正常流转。
羽斐就是这一代凤羽族的最后的羽凰，由于数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凤羽一族作为的主战力，无数凤羽的高手在战争中死掉，而年轻一辈也因为那场大战迅速凋零没落，如今凤羽一族散落的族人已然找不出十个数。
在记忆中，何妧湘也看到了那场战争的一些片段，惨烈的战场和浴血的各族高手前仆后继的战斗和争夺灵源后来何妧湘看不到了，只知道最后是以安妧主动的献祭而结束。
但安妧终究不是灵主，她只是为灵主诞生而被选中的母体，天闽族为了让安妧乖乖的将灵主生下，一开始就对她下了一种叫母子连心的灵法。
让安妧对灵主产生了感情，但天闽族的人没想到安妧居然这么疯。
不小心让安妧意外得知原来这片大陆的镇灵石早已丢失，而成为灵主最终的结局是被献祭给这片大陆代替镇灵石，所以安妧忍气吞声的在天闽族待到即将生产的时候带着孩子跑了。
安妧无法接受她的女儿被献祭，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是灵主，她只想自己的女儿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如今大陆的灵气虽然越来越稀薄，但至少没有完全消失，这也有安妧的献祭功劳。
既然能被选为灵主诞生的母体，她本身的天赋也是万里挑一的。
从前天闽族的都是从本族中选人，但近年来天闽族中诞生的女孩越来越少，所以他们不得不把目光放到外族。
而安妧是可怜的牺牲品，她本也是家中的幺女，从小受着全家的疼爱长大，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嫁给了何全安。
却在一次意外，被天闽族人发现，将她掳回了天闽山。
强迫她吞下了一种密药，将她关在天闽山的灵源中，日日受最精纯灵力的洗礼。
灵主的诞生不需要父亲，等待安妧的体质被灵力冲刷到最合适的时候，天闽族的五个大祭师围着灵源摆好了灵阵。
每个大祭师都拍向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自己的心头血，割下一缕自己的发，将之前割下的安妧的血和发融合在一起，对安妧使出了那个他们都烂记于心的禁法。
他们甚至不满足于此，还改进了那个禁法，他们并不打算直接打造灵主了。
而是让其从诞生到出生，乃至成为一个合格的镇灵石代替人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并将其奉献，牺牲，成为灵主是引以为荣的念头植入进他们的血液里，并将其流传下去。
灵主早已入体，但祭师要让灵主在母体的胞宫成为一个胎儿活过来的这个过程安妧非常的痛苦，毕竟这有违天道。
她痛苦的趴在地上求饶，头拼命的撞着灵力竖起的屏障，鲜血顺着屏障流到地上。
五个大祭师只是冷漠的看着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的安妧，冷漠的像是看一件物品，一个牲畜。
何妧湘通过记忆片段只看到了这一小部分关于安妧的，她不敢想象安妧当时有多么痛苦，多么无助，她不知道安妧是如何逃出来又如何将她生下并交给了何全安。
何妧湘只知道何妧湘的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人生是踩着安妧的身体度过的。
但同时她也很困惑，她是拥有21新世纪灵魂的人，还是说本来她就是何妧湘！
她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她，她没有那么的无私，成全别人，牺牲自己，她满打满算加起来她也才19岁，而她对天闽族的那些所作所为没有一丝好感，甚至厌恶到反胃！
同时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十分特殊，一旦被爆出，她将迎来的是数不清的追杀和争夺。
之前因为镇灵石的消失，那些人为了争夺灵源，就发动那么多的战争。
凤羽族出动那么多高手也是为了守护天闽族的灵源地，毕竟两族都是息息相关，荣辱与共。
何妧湘大概猜出了羽斐今天那么期待她接受传承转变，想必羽斐既忠于她，也忠于天闽族，灵主并不是绣花枕头，而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灵力高手，这样的献祭才能负担整个大陆的灵力运转和流动。
但天闽族既然敢让灵主拥有这么高的实力，肯定也会有东西牵制灵主，所以何妧湘现在非常抗拒着天闽族的一切。
而何妧湘曾经梦到的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就是上一任的镇灵石代替人，想到此处何妧湘不禁自嘲一笑。
抚摸上自己的脸，原来自己只是第一任灵主的克隆。
何妧湘猜对了，第一任灵主跟她有七分像，安妧吃的那个秘药里就含有每一任灵主的血肉。
但何妧湘的诞生是大祭师们是第一次试验，一切都计算好了，只是没算到安妧这个巨大的变故，还导致他们的灵主流落在外。
但安妧的献祭让他们暂时没有去动何妧湘，因为献祭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更换的。
何妧湘一想到羽斐在自己身边就像一个巨大的炸弹，有些苦恼。
随后何妧湘面无表情的将那枚金色眼泪吊坠扔在桌子上。
她决定从现在开始不能接受天闽族任何一个人的好处。
谁知道那包裹着的是糖果还是炸弹呢？
思来想去，何妧湘决定先去找何全安一趟，她想要让羽斐重新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