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 章 昭茹醒来
何妧湘带着金金跟着丫鬟跟到了柴房。
何全安还未离开，如今背着手正站在柴房门前,出神的望着柴房前面的一片竹林。
何妧湘疑惑的看着何全安，看见两个丫鬟上前行礼，在得到何全安的点头后，直接进入了柴房。
因为有些距离，何妧湘并不能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金金悄声在何妧湘耳边道:&34;怎么办小姐，看来这次相爷是要放大小姐出来了。&34;
何妧湘微微点头，心里一沉，耳边又回响起重华的话。
‘难道，真的要走到那步吗？’
何妧湘脸色有些难看，但一想到何珊儿如同疯魔一般的想要她死，而何全安的偏心，心里就更加发堵。
何妧湘深呼吸一口，拉着金金悄悄的离开柴房。
若是她再等一会，就会感受一下空气中的还未弥散的灵气。
一回到潇湘苑，何妧湘还未说什么。
金金就先生气道:&34;果然，相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大小姐！&34;
何妧湘一言不发，只是思考着既然何珊儿被放出来了，她也不能一味的受着。
她要主动出击了。
金金见何妧湘一句话都不讲，以为何妧湘被何全安伤到了。
金金又转过头安慰起何妧湘。
&34;小姐别伤心，小姐也要出嫁了，这大小姐以后应该也见不到了&34;
何妧湘扬起一个笑脸对金金道:&34;嗯！我没事，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34;
金金叹口气，一边担心的回头看何妧湘，一边忧伤的下去了。
第九暗影营
昭茹昏睡了几日一直未醒。
这几日每日都有一个女暗卫来定时给昭茹喂汤药。
第九暗影营里面的女暗卫很少，仅仅只有三名女暗卫。
其他两名女暗卫都出去执行任务了，只剩了最小的一个女暗卫名叫阿珂。
阿珂今日照常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去到昭茹的房间。
只是今日一进去，便被人从后面用东西抵住了脖子。
昭茹腿脚有些虚浮，手也没什么力气，但仍然拿着一把小匕首抵着阿珂的脖子。
&34;你是谁——我的同伴呢你们把他弄到哪去了！&34;
昭茹有些恐吓般的将刀刃逼近了阿珂的脖子。
阿珂轻笑一声，&34;公主，没有开过刃的匕首就不要拿出来吓唬人了。&34;
昭茹见来人道出了她的身份，更是害怕是那群山贼抓住了他们。
随即恶狠狠道:&34;你要是不怕，就让你来给这刀开刃！&34;
阿珂忍不住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但是下一句话，便让昭茹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34;公主你真是太可爱了，你这样手不酸吗？&34;
&34;快放下来吧，枕山哥哥出任务去啦！&34;
昭茹仔细打量着阿珂的神情，不像作假，便慢慢放下了匕首。
阿珂也不管她，端着托盘走向桌子，将药碗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昭茹疑惑的声音响起:&34;枕山—哥—哥&34;
阿珂转过身看向昭茹，昭茹这才正正经经的看清眼前姑娘的样子。
一身黑衣劲装，手腕上绑着铁皮腕带，从头到脚都是黑色。
显得十分干练，却又有几分英姿飒爽。
昭茹第一眼便喜欢上了眼前的女子。
阿珂的声音和容貌极其不符，圆圆的娃娃脸，明明应该是软糯的娃娃音。
但阿珂的声音清脆明亮，如同其人一样干净利落。
阿珂笑着对昭茹道:&34;我在第九暗影营里是最小的，所以年纪比我大的都要喊哥哥。&34;
昭茹一怔，原来自己是到了传说中的第九暗影营，昭茹四处打量了一下，原来是这般简陋。
像是看出了昭茹的疑惑，阿珂解释道:&34;这间屋子虽然比不上皇宫里你的寝殿，但已经是第九暗影营里比较好的屋子了。&34;
昭茹虚弱走向屋子里唯一一张桌子旁坐下道:&34;你叫什么名字？&34;
&34;阿珂。&34;
&34;可有洗澡的地方，还有换洗的衣物&34;
昭茹有些尴尬的问阿珂。
看着自己一身脏兮兮的，昭茹自己都十分嫌弃自己，甚至都不敢大口呼吸，害怕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的馊味。
阿珂同样有点尴尬，也略带抱歉道:&34;并非不是我不想给你换洗，只是暗影营里现在只有我一个女子，我——&34;
昭茹连忙摆手，打断道:&34;没事没事，我也不习惯别人替我洗身子，谢谢你。&34;
这话也让阿珂对昭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于是笑着道:&34;你把药喝了吧，我去给你拿一身干净的衣物。&34;
昭茹捧着药碗小口的喝着，还不忘点点头回应阿珂。
阿珂转身出了木屋。
昭茹起身将匕首收好，摩挲着匕首把上的嵌着的那颗奇异的石头时，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把匕首是哪里来的。
但她想应该是枕山留给她的吧，一边想着，昭茹把匕首藏进了枕头下面。
昭茹透过木屋的小窗大略的看了一下外面的环境，跟她想象中的第九暗影营很不一样。
她以为第九暗影营应该是充满着残酷，血腥，但又拥有铁一般的纪律的一支队伍。
但没想到营地居然是如此的平静，静得让人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不真实。
不多一会，阿珂就抱着一套黑色的衣裙和一个饼回来。
昭茹好奇的看着阿珂，阿珂有些不好意思道：“就委屈公主先穿一下我的衣服了，不过你放心，这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的。”
昭茹温和的笑道：“谢谢你，阿珂，叫我昭茹就好。”
昭茹接过那一套衣裙和那个饼子，阿珂又道：“不过沐浴的话，我们都是在九灵沟那，这个季节水已经有些冷了，公昭茹你的身子想来应该是受不住的。”
昭茹皱了一下眉，“没事的，你带我去吧，我都快受不了我自己脏兮兮的样子了。”
阿珂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咬着下唇道：“公昭茹，你醒来的消息已经传回皇宫了，宫里的人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接到命令立刻要护送你下山。”
昭茹怔怔的看着阿珂，嘴唇微张，半晌后，有些凄然的笑道：“你们传消息传得真快啊。”
阿珂看着昭茹这样，有些同情也有些艳羡，还有几分心疼。
知道有个公主逃婚偷偷跑了，阿珂原还想着这个公主肯定是任性又娇蛮的，在昭茹昏迷的这几天里，阿珂日日都来给昭茹喂药。
其实看到昭茹的第一眼阿珂就十分喜欢这个公主，说不上为什么，反正昭茹就十分合她的眼缘，同时她也有些理解昭茹为什么会逃跑。
因为昭茹拥有自由的勇气，有着有恃无恐的底气，但也有不能逃脱的身份与责任。
阿珂上前给昭茹一个拥抱，她不知道说什么，但只是希望这能让昭茹减少几分难过。
昭茹被带着淡淡皂角香的怀抱轻轻的拥住时，眼泪突然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在阿珂的肩上。
“我，跟你走，只是走之前我还想再见枕山一面，”昭茹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响起。
阿珂放开昭茹，认真的看向昭茹道：“枕山哥哥他出任务了，对不起，我没法”
昭茹心里突然揪起，泪眼朦胧的问道：“那他会有危险吗？”
阿珂只是低落的摇头，“不知道，我们在执行每一个任务都会将生死置之度外。”
昭茹强忍住眼泪，抬起手背擦去眼泪，坚定的说：“我相信他，他很厉害，他不会有事的。”
阿珂被昭茹感染，也坚定的说：“一定都会没事的。”
阿珂看了一眼窗外道：“昭茹，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走了，你先换衣物。”
说完，阿珂转身出了木屋。
昭茹抱着阿珂给的衣裙放到了床上，慢吞吞的脱下自己脏兮兮的外衣。
将脏脏的衣裙褪下时，昭茹看到衣服上的血迹，眼前就忍不住浮现出枕山吐血的模样。
昭茹轻抚着上面的血迹轻声却又坚定道:&34;枕山，我们还会再见的。&34;
昭茹换好衣裙，阿珂的个子比昭茹高一些，所以昭茹穿着有些空荡，显得人十分瘦削。
昭茹拉开木门，拿着那把醒来就在手里的匕首，“阿珂——我换好了。”。
阿珂在门口等着，听到动静便转身看向昭茹。
“若是枕山哥哥看到了估计得心疼了。”阿珂打趣道。
昭茹瞪大双眼，疑惑的看向阿珂，阿珂神秘一笑，“先走吧，在路上跟你说。”
昭茹一边啃着饼子，一边跟着阿珂下山。
“其实我们算是在第九暗影营的最外层，这条路下去最快了。”
阿珂带着昭茹走过一条漫长的泥泞小路，最后才走到一块被青苔厚厚的裹住的台阶。
阿珂拉着昭茹小心的踩上去，昭茹想起了刚刚阿珂的话。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其实枕山哥哥，我对他只有模糊的记忆，因为从我进营，我就只见过他几面。”
“那——”
“枕山哥哥受命在你身边默默保护了五年，你不知道吧？”
昭茹听到这话，心里很诧异，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阿珂及时的稳住昭茹的身形，有些抱歉道：“这条路好久没人走过了，我，也很久没下山过了。”
昭茹扬起笑脸：“没事，走过这青石路我可能也只有这一次了。”
阿珂继续道：“按理说，我不应该向你透露这些的，但是我想告诉你是因为枕山哥哥他这一去，不知是生离还是死别。”
“若他回不来，如果他知道你知道，或许会欣慰吧，若他能回来，你们也不能再见面了，也算有个念想吧。”
昭茹听着听着，鼻子越来越酸，眼前像是罩着一层雾。
“其实枕山哥哥被我们刚救回营地第二天就醒了，我不知道他和营长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离开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你身边那把匕首，还专门在把手上嵌了他的平安石。”
昭茹声音有些颤抖，“后来呢——”
“那个石头，其实只是一颗比较奇特的石头，但是营地有一个传说，说是带着这个石头，每次出任务都能平平安安回来，我们每个人到了可以出任务的时候，就会选择一块平安石带在身边，每个人的石头都不一样，而且在营地都会有记录。”
“但是枕山哥哥把他的平安石留给你了，知道营地里只有我在之后，还专门跟我交代了一些你的事情，事无巨细，怕我忘了还给我写了一张单子。”
“只是可惜了，这些事我也无法完成了，你也得回皇宫了。”
昭茹哽咽的吞下口中的饼，“能不能给我看看那张单子。”
阿珂没有回头，只是道：“在你身上挂着的那个小荷包里。”
昭茹穿衣服的时候还纳闷，为什么有个荷包，而且还是是绣在衣服上的，不过她当时并没有过多在意。
昭茹颤抖着手打开荷包，半天才拿出那张叠成小方块的纸。
遒劲有力的字写得小小的，事无巨细的写了昭茹自己都从未在意的细节。
昭茹突然想起自己不小心丢失的珠钗第二天会自己回到梳妆台，夏天午后非要躺在树上睡觉时一直传来的凉风，引得自己过敏一直打喷嚏的花不一会就会消失
一桩桩一件件，甚至那年冰湖里救她的人的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
以及一想起枕山当时崩溃的流泪给奄奄一息的她输送着元力的场景，昭茹心就如针扎一般痛，此时才恍然发现原来在那时她已经不知不觉已经十分在意枕山了。
昭茹的泪一颗一颗的滴在那张纸上，阿珂的话还在继续。
“我想枕山哥哥他应该很想继续守护你，他走之前去看了你，我好奇的偷偷跟过去看了一眼，他眼里的缱绻温柔我从未在他眼里看到过。”
昭茹眼泪没有停过，她脚在麻木的走着，心却已经飞向了枕山。
阿珂叹了口气道：“我说这些只是希望有人能记得他，暗卫一辈子就是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行走，我们的归宿也终将在黑暗里。”
昭茹任由眼泪滑过脸庞，“我不会忘记他，他很厉害，我信他，他一定能活着回来，你也一定能好好的，阿珂，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活着。”
这一番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阿珂。
昭茹只知道自己从此有了方向和目标，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喊着要去闯荡江湖的傻公主了。
枕山已不在她身边，从此身边再没有了人兜底。